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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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姜笃一直询问姜麟今晚上的言行,试图先做好对答的准备,只可惜今晚姜麟一言未发,只是在看折子。
姜笃心如麻,也只能暗暗分析前线战局的情况,避免待会询问起来答不出来。
含元殿距离东有些距离,姜笃和内侍一道快步穿过游廊,抵达殿外时都跑出了些许汗水。
姜笃在殿门外仔细整理衣着,平稳气息后,才带着微笑快步走进殿里,对着书桌恭敬一礼:“儿臣,拜见父皇!”姜麟站在书桌后,背对着姜笃,仰头看着墙上的舆图,声音平淡到不带丝毫情:“知道朕今
,为何叫你过来?”姜笃低头看着地面,犹豫了下:“儿臣听闻,今
东部传来的消息,当是肃王许家那边有了动静……”话还没说完,姜麟便打断了姜笃的话语:“去年楚地罢兵,所有人都知道肃王缺船运兵,开
才会渡江,现在许家有动静,
朝文武哪个不知道?需要你再给朕提醒一遍?”呵斥声很大,老态龙钟却又中气十足。
殿外的内侍女连忙低头,轻手轻脚的远离了含元殿,不然听到皇帝骂太子的话,等太子上位,基本上就只能去给先帝殉葬了。
姜笃被姜麟的呵斥吓的一抖,急忙在书房里跪下:“儿臣……儿臣治罪,前几已经派人去处理柳无叶……”姜麟听见这话,更是怒火中烧,回过身来,一双虎目怒视姜笃:“这种
蒜皮的小事,需要一国之君和太子,三更半夜关起门来商讨?朕真想把你脑子劈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姜笃直接懵了,张了张嘴,哑口无言。说什么都不对,觉父皇是在故意挑刺,这话却不敢说出口。
姜麟瞪着姜麟,半天不见其回答,脸上怒意更盛:“你若是下了手,以你的子,拿了柳无叶的人头,半夜三更都能跑来朕跟前邀功,这么多天没过来,你当朕傻,猜不出来结果?”姜笃头低了几分,紧张道:“父皇,儿臣绝无怠慢之处,当天就安排了人处理此事,只是柳无叶太过狡猾……”啪——茶杯砸在了地上,已经凉了的茶水溅了姜笃一身。
姜麟须发皆张,走到书桌前,抬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一个无名小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国太子伏杀,你说对方狡诈?他是许不令?能万军之前来去如风?”
“没有,只是安排的人,出了岔子……”
“你安排的什么人?”姜麟都给气笑了,指向大殿外面的归燕城:“外面朝文武,哪个不能用?你堂堂太子,给左清秋送句口信,他敢说个不字?他能让一个商贾之子,在眼皮子地下跑了?”姜笃
头大汗,咬牙道:“国师
理万机,前些
子又在马鬃岭……”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姜麟负手来回踱步,怒不可遏:“你是君,他是臣!他食朝廷俸禄,累死在外面也是为国尽忠,需要你去心人家的安危?即便不提左清秋,
朝文武你随便找个能上朝的官吏安排此事,他敢给你办砸了?”姜笃张了张嘴,迟疑许久后,低头道:“儿臣,儿臣与柳无叶相识已久,情义深重,让朝廷的人动手,他必然能猜出是儿臣指使……”啪——姜麟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姜笃脸上,把姜笃打的一个趔趄。
“一个死人,你怕他知道是你指使?你怕什么?怕他变成厉鬼来找你算账?”姜笃连忙起身跪好,咬牙道:“儿臣自幼受圣贤教诲,做这种忘恩负义之事,实在对不起天地良心……”
“你他娘还知道忘恩负义?”姜麟气的双目充血丝,直接爆了
口:“你既然知道对不起良心,为何还要做?”??
姜笃顿时懵了,抬起头来,眼中隐隐有些怒火:“是父皇让儿臣做的……”
“朕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朕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姜笃紧握双拳,看着‘强词夺理’的姜麟,硬声道:“儿臣尊父皇之命,并无过错之处!大丈夫不该有妇人之仁,杀柳无叶我也没有怨言……”
“那你做好没有?你杀了没有?”
“……”姜笃再次哑口无言。
姜麟抬手指着姜笃,怒骂道:“你还知道大丈夫不能有妇人之仁?你真有这狠劲儿他能跑?你不想杀,给朕直说,朕能把你怎么样?”姜笃面对这种近乎‘无理取闹’的责骂,心中也渐渐生气怒火。毕竟姜麟不是第一说要废他的话,他不照做,被废了怎么办?
但这些话,不敢当面说出来。
姜笃只是咬牙道:“父皇,儿臣自幼对父皇唯命是从,从无失职之处,也就这次杀柳无叶,不慎失手,但并非没去做。儿臣不知错在什么地方,父皇为何一直看儿臣不顺眼?”
“你自己想!”姜麟一拂袖子,冷声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朕告诉你又有何用?”姜笃身体微微发抖,呼急剧起伏,咬牙道:“儿臣没错,想不出来!儿臣从小到大都没做过错事,也就和柳无叶扯上了关系,古来像我这样的君主又不是没有,光说我姜氏祖上,便有齐宣宗……”姜麟冷声道:“朕有说过你错在这事儿上?”姜笃抬起头来,脸
时红时白:“父皇既然觉得没错,为何要授意柳善璞杀其子?为何要让儿臣杀身边最珍重之人?”
“你他娘不会拦着?朝堂上的五品言官都敢拦朕诏令,你一国太子,还保不住一个情深义重的无名小卒?”姜麟怒声质问,眼中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他就姜笃一个儿子,他不明白姜笃怕什么?
他本没得选,没有其他继承人。
不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即便姜笃创下弥天大祸,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帮姜笃擦股。
这稍微有点脑子就能想清楚的局面,他不明白姜笃为何懦弱至此,在‘对手’无路可走的情况下,连个‘不’字都不敢说。
姜笃低着头,眼角微微动,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父皇乃一国之君,掌儿臣在内天下万民生杀大权,儿臣不能违逆……”
“你是不敢!是蠢!但凡你有半点大局观,半点野心,哪怕半点贪,今天都不会跪在这里。”姜麟被气的眉
直跳,懒得再看姜笃,转身怒骂道:“你今天好好想自己错在哪儿了,想不出来,明天就给朕滚去北海放一辈子羊。
朕就是把这天下到一条狗手里,都比
到你手里,狗急了都知道咬人……”嘭——充斥着呵骂声的空旷殿堂内,忽然响起一声闷响,怒不可遏的话语也戛然而止。
姜麟身体晃了晃,觉额头上有热
淌下,抬手摸了摸,手上却是血红
的。
姜麟回过头来,却见身后,本来跪在地上的姜笃,站了起来,手上拿着烛台,文弱的脸颊近乎扭曲,额头青筋暴起,如同饿狼般的盯着他。
“我没错!我本就没错!从小到大都没错!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姜笃握住灯台的手指指节发白,身体难以抑的颤抖,双眸赤红如血,歇斯底里的道:“你从来没把我当儿子,你就是看不惯我喜
男人,怕姜氏绝嗣,想把皇位传给其他亲王。你是皇帝,我哪里敢违逆你?我本就没错,你就是想废我,你
我的!”嘭——又是一下,砸在了额头上。
在漠北雄踞数十年的一代雄主,把北齐硬生生拉扯到能和大玥分庭抗礼的齐帝姜麟,血面,看着面前的亲生儿子,雄鹰般锐利的眼睛里,此时没有惧怕,也没有错愕,反而带着几分反常的惊讶。
“呃……”姜凯用袖子擦掉眼前的血水,后退几步,靠坐在了书桌上,撞到了堆积如山的案卷,楞楞看着眼前目凶光的儿子,点了点头:“对嘛,现在没错了,堂堂君主,哪里轮得到外人指点对错……”
“我本就没错!我就是想当皇帝,你不让我当,我自己拿,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这里没有人,没人看到,看到了又如何?从现在起,我是皇帝,我说什么是什么!”姜笃近乎疯魔,抬手又是一下,砸在了摇摇
坠的姜凯身上。
姜凯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的案卷堆里,头上血模糊,眼睛却依旧清明锐利,直直看着自己的儿子,可能也是这辈子头一次,正视这个儿子。
毕竟眼前这个疯子般的年轻人,虽然不像个人,但至少像一匹狼了。
知道自己是天就好,为君者岂能没主见,哪怕出昏招把姜氏亡在自己手上,也不能让臣子在头上指手画脚。
够自私狠毒就好,为了龙椅敢对生父下刀子,上位后就不会亲信任何一个藩王和朝臣。
白眼狼,总比有人没兽
的懦夫强!能干出这事儿,天下间也没有让他惧怕的人了。
这就叫‘霸道’。
所谓王道,是‘其身正,不令而行’。坚守己见,觉得不该杀柳无叶,谁说都没用,以仁政治天下。
所谓霸道,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父母兄弟接可弃之。
无论哪一条,都是帝王之道,最怕的就是走了霸道的路,还想着王道的美名,结果两头不沾。
现在总算强点了。
姜麟眼神越来越弱,手无力垂了下来,呼也逐渐平缓,直至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