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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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来绕去，仍上了老路。

“三更…小心火烛啦…”三更的梆子响了起来，打更的太监扯着公鸭嗓，不高不低地吆喝着。

声音从皇外面狭隘的过道走廊，越过高高的墙头飘进耳里，衬上夜风时而冷笑般的簌簌声，让人心境分外苍凉。

“朕还是想一个人静静。”拢了拢身上的明黄龙纹披风，皇帝在阶上停了脚“老规矩，除了朝廷要事，小福子进院隔门告诉朕一声，其他都守在外面，朕…”他转过头，扫了正在身后弯点头应是的小福子一眼“朕最近养了一条大黑狗，腿不知在哪里挂伤了，正血。今晚的伤药，要太医院再煎一碗过来。”小福子谄笑着道“主子，要是说畜生受伤，里有专人治呢。同济的管事太监张大忠就是这里面的好手。不如奴才把大黑狗送过去，给他瞧瞧？”

“上天有好生之德，朕想亲自看顾一下，怎么，不行？”皇帝瞅小福子一眼，见他当即吓得脸发白，想要张嘴分辨，不耐烦地截着他，淡然道“这是朕的事，别对外嚼舌头，太后，皇后那边，也不许去说。”小福子连忙应是，皇帝不理会他，依然说自己的“伤药快点煎好送来，你亲自端，不要洒了。”说完，转身进了蟠龙殿。

身后一大群人，自然是跪下磕头，躬送圣驾了。迈过殿门，面一道弯弯曲曲的临水走廊，平照亮的人都被赶了出去，此刻夜里看着那片水，没有一点稚趣，黑的，仿佛一个张开的血盆大口。

纷扰了一一夜，太后、皇后等等，加上一个咬不烂嚼不动的苍诺，就算铁打似的人，撑到此刻，也再没有平目的神清气，英武倜。

但幸好，心情也没有原先那样紧张、不安。

人乏透了，连心也偷懒，虽然知道前方房里躺着一个不由人不警惕的苍诺，皇帝却又不那么在乎了。有什么呢？不过是契丹的王子，一个牵连到天下大局，犯了罪又不得不饶的罪人。

再说，那人伤重晕死过去，现在生死还未知呢。

皇帝脚步无声地走着，身边的一切都在黑夜中陪着他沉默，到了门前，也没有迟疑，认命似的，将房门轻轻推开一道。

一抬眼从门中看去，却顿时僵住了。苍诺还躺在书桌上，他的身边，却赫然多了两个人。

屋摇曳的烛光，照着打横躺着的苍诺，同时也照着这两位不速之客，在地上拖出两道不时晃动的黑影。

“姐，姐，好多血，怎么办？”刺客？皇帝浑身的寒陡然竖了起来。

皇大内，天下中枢，守卫竟如此不严？一股浓浓的恐惧和愤怒笼罩了这位君主的身体四肢，他向后退了一步。

离了手的门框被忽袭来的风吹着转动一下，咿…呀…尖锐又冗长地响了一声。两个围着苍诺，低头焦急地谈的人忽然一僵。

“有人！”

“门外！”两道身影飞窜过来，皇帝张嘴要喊，房门已经像阿鼻地狱的入口一样骤然大开。

脖子上一凉，利刀的寒气迫入肌肤。

“噤声！”耳边传来低沉的恶狠狠的威胁“进去。”脖子上刀刀轻轻地，威胁似的一动，皇帝只能迈进房间。

房里明亮，随即就看清楚了两个刺客的睑。

一男一女，应该是姐弟，一瞧就知道是天朝人。

女的不过十八九岁，大眼睛，瓜子脸蛋，还算有几分姿，只是眉了点，显得有点倔强，一套夜行人的打扮，黑衣黑，连着黑头巾，手上还拽着一块黑的方巾，应该是用来遮脸的，不过现在已经取下了。男的只有十五岁左右，一脸稚气，瞪着皇帝看了一会，转头小声道“姐姐，他的衣服好像在哪见过？”

“这个时候别多嘴。”当姐姐的警惕地握着刀，又紧了紧，让皇帝不敢轻动，忙里偷闲瞅了弟弟一眼，忍不住道“若若，你当然见过，这衣服在演大戏的时候常见呢，你忘了？皇帝就是穿这样的颜。”

“皇帝？”

“不错，朕是皇帝。”皇帝开口。

看清楚了面前的两人，他已经在很短的时间内镇定下来。来的不是契丹人，这是好事，而面前的两姐弟太年轻了，不像是刺客。

这就有机会。

他站着不动，眸子里跳着一簇火，平静地问“这里是皇，你们知道吗？”

“知道，皇又怎样？”若若傲然抬头“我们进来找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