第十一回人事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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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雪宜牵着马儿,呆立在竹林边沿,久久不知所措。

他向四周望了半天,却不见一个人影。

看来这程家庄中的人,若非遭遇了一把天火,烧得片瓦不存,那就是遇上了江湖仇杀之事,全庄人口,俱毕被人所害。

方雪宜思来想去,终于拉着马儿,在这片砾场中转了半响,果然,他发现在那断瓦残垣之中,确是留有不少拓焦的骨骼,显然这程庄家是出事了。

这一瞬之间,方雪宜大有人海茫茫,今后何去何从之

在他的想象,大娘和中州三侠的去处,只有程子望明白,而程子望的全庄人口,很可能全被仇家所害,则天地何其之大,要自己去寻大娘和珞弟,岂非难似大海捞针一般。

沉沉的夜之中,打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阵阵鸦,正绕着这片竹林飞噪,方雪宜忍不住长叹一声,拉马掉头,向嘉定城中赶回去。敢情他突然想起,当年所住的那家各栈之中,或许能打听得出程子望的一切!

方雪宜打算的本是不错,但是,容得他找到那条大街以后,这才发现那家客栈,早已改成了三间杂货铺了。

顿时,他连一点线索也找不出了。

望了望天,已然快到初更时分,他钢牙暗咬,想道:“好歹也得先打个寺方住下再讲!”心念一定,便顺着这条大街往东走去,终于在不远之处,找到了一家名叫“悦来客栈”的住处。

方雪宜随便用了点晚膳,缓步走到那家客栈的账房,打着那位看上去颇为忠厚,年约五十出头的账房先生闲聊。

那位账房先生倒也十分老实,方雪宜那口被当地人认作下江口音的官话,使他误把这位十九岁不到的少年,当作达官贵人的公子一般奉承,几乎是有点巴结得有问必答,而且说的十分详尽。不过,就在方雪宜偶然询及程子望之后,这位帐房先生竟然脸大变,久久沉,不置一语。

方雪宜立即到有些不对,很显地可以看出,这位帐房老人对程子望的事,定得知之甚详,否则,他是不会变不语的。

方雪宜心念一转,心中盘算道:“瞧这老帐房的神态,似是有着难言之隐,自己总得想上一个藉口,套出他几句话才好…”当下微微一笑,道:“老丈,那程望程庄主与在下家门乃是世,在下奉了家慈之命顺道拜望程夫人叩关安好,不想在下去那程家庄之时,况然只剩下断瓦残垣,使在下大不安,不知老丈可否告知在下,程庄主家中,是否出了什么不幸之事,在下回家之时,也好向家母…”帐房老人目光在方雪宜身上打量了半晌,方才长长一叹:“公子,你也是江湖中人吗?”方宜宜本要点头应是,但话到口边,却心中灵机一动,摇头道:“在下自幼就终埋首寒窗,从未在江湖上行走。”帐房老人似是有些不信的笑道:“公子,瞧你身佩宝剑,又能乘骑那等骏马,倒不像是个文弱书生啊!”方雪宜微微一笑,道:“老丈说的不错,在下除了习诵诗文之处,家严念我自小身体太弱,又请了几位教师爷,教在下练了一些拳脚,用作防身健体,与那行走江湖的好汉相较,那可就差得远啦!”帐房老人因是看他眉清目秀,一派文质彬彬的神态,心中倒也有了八成相信,点了点头,笑道:“公子果是不像江湖人物,老朽相信了…”话音微微一顿,接道:“不过,老朽却认为公子既然不是江湖中人,又何必要沾惹这些江湖人物呢,那程庄主在嘉定地面之上,确也算得上一个侠义人物,但究竟不比官宦之家,所的朋友,可谓三教九均有,公子如是想图个清静,老朽倒希望公子不要打听这些事最好。”方雪宜摇头道:“此乃家母慈命,在下纵然为此招来今后很多困扰,在下也不容推辞!”帐房老人似是对方雪宜这等孝心,甚为钦佩,当下笑道:“公子,孝心可嘉,老朽佩得很…”突然他四下里张望了一眼,低声接道:“公子”方雪宜原来就已想到程子望一家,可能已经遭了毒手,但此刻闻言之后,仍然免不了心头大为震悸,口说道:“程庄主一家都遭害了吗?”方雪宜皱眉道:“老丈,那程家可有生还之人?”帐房老人摇头道:“据老朽所知,只怕程庄主的一家,并无一人生还!”方雪宜道:“老丈,此事何时发生的。”帐旁老人想了一想,道:“算来已有一年多了!”方雪宜心中暗道:一年多以前,那是说我还在邛崃山中这时,这程家庄就已遭了别人的毒手了…

他心中寻思未已,帐房老人已接着叹息一声,道:“公子,你似是来迟了!”方雪宜骤然道:“是啊!在下果真是来迟了…”语声略顿,低声接道:“老丈,那程庄主的仇家是什么人?”帐房老人脸上神又是一变,摇头急道:“公子,这些事你最好莫要过问,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不是你们读书做官的人该问的,公子,听老朽的劝告,你还是早些离开嘉定吧!”方雪宜淡淡一笑,道:“老丈好意,在下不是不知,只是在下倘若不能查明程庄主一家丧生何人之手,回去只怕还要受到家慈的责骂,认为在下办事无能!”帐房老人沉了一下,道:“公子,老朽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方雪宜道:“老丈有话请讲!”帐房老人道:“公子一定要想知道杀害那程庄主的仇家是谁,可是有着想替程庄主复仇之心吗?”方雪宜道:“这倒不一定!”帐房老人点头道:“公子说的不错,年轻人最大的病,就是血气方刚,易于冲动,公子未及弱冠之龄,就能有这等养气的工夫,老朽倒是放心不少。”话音至此一顿,接道:“公子,其实老朽也不知道其中详情,纵然老朽告诉公子,也许对公子帮助不大。”方雪宜笑道:“老丈但能告知那程庄主的仇人是谁,在下就十分了。”帐房老人点了点头,极目扫了那坐在前厅中的几位客人一眼,这才附耳向方雪宜道:“公子,程庄主的仇家,据说是剑门五鬼!”方雪宜剑盾陡地一扬,口道:“果然就是他们…”帐房老人呆了一呆,低声道:“怎么?公子可是早已知道那程庄主的仇人是剑门五鬼了?”方雪宜这才觉出自己一时忘情,说漏了嘴,忙道:“在下只是如此猜想而已。”帐房老人忽然附耳说道:“公子,这嘉定自从程庄主一家被害以后,早已成为剑门五鬼的徒子徒孙们的天下了。”方雪宜地笑了一笑道:“老丈,打扰你老啦…”略一抱拳,便起身离座,待卧到自己房中。

那帐房老人忽然暗中伸手,拉了他衣角一把,人声道:“公子,你如是嫌小店茶饭不好,老朽这就差人去为公子到外面叫上几味可口的莱肴送来。”一面笑着说话,却一面不停地向方雪宜眨眼。

方雪宜猜出这位老人此举必有深意,当下冷冷一笑道:“在下不耐久等,你要他们手脚放快些。”话音一落,头也不回地走出帐房。

这时,只见一个獐头鼠目,形貌狠琐的汉子,正打自已身旁挨身而过,向那帐房先生打着招呼。方雪宜心想:“这家伙八成就是那成玄通和董方的手下了,我此刻还是暂时忍耐一下…,转念之间,人已回到自己的客房之内。

他宽去外罩长衫,正想略事调息,目光过处,陡然心头怒意忽生。敢情自己那黄布的包袱,已然被人抖开,包袱中的几件换洗的衣衫和一些金银,全部散落在地上。

方雪宜心中一震,暗道:“这可好,我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倒先找上了我,我就不相信你们剑门五鬼仅剩的两鬼,又能有多大气势…,转念之间,方雪宜重新披上衣衫,隔窗向外,大声地叫着店家。

当房门打开之际,赫然是那帐房老人。

方雪宜盾头一皱口道:“怎么老丈自己来了?”帐房老人笑道“公子,伙计们正在忙着,有什么事代老朽也是一样!”方雪宜发现帐房老人已然顺手掩上房门,心中忽然一动,付道:“莫非他也有事找我?”他略一沉,指着地上的黄包袱道:“老丈,区区的衣物被人打开搜查过了。”帐房老人稀疏的眉头一皱,顿足道:“公子,这不是伙计们干的吧!”方雪宜冷笑道:“老丈似是应该比在下更明白呀!”帐房老人忽然低声一叹,摇头道:“公子,老朽有句话说出来,只怕公子不中听…”方雪宜道:“什么话?”帐房老人道:“老朽为公子设想,希望公子能够早些离开嘉定。”方雪宜失笑道:“老丈是要在下立即离去吗?”帐房老人道:“不错,越快越好!”方雪宜一怔,道:“老丈,此刻已然快到三更,在下既不惯夜行,又何况城门已经上锁,在下纵是有心离城,只怕也出不了此城啊!”帐房老人低声道:“公子,老朽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在这嘉定地面之上,也混了三十年多,耳闻目濡,看的好汉们确已不少,公子一身功力,已是武林中佼佼人物,老朽知道,公子如是暂时把马匹寄在此处,独自翻城出去,必然不会困难…”方雪宜道:“在下要走,也不会在今夜!”帐房老人颓然一叹道:“公子,老朽是为你好。”方雪宜笑道:“老丈盛情,在下心领了。”话音一顿,接道:“老丈,你替代那伙计们来此见我,可是有什么事?”帐房老人点了点头,俯身拾起地上的衣物,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公子,老朽果然有事找你…”话音未已,人却闪向房门旁边,拉开了门向外张望了一下,这才上了门栓,向方雪宜低声道:“公子,他们有人住在店中呢!”方雪宜冷冷笑道:“在下早已知道了。”帐房老人怔了一怔,道:“公子,你…你早就知道那剑门五鬼的手下,住在此处吗?”方雪宜指着那包拾起的衣物,道:“若非他们手下,谁敢搜查在下衣物。”他忽然话音一顿,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不过,我却有些不大明白,他们是怎样知道我…”帐房老人闻言,忙低声道:“公子,老朽倒是知道他们怎生盯上了公子的!”方雪宜道:“什么原因?”帐房老人道:“公子,你在来此之前,可是去过那程家庄的故居吗?”方雪宜道:“不错,在下果是去过,…”忽然,他恍然而笑道:“是了,想必那成玄通和宗士义一定派有人住在那程家庄附近监视,是吗,”帐房老人道:“公子猜的不差,老朽适才就是听得那两位客人述及,今黄昏派在程家庄的眼线,发现了公子,所以他们就跟上了公子,而且打算…打算…”他一连说了几个打算,却没往下说去。

方雪宜道:“打算什么,老丈为何不说?”帐房老人待起身去门前张望,方雪宜却伸手拉住了他,摇头道:“老丈,十丈之内方无一人,有什么话尽说无妨!”帐房老人愣了一愣,道:“十丈以内无人吗?公子怎么知道的?”方雪宜笑道:“老丈,不瞒你说,在下自幼习过天耳通,十丈之内,可以听见飞花落叶之声。”帐房老人似是有些不信,但却又不能不信地道:“公子,你可没骗我吧?”方雪宜笑道:“老丈乃是为了在下之事,我又怎会骗你呢?”帐房老人仍然有些不安地张望了窗外一眼,方道:“公子,他们计议要在今夜等你睡之后动手暗算于你!”方雪宜陡然双目寒光暴,冷笑道:“好得很,多谢老丈传讯之情…”双手抱拳,长长一揖。

帐房老人皱眉道:“公子,你单身一人在外,还是小心些为是。”方雪宜自是不便对他多作解说,只好抱拳笑道:“老丈盛情,在下十分,但请老丈放心,在下如无自保之能,也决不会冒这等生死的大险了。”帐房老人似是还待多劝几句,但他瞧到方雪宜那坚决的脸,只好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低叹一声,启门而去。

方雪宜十分礼貌地送出门外,笑道:“老丈,在下不送了!”直待那帐房老人佝倭的身形,在黑暗中消失,微微一笑,转身回房,上了门栓,把衣物包抬掇整齐,熄去灯火,这才和衣躺在上假寐,等着那成玄通的手下前来。

约莫三更甫过,门外果然有了应声。

方雪宜暗暗地冷笑一声,忖道:“只怕你们下来…”他思忖未已,那门栓已被来人以钢刀拨开,一声极其轻微的呀然之声传来,房门突然启开了一扇。

又过了一瞬,才有一个脑袋探入房内。

方雪宜目力之强,眼下可透视重雾,那人脑袋刚刚伸入房内,方雪宜就已瞧出此人正是先前在帐房外面侧身相遇的那个獐头鼠目的汉子。

那人这时忽然又缩回头去,显然是在跟门外的另一个伙伴在商量着什么,久久未再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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