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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墨黑。

靳尧推开许泽恩，他用手背拼命抹着自己的嘴，他瞪视着许泽恩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怪物，眼睛里的震愕惊恐，他哆嗦着嘴，连牙关都在打着颤音:“你……你疯了……”

“我没有疯，靳尧，”许泽恩咬着牙，脸上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偏执，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暴涨的火焰，那是热烈的烈的狠戾的赤..的渴望和求，“我没有疯，我只是喜你。”

…

…

第6章“我没有疯，靳尧，”寒风飒飒的台上，许泽恩捂住自己的脸，香烟只剩了最后的滤嘴还夹在他的指尖，他的手有些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疼的，他低低地呜咽了一声，那悲怆之音好似一只被困入绝境中的兽，撕裂如刀锋割过，“我没有疯，我只是想你了……”————大地空茫，苍穹笼罩四野。

无边无际的灰白在眼前蔓延，靳尧独自行走着，他双臂向前，手掌竖起，掌心向外，那是一个摸索蹒跚的姿势。

是谁蒙住了他的眼睛？

远处似乎有轰隆炸雷爆开，手背上像是被刚淬过烈火的剑劈过，是闪电吗？原来闪电劈在人身上，是这样深入骨髓的痛，靳尧几乎能听到鲜血滴答在地面上，巨大的空间响起狰狞的回音声。

有冰凉润的体打在脸上，扑头盖面，嘈嘈切切，是雪还是雹子？

寒意裹缚住心脏，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冰天雪地里，让人痉挛的绝望的冷意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往身体的每一个骨里钻去。

他跌跌撞撞，一路踉跄，喉咙里像是被人堵，张不开口，发不出声音，不能呼救，不能呼。

前方倏忽亮起一道光，他忽然就能看见了，颀长凌厉，像是谁的影子，靳尧欣喜地奔过去。

脚下的地面忽然裂开，靳尧骤然掉进一团熊熊烈火之中，瞳孔深处疯狂扭曲的影像是那火苗吐着狰狞的长舌迅速将他淹没，斑驳墙壁寸寸开裂，直至轰然崩塌，空气中是浮灰颗粒，疯狂盘旋着涌入他的耳鼻口腔，灼热，窒息，血腥和热力织，靳尧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手腕，小臂，大臂……一点一点，化作浮光，化作飞灰，逸散着，消失着，毁灭着……

“呼——呼——呼——”擂鼓般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声在漆黑的室内回响着，靳尧身被冷汗浸透，身体犹自在痉挛中震颤着，他双手环抱住自己，指节陷在小臂上的肌里。

诡异到鲜明的噩梦，真实到令人恐惧的触，靳尧觉得自己后颈的寒都炸开了，他甚至在黑暗中打量着自己的屋子，思忖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剧组混了这么久，耳濡目染，靳尧对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很有几分信。

靳尧掀开被子下，屋里有暖气，他只穿了一件短走进淋浴间。

温热的水倾泻而下，洗去身的疲惫和噩梦带来的寒凉，洗好澡神清气，抬头看钟才凌晨三点，靳尧打了个响指，今天就加训吧！

沿着小区前的北环路一路慢跑，街道上空无一人，偶有汽车呼啸而过，这个城市陷入黎明前最沉静，最宁谧的时分，连空气都透着淡淡的清新。

靳尧跑到十字路口，红灯亮起，他停在人行道上缓缓调整着呼，忽然面一怔。

对面有一个年轻人戴着口罩，但是装束同他此刻相仿，深灰的运动衣，蓝的跑鞋，他们擦肩而过时，身高都几乎一模一样，靳尧看到对方和他一样，眼里闪过默契的笑意。

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响声骤起时，靳尧已经跑到了街道的拐角，他在转弯时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人行道边与他错身而过的年轻人正扯下自己的口罩，有一个身材极高的黑衣男人立在他对面，靳尧甚至能看到那个黑衣男人正紧紧攥住年轻男子的手臂。

靳尧耸了耸肩，迅速拐入小巷里，既然跑了这么远，他总要去吃自己最喜的那家云记小馄饨。

许泽恩死死盯着面前的年轻人，在对方摘下口罩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置放到了悬崖边……

随着口罩下的脸庞映入瞳孔，许泽恩火热的眼眸迅速黯淡下来，那个穿灰衣的年轻人初时被抓住还很是恼怒，但是看到眼前这个气质冷漠但依然遮不住身矜贵气息的男人忽然像是被人狠抡了一子，脑袋瞬间低垂了下去，他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那个……先生，你没事吧？你看上去不太好。”年轻人担忧地问，这个人摇摇坠，好像下一刻就会倒下去一样。

许泽恩茫然抬头，他的目光涣散，没有焦距，瞳膜上似是覆盖了一层薄雾，他不知道在看向什么地方，只是喃喃地在喊一个名字。

那声音十分模糊，年轻人听不清，他伸手想帮忙扶一扶，许泽恩却已经绕开他，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回去，他的步子那样沉重，像是地上伸出了无形的藤蔓在拉扯他，又像是有看不见的镣铐锁住他的脚踝，每一步都极尽挣扎，路灯把他的身影投映在空茫的大地上，那么悲怆凄凉，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许泽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了车里，每天夜里如同游魂一样在这个城市里漫无目的地东游西，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生活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靳尧是很喜晨跑的，他还特别喜沿着山道或者路边跑，一边跑一边欣赏沿途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