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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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在喝酒,年长的一个穿着华丽的袍子,像一只高贵的凤凰;年轻的那一个却赤着上身,古铜的肌在火光的跳动下闪着丰润的光泽——不得不承认,衣服对于他这样的人物来说,是多余的。他乌黑的头发微微有一点卷曲,披在宽阔而坚的肩膀上,只有一条镶波斯宝石的带,似乎标明了他不同一般的身份。

“当!”一枚铜钱落在纯金的酒碗里。

“喝酒喝酒!”年轻人展颜:“这江南东道,是我的了!”他们面前是一堆木刻的筹码,赫然刻着天下诸道的名称。

——这是两个什么样的人,居然敢用一枚小小的铜钱赌注天下?

墙角横七竖八躺着无数酒囊,残余的酒水了一地,两个人虽然都是海量,也已经大醉酩酊了。

最后一枚铜钱在半空中飞速的旋转“宝——”

“文——”两个人一起大喊,铜钱重重落在碗底,因为用力太大,竟然竖嵌在纯金的碗底,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

“啊…”年长的人有些气了:“难道说这天下我们都没份么?”

“大哥不要自己威风——”年轻的那个推了一把他的肩头:“这天下,呃…我们平分,江南是你的,江北是我的,若何?”

“好你个咄苾啊——”年长的那个反推了一把他的肩头:“你还真会占便宜,随手一划就到了长江了…不行不行,河北归你,河南是我的。”一道刀光划过,墙壁上的地图被一分为二。

“大哥慢来!”咄苾连忙抢上:“像你这样,我又何苦练兵,受两个哥哥的窝囊气?这样,淮河为界,我们南北而治,可以了吧?”又是一道刀光划下,地图已被切成三块。咄苾哈哈大笑,随手一拍,破碎的地图和一堆筹码一起跃入火中,火焰轰然窜起老高,映得大帐中一片通红。

二人一起醉倒在火堆旁,帐内温暖如,那王霸雄图的梦,是如此美好。

帐外,寒彻朔甲,雪弓刀。

“我的母亲,是当今可汗的亲妹妹,摩云公主。

我外公一向视汉人如仇,所以当我阿妈上阿爹的时候,在中掀起了一场滔天巨,我外公差点杀了她…

但是后来,我娘怀了我,爹爹就义无返顾的带着她逃走,他们一路向北跑,终于在燕然山被人追上,惊吓之中,我来到人间…

我爹爹为了护住我们,苦战了一天一夜…爹爹他一定很我娘,也很我,是不是?”李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向燕云的声音似乎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是的…”他回答“那么后来呢?”

“后来,我外公和舅舅也出手了,我娘不忍心看见丈夫和父兄厮杀,就…跪在他们面前,自毁了面容,求得他们谅解…”向燕云转过半边身子,轻声道:“我从没有见过我娘原先的样子,他们都说,我娘本来是草原上头一号的大美人,可是自从记事起,我见到的就只是魔鬼的脸…”

“那一年,咄苾哥哥只有十岁…他一向很喜姑姑,就冲上去护着姑姑,也死死护着我…外公终于放过了爹爹,但从那以后,两个人再没有见过面。再过了几年,外公就去世了。他临走的时候,让咄苾哥哥到山把我抱了去,他说:只要看得见突厥牧马人的地方,就是小朵尔丹娜的家…”

“李靖!”向燕云转过身,脸冷的象山的寒风:“我不是汉人,也不是突厥人,我对什么天下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知道,我要复仇!两年前,李渊把我爹爹请到太原,又安排下大批高手——暗算了他,他一直以为杀了我爹爹就可以夺到风云盟,可是他在做梦!”

“我决不会放过他!”向燕云的眼睛开始火:“李靖,我谢谢你教会了我这么多东西…可是你最好知道,风云盟是用无数条人命换来的,不会被人利用,任何人!”她视着李靖:“你太低估我了…我虽然还很年轻,可是能活到这么大,已经不容易!”李靖的脸微微红了红,好厉害的女子,哪里还象是前几天一派天真的小孩子?或许,那偶然一现的天真,也不复再现了吧。

向燕云抬手,马鞭直指南方:“我不送你了,前面过了黄河就是汉人的地方了——自己保重!”李靖一揖,重重道:“多谢!”他轻磕马腹,扬鞭,远去,再没有回头。

向燕云摸出怀中新制的短笛,兀自带着柳枝的清新,凑到嘴边。淌出的,正是那支《哀郢》。无限哀凉,洒落关山。

笛声呜咽中,又渡过了两个纷扰的夏。

隋文帝仁寿元年。

三月,草长莺飞。这是一个异常明媚的,敕勒川上,处处洋溢着蓬的生命与希望。

山摩天峰上,也染上了一重绿意。总舵之后的一片茵茵绿地极是开阔,一向是风云盟的重地。

向燕云盘膝坐在一方大石上,导引体内那股寒的内力循入百脉,这两年来,她体内二气已渐渐合一,收发可以由心。

“见过盟主。”站在一边的中年男子锦袍玉面,正是风云盟南路炎风使骆碧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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