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美人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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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讨捕大使、唐国公李渊闻听隋帝杨广率部南巡的消息，当即便预到:姨父隋文帝和姨妈独孤皇后留下的一座煌煌的大隋江山，已是岌岌可危了！

自从表弟杨广入篡大位以来，他亲眼目睹了表弟是如何施展他的天纵奇才的——建造各处离，修长城，打造龙舟水殿，开通大运河…动辄征丁数百万。接着，又接连三年倾其兵力，三番麾动数百万大军丁役，一次又一次北上征伐一个小小的高丽国。并诏命南北各地修造战车五万乘，运粮船数百艘，令江南役夫万里迢迢地沿大运河运送军粮直达涿郡。一时间，舳舻千里，车马道，目尽是载兵甲器物的船舰，役夫将士前后绵延数百里。最终却因指挥失当，后援不济，顾此失彼而惨败…

连年的穷兵黩武、横征暴敛的结果，终于导致了天下的倾覆…

更令人到意外的是，面对扑天盖地的兵，曾经雄心万丈的隋二世杨广置大隋社稷黎民于不顾，丧魂落魄、执意南逃…

隋帝杨广乘舟南下后，太原留守、山西讨捕大使李渊不仅没有到忧虑，反倒觉得顿然轻松…

暮的晋，桃红柳绿，莺歌燕啼。

唐公李渊一夜酒醒，睁开眼时，忽见自己的锦帐内，竟然一左一右地睡着两个绝美人。

他又惊又异，望着美人，渐渐记起来了:昨夜，自己和晋副监裴寂在晋外朝饮酒听歌、纵论天下之时，正是这两位美人琴歌相伴的。

不知裴大人是从哪里来的这两位美人，昨夜，裴大人不知何时离去的，却留下了这两个美人相伴，醉意朦胧的李渊继续与两位美人良宵美景，笑语佳酿，直到寅时方才昏昏入梦。

此时忆来，仍旧有些心神驰…

两位美人的睡姿极美。

李渊不住歪着身子，凑近了细细去瞅:一个生着长长的鸭蛋脸儿的，身着耦粉薄纱睡裙，着雪白的膀子，着实妩媚可；另一个生着瓜子脸庞儿，身着淡青绮绫亵衣，青丝拥腮，令人我见犹怜…

李渊轻轻抚了抚身穿藕粉睡裙的美人白皙红润的脸庞儿，不想一下子就扰醒了美人——美人儿缓缓开启明眸。

望着美人儿一双忽闪忽闪碧潭似的眸子，李渊心内一动:天哪！这是怎样一双人的眸子啊——美人儿的睫很长，忽闪忽闪地望了望李渊，微微一笑，越发令他神魂俱醉了…

美人慢慢起身，对着李渊嫣然一笑道:"啊？唐公，您已先醒了？"藕粉睡裙的美人儿一面起身寻自己的衣服，一面用藕似的胳膊肘儿顺手推了推着青绫亵衣的美人儿:"唉呀，萦儿姐姐，还贪睡啊？快起来吧，该服侍唐公梳洗了。"那叫萦儿的青绫亵衣的美人睁开眼，显得一时有些茫地望了望李渊，令人生怜的瓜子脸儿上一时便泛起羞赧的红晕来:"啊？蕊儿妹妹，怎么不早些叫醒我？瞧我这邋遢样儿，惹唐公笑我…"两个美人一面俏笑着，一面起了身，一时，又一齐来帮李渊更衣的更衣，拢发的拢发，又是拿漱口水、又是递脸水的。

李渊一面任由两位美人张罗服侍着，一面随口问道:"两位姐姐是裴大人家养*的女孩儿么？"蕊儿拿起玳瑁梳子，一面轻轻为李渊拢着头发，一面俏笑道:"我们姐妹可不是裴大人家养的人。"

"哦？那，两位姐姐是哪家的姑娘呢？是明月楼呢还是牡丹亭？"当今陛下杨广的三大离之一——晋建成之后，晋城内骤然便显得繁华起来。李渊早就听人说，城内最有名的歌台舞榭便是明月楼和牡丹亭两家，听说这两家颇有几位艺双绝的女子。

他哪里料到，这两位美人不仅不是寻常的坊间女子，而是当今陛下留守在晋最宠的两位嫔妃——伊德妃和张修仪！

张修仪名张蕊，与晋副监裴寂有些远房亲戚。去年初，陛下率诸公和后妃从长安开拔到洛，又从洛一路开拔到江都，却把她们成年累月地丢在晋内空守苦熬。如今，时逢天下动、兵四起。在晋中留守的嫔妃越发没了出头之。众姐妹每天在一起泪度，谁也无法料知，一旦军攻入离，她们这些人的命运将会落到什么不堪的境地？仿如一群鸟儿被关在笼中，眼见笼子四周野兽近，个个惶恐万分，却因戍卫把守，墙高深，逃也逃不出，躲又无处躲，每天只能在恐惧中度…

几天前，表叔裴大人来到她的寝，对张修仪说起天下局势，问她有何打算时，修仪泪面，悲咽难。

裴大人唉声叹气了一番，说陛下此番南下，天下动，江山已注定将不杨姓的话时，蕊儿闻言越发忧惧万分，泪啼泣起来。

裴大人问她:"不知侄女想不想有出头之？"她泪眼朦望着自己这位表叔，实在猜不出，自己都沦落到这份儿上了，还会有什么出头之？眼下，她和她中姐妹无不每天都在焦虑惊恐中随时等待祸变的到来。此时，能好好活下去足矣，岂敢想什么出头之？于是泪道:"表叔，侄女自选入内廷，和陛下仅有一夜夫，更无一男半女。表叔如看在侄女的姑和母亲的份上，能怜惜侄女半分的话，就请给侄女行个方便，使侄女逃出去，侄女下辈子就是变牛变马，也要报答表叔的大恩大德…"裴大人摇摇头说:"蕊儿，我与你母亲是表兄妹，岂能不为你着想？表叔并非不想帮你逃出去，只是，逢此天下大、四海动之际，你就是逃出去，又能躲到哪里？而且，你一个逃亡的大隋帝的嫔妃，亲戚们谁又敢收留你？末了，只怕不是被朝廷抓回，便是被兵作践。仍旧还是逃不死，或是沦为他人奴仆婢妾的结果。那样，倒还不如待在这里等死的好。"

"这般不成，那般也不成，侄女可该怎么办才好？请表叔救救侄女…"蕊儿一面悲咽，一面竟给表叔跪了下来。

裴大人忙扶起她，沉良久，末了叹气道:"表叔这里倒有一计，不仅可救你逃出苦海，还可使你将来能得更大的荣华富贵。只不知你愿不愿意听表叔的主意？"蕊儿泪道:"侄女不敢奢望富贵荣华，只要身有寄处便足矣！侄女当然愿听表叔的教导，还请表叔明示。"裴大人说:"只要你能侍奉好一个人，你的富贵，你一家人的富贵，全都有指望啦。"

"是谁？"蕊儿问。

裴大人笑而不答:"到时候，你自己就知道他是谁了。你相信表叔，跟了这个人，决不会委屈了我的侄女的。而且，你跟了这个人，将来，无论你的娘家，还是你自己，都会比现在更享大富贵大荣华，还比跟着那个昏君杨广更能享到夫恩。你表叔帮你这一回，将来也能跟着你有个指靠了。"

"表叔，他到底是何人啊？"蕊儿问。

"此人系三世公侯之子，你可能听说过此人的大名，可是你却未必知道，此人还是一位潜蜇于世的蛟龙啊！"裴大人叹道。

"侄女，侄女但凭表叔做主。"蕊儿见表叔对此人也这般敬仰，清知绝非寻常之人，此时早已心动。

裴大人低声嘱托她:命她晚上悄悄带上那位平素与她私甚密的中姐妹——善弹琵琶的伊萦伊德妃，一起从北掖门出去，晚上，他会命人把北掖门打开，门外有两顶小轿等候接应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