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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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萧煜叫了一声。

“《灵枢、经脉》说:人始生，先成，成而脑髓生，骨为干，脉为营，筋为刚，为墙，皮肤而发长…人体发肤血，皆来自髓。”沈钟磬看着萧煜，“阿忧的病已深入骨髓，除了洗经伐髓，再没有办法…”圆通的话总有几分依据，这是甄十娘唯一能活下来的机会，即便是受骗，他也甘之如饴，“若我放弃了，我会后悔一辈子！”萧煜就想起去年甄十娘说服他同意研究换心术的话。

“我身体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毒深伏于骨髓中，暗耗血，致使机体亏血少，形体失充，故血化生不足，渐赢弱…”

“骨髓能够生血，若真能研究成功了，我换了骨髓，或许能好。”

…

甄十娘的话一遍一遍在萧煜耳边回，他眉头拧成了疙瘩。

换骨髓…洗经伐髓…难道，这真的能治好她？

只是，他无奈地看着沈钟磬，“…这么多年万岁励图治，减税赋，开马市，内修国政，外结邻邦，别人不知，万岁的心思贤弟应该最清楚！”他一字一字说道，“万岁绝不会答应的！”是的，统一三国是万岁多年的梦想，也是他多年的梦想，放弃了他心里都隐隐作痛。万岁，绝不会放弃的！

沈钟磬神一黯。

他随即决绝地摇摇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苦涩的声音有股堪透世事的怅然。

望着他头白发，萧煜眼前又闪过回学馆周年庆典上。他们十指扣。相视而笑的情形…他慢慢闪到一边。

朝他点点头。沈钟磬迈步进了。…“五公主驾到…”

“沈妃娘娘驾到…”

“四公主驾到…”

…

随着守门小厮一声声高喊，将军府热闹的开了锅。

洗漱一新，在豆青右衽领小袄外套了一件银狐皮大坎的甄十娘被喜鹊秋菊扶着来到正堂坐下，目光一一略过眼前花枝招展的众人，甄十娘幽幽叹息一声。

这些人都是来说服她放弃的吧？

也不知他能不能惹得龙颜大怒？

想起万岁也会像这些人一样，咄咄地瞪着他，挖心剖腹地刺他，甄十娘心里隐隐生出一抹心疼。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五公主红着眼看着神淡然的甄十娘。

“沈将军为你跪午门、坐死牢，为你白了头还不够！”她咄咄地瞪着甄十娘，“明知道这是燕祁的离间计，你还自私地只为了活命，就让他发誓为你放弃兵权，要在你死后让他一无所有！”越说越愤，五公主眼泪都了出来，“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是个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女人！”早就知道父皇有意让自己嫁给沈钟磬，亲眼看着他对甄十娘的痴心。她的心里早就装不下别人了。

尤其在回学馆周年庆典礼上，远远地望着头白发被沧桑岁月洗练的更加冷峻刚毅的沈钟磬。她心都碎了，暗暗发誓，甄十娘死后，她一定会用最温柔的心抚平他的所有创伤…现在，甄十娘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救命心经，竟然沈钟磬为她出兵权，并发誓从此永不言兵！

难道她不知道，出兵权，沈钟磬将一无所有！

更主要的，沈钟磬一旦弗了圣意，失去圣宠，她的父皇又怎么肯把自己嫁给他！

“…你知道将军对他的部队有多痴，倾注了多少心血吗？”两眼泛着红，沈妃娘娘也咄咄地看着甄十娘，“你太自私了！”果真沈钟磬出了兵符，她以后还有什么仰仗，“将军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带兵打仗，做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声音哀婉，沈妃娘娘说到动情处，直是催人泪下。

大堂里立时响起一阵嗡嗡声，质责谩骂声此起彼伏。

甄十娘从没发现，这些妃子公主，看着一个个衣着华丽光鲜，高贵典雅，可是，在没有万岁的背后，竟然也能够这么俗无礼。

秋菊两眼都冒出了血丝。

“…别动。”见她安奈不住，甄十娘轻声叫住，“她们就是想怒我做出欺君之事，被万岁名正言顺地杀了。”只有她马上死了，沈钟磬才不会一意孤行中了燕祁的离间计吧？甄十娘淡淡地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直恨不能吃了她的众人，祥和的目光仿佛一个局外人，站在红尘之外，看俗世的纷纷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