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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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也不至于那么糟。”克丽丝汀坐在总经理套房外面一间办公室里她自己的办公桌边,一边念着手中的一封信,一边皱着眉头。她一抬头正好看见彼得·麦克德莫特那张高兴而朴实的脸在门口东张西望着。

她喜悦地应声说道“又是一箭来,但是已经那么多了,再来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我倒喜这种想法。”彼得在门边舒展一下他那魁梧的身躯。克丽丝汀仔细打量着他“你昨晚一定睡得很少,可看起来好象毫无倦意。”他咧着嘴笑了。

“今天一清早我跟你的上司干了一仗,简直象是洗了个冷水淋浴。他下来了没有?”她摇摇头,然后瞥了一眼她刚才念的信。

“他来了一定不会喜这个的。”

“是个秘密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我想,跟你有牵连。”彼得在办公桌对面一张皮椅上坐下来。

“你记得一个月以前,”克丽丝汀说道“有一个人在卡伦德莱特街上走的时候,上面掉下一只瓶子。他的头被砸破得很厉害。”彼得点点头。

“真丢人!瓶子是从我们的一个房间里掉下去的,那毫无问题。但是我们找不到那个扔瓶子的旅客。”

“被砸破头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记得是个不错的小个子。事后我跟他谈过,我们替他付了医药费。我们的律师写了一封信给他,说明这只是友好的表示,而不是承担责任。”

“友好并没有起作用。他起诉要求饭店赔偿一万元。他说他得了脑震,身体严重受伤,失去了工作能力,还说我们对此毫不关心。”彼得干脆地说“他拿不到钱的。我也觉得从某一点上说这不太公平。但是他不可能拿到钱的。”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因为同样的事情多得很。辩护律师在法庭上会有例可援的。”

“那样就能影响一项判决吗?

“通常是这样的,”他肯定地对她说。

“多少年来法律一向如此的。举个例吧,在匹兹堡曾经有个典型的案件——在威廉·佩恩饭店,一个人被上面客房里扔下来的瓶子打中,瓶子是打穿了他的车顶掉进去的。他向饭店起诉要求赔偿。”

“他胜诉了吗?”

“没有。他在低级法院里败诉了,然后又向宾夕法尼亚最高法院起诉。他们驳回了他的上诉。”

“为什么?”

“法院说一个饭店——任何饭店——不能对它的旅客的行为负责。唯一的例外是,如果某一个负责人——比如说饭店经理——预先知道要发生什么事,而又不加防阻。”彼得继续说下去,皱着眉头在回想着。

“还有一个案子——我想是在堪萨斯城。有几个在开会的人从他们房间里把一些装水的洗衣袋扔下去。当洗衣袋爆裂的时候,在人行道上的人吓得四处闯,有一个人被推倒在开过来的汽车底下。他受了重伤。事后他起诉要求饭店赔偿,也是什么钱都没拿到。还有一些其他的判决——全都一样。”克丽丝汀好奇地问“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的呢?”

“我在康奈尔大学读书时,也学过旅馆法律。”

“唉!我觉得这似乎太不公平了。”

“谁碰上这种事就算他倒霉,但是对饭店来说都是公平合理的。当然,照理应该由干这种事的人来承担责任。问题在于,有那么多临街的房间,几乎不可能找出是谁干的。因此他们多半都得以逍遥法外。”克丽丝汀专心一意地听着,一只臂肘抵在她的办公桌上,手掌托住下巴。太透过半开着的软百叶窗斜照进来,照在她的红头发上,使它更加发亮了。这时她因困惑不解而皱起了眉端,彼得到自己很想伸出手去轻轻地把这皱纹抹掉。

“让我搞搞清楚,”她说道。

“你是说一个饭店对于它的旅客的任何行为,甚至包括对其他旅客的行为,都不负法律上的责任吗?”

“从我们刚才所谈的情况来看,肯定是不负法律上的责任的。法律定得很清楚,而且自古已然。事实上我们许多法律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十四世纪开始出现的英国小客栈。”

“讲给我听听。”

“我可以给你简单地讲一讲。它起源于英国的小客栈,那时这种小客栈里都有一个大厅,里面生着火,又暖和又亮,大家都睡在大厅里。当他们睡觉的时候,店主的责任就是要保护他们不受小偷和刺客的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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