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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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深埋在滚滚的乌云之中，分不清是否已经落西沉了。经过长时间的飞行之后——我们一路朝西追赶着太，让人觉得我们在空中本就没有移动一样——特别让人失方向；时间似乎出奇的善变，令我出其不意的是森林逐渐变成了建筑群，这提示着我们就快到家了。

“你一路上非常安静，”德华察觉道“是不是这个计划让你不舒服？”

“不，我很好。”

“离开很难过吗？”

“我觉得与其说是难过，还不如说是解。”他挑起眉看着我。我知道这无济于事，而且——我也同样讨厌承认这一事实——没有必要让他眼睛看着前方的路。

“蕾妮在某些方面比查理更加…锐，这让我有些神经质。”德华大笑起来:“你妈妈的思维很有趣，差不多像小孩子一样，但是又非常有察力，她看问题不同于别人。”有察力，这样描述我妈妈很恰如其分——当她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大多数时候蕾妮对自己的生活已经稀里糊涂了，本无暇他顾，但是这个周末，她一直都在密切注意着我。

菲尔很忙——他当教练的高中球队就要打决赛了——单独与我和德华相处只会让蕾妮的观察力更加锐。欣喜快乐的拥抱和尖叫一结束，蕾妮就开始观察我们了。她观察的时候，大大的蓝眼睛起初是惑不解，而后又变得忧心忡忡。

今天早上我们一起沿着海滩散步，她想要炫耀她的新家所有的人之处，仍然希望这里的明媚光会把我从福克斯惑过来，我是这么想的。她也想要和我单独说说话，这很好办，德华编了个要写学期论文的借口待在家里。

在我脑海里，我再次仔细思索着我们的谈话…

蕾妮和我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散步，努力躲在稀稀拉拉的棕榈树的树荫下。尽管天还早，热气却让人透不过气来。空气中的气很重，连简单的呼都是对我的肺部的考验。

“贝拉？”我妈妈问道，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沙滩那边轻轻碰撞的海。

“什么事？妈妈？”她叹了叹气，没有看我凝视着她的双眸:“我有点儿担心…”

“出了什么事？”我立即焦急地问道“我能做什么？”

“不是我的事情，”她摇头说“我很担心你…和德华。”蕾妮说着他的名字时终于看着我了，她脸上写抱歉的表情。

“哦。”我咕哝道，眼睛注视着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一对在慢跑的人，他们浑身都被汗浸了。

“你们俩比我想象的要认真得多。”她继续说。

我皱起眉头，迅速地在脑海中回顾过去的两天。德华和我几乎没有接触过——至少，在她面前，我不知道蕾妮是否也会给我上一堂有关责任的课。我不介意我和查理那样的谈话，跟妈妈说起来不会令人尴尬。毕竟，在过去十年中，我一直是那个时不时地被她说教的人。

“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有些…奇怪，”她低声说道，眼神忧郁，前额微皱“他看你的眼神——是那么…充保护，好像他要冲到你面前为你挡子弹来救你或者怎么样一样。”我大笑起来，尽管我还不能看着她的眼神:“这是坏事吗？”

“不。”她想找到合适的词语的时候皱起了眉头“只是不一样。他很关注你…非常小心翼翼。我觉得我并不十分了解你们的关系，好像我错过了什么秘密一样…”

“我想这都是您的想象，妈妈。”我马上说，努力保持轻松的语气。我心里有些焦急，我不知道我妈妈看透了多少。她看待世界简单的方式使她看穿了许多细枝末节，直接悉到事物的本质。这以前从来都不会有问题，直到现在，我什么秘密都不能告诉她。

“也不仅仅是他，”她双紧绷，防御地说“我希望你能看见自己是怎样绕着他转的。”

“您是什么意思？”

“你行为的方式——你甚至想都没想就围绕着他调整自己。他动的时候，哪怕只动一点点，你同时也会调整自己的位置。好像磁铁…或地球引力一样。你们就像…卫星，或类似的事物一样，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她嘟起嘴巴，盯着地面。

“别告诉我，”我挤出一个微笑，打趣道“您又读神话故事了，是不是？或者这回是科幻小说？”蕾妮的脸上涌现出一抹柔和的粉红:“那和此事无关。”

“找到什么好书没？”

“噢，有那么一本——但是那无关紧要，我们现在在讨论你的事情。”

“妈妈，您不应该恋言情小说，您知道您吓坏自己了。”她扬起嘴角说道:“我很蠢，是不是？”有半秒钟我无言以对，蕾妮很容易被动摇。有时候这是好事，因为并不是她所有的想法都是切合实际的，但是她那么快就被我提到的无关痛的琐事打败了，特别是因为这一次她又极其正确，看见她这样让我心痛不已。

她抬起头看着我，我则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并不傻——只是在尽做妈妈的责任。”她大笑起来，然后骄傲地指向延伸到蓝的海水边上的白沙滩。

“难道这一切都不足以使你搬回来和你的蠢妈妈一起住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