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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娘狡黠地眨眨眼睛。

“岭南瘴疠横行，秋时疟寒疾肆，患者无救，十不存三。我在当地采药，被当作探子关进牢中，你偶然得到我的手稿，见我略通岐黄之术，就把我救了出来，并说服官府令我治病赎罪。”三年前秋天在南方蔓延的疟疾，中原也有不少人听说，疟疾一起，一传十十传百，无论老幼青壮，染者寒栗鼓颔，脊俱痛，寒去则内外皆热，头疼如破，药石无救，仅半月便有数千病患丧生。当时朝廷调派军队驻守，竭力控制才免于泛滥。时有神医献方“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加上朝廷大力消灭蚊虫，才控制住疫情。

这件事传甚广，没想到小小的账房曾经历那场大难，听者不胜唏嘘。

“大道至简，大音希声，小小青蒿竟是治愈疟疾的良药。如今青蒿方传遍天下，造福百姓，救人无数，当浮一大白。”老板娘仍然不依不饶，又问:“还有呢？”她近账房，身体几乎贴到账房身上。

账房灵活地躲开，简单地说:“你的至亲得了岩，需要切除。”岩就是癌，皮肤下凹凸不平、形如岩石的肿物，账房给贵妃做完那个手术，还来不及高兴，差点就被皇帝赐死，所以极不愿意对人提起此事。他招呼跑堂的过来，让他把喝醉的老板娘送回房里。

待只剩下两人，跑堂警告:你不要得意忘形。

老板娘冷哼一声，翻身睡了。

“老板，给马喂点好料。”一娃娃脸的青年从车上跳下来，把马匹给客栈小二，要了一壶茶水和几个小菜，坐在大堂中休息。

那模样长相不是别人，正是本应在无忧客栈的盗神。

有行商坐在另一桌讨论行程:“从这再往东半就是南京城了。”

“总算可以松口气。”娃娃脸心底也是放松的，他正安心用饭，突然被掌柜的引了注意。

“这位客官，恐怕我们这里不接受宝钞。”掌柜的一脸为难。

“唉，越往南方，宝钞价越，”那客人叹气，“如今米价已达到宝钞五十贯，再这样下去，恐怕宝钞将一文不名。朝廷发的俸禄还是一半用宝钞抵扣，这子如何过得！”掌柜的连道赎罪，却是半点没有松口。

娃娃脸想了想，突然出声道:“这位兄台，若不介意，我愿用银钱与你换。”那人文士打扮，作揖道:“小兄弟，多谢仗义相助。某本是京官，出杭州通判，掌粮运。宝钞在京城价格尚稳定，也不过一石米三十贯，某不敢吃肥丢瘦，偶变投隙，便以此地粮价兑换如何？”这价格也算厚道，娃娃脸应了，与他痛快易。

待此文人走了，掌柜的看娃娃脸年轻，好心劝几句:“恕我多嘴，入以来便有传言朝廷要废宝钞，客官还是谨慎些好。”娃娃脸谢过掌柜，问了传言从何处来，目前的粮价，心中有了成数，他看头差不多了，便赶路去了。

朝廷要废宝钞的消息，并非空来风。

大明宝钞由□□发行，主要因为缺铜，便用宝钞这种纸笔作为代替，由中书省首先在南京发行，渐渐推广全国。朝廷曾一度止民间用黄金、白银买卖易，然而屡不止，因为宝钞价值不稳定，时贬时升，贬值最低时，米一石一度值钞一百贯，最好的情况，也不过一贯钞相当于八百文。

南京还算靠近帝都情况都如此，可见偏远地区情况更烈，宝钞恐怕还不如废纸。

有官员上书:“宝钞积之市肆，过者不顾，遂请废止。”帝留中。

不议也不批答，其中耐人寻味。

这不是官员第一次上书请废宝钞，上回那个倒霉鬼刚提起就被暴怒的皇帝用奏折砸了一脸，然后出判它州，也不知道死路上了没有。

由此看来，圣意恐怕有变。

朝廷拖延不采取行动，宝钞贬值的情况却在持续恶化，大部分店铺拒收，哪怕收也是极低的兑换比例，宝钞持有多的人损失惨重，收到宝钞当俸禄的小官衙役甚至去找上官抗议。

就在这样的形势下，南京一家不起眼的地下钱庄，却开始大肆囤积宝钞。

不限量收购，比市面上的兑换比例高一成，一经传出，便有无数人闻风而来，易最大的一笔，高达十万贯铜钱。

“老弟，你这消息靠谱吗？你哥哥的全部身家可都砸进去了。”这地下钱庄的主人尖嘴猴腮，其貌不扬，他是南京的地头蛇，掌控着销赃的路子，算是黑道一把手。

娃娃脸老神在在:“猴子，咱是过命的情，还能骗你？我刚给谢家办了件事，他们欠我的。放心吧，宝钞废不了，我们囤的还是少的，谢家才狠呢，那么多钱庄……嘿！真是无不商！咱们这些汉子，风里来雨里去，每天脑袋别在带上，才挣几个钱？等官府出手，宝钞恢复价格，咱这回挣的十辈子都花不完！”

“到底是什么事？”

“还不是西北那边……”娃娃脸说到一半便住口了，“不说这些了，来来喝酒！”

“喝酒喝酒！”娃娃脸松快了两，突然地下钱庄的主人给他引荐了一个人。

“盗神有礼，久仰大名，在下是为宝钞而来。”娃娃脸恼怒，朝猴子骂道:“你就是带栓不紧什么玩意儿都掉出来！口风严一点会死吗？”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