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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跣足戏灵猿丰神如画冷言嘲恶客意气难除且说吴玉燕自那离碧云庄之后,便匆匆取道回川,直往峨嵋而来。

来在峨嵋山下,已是深夜时分,玉燕匆匆在山下农家借宿一宵,次黎明即起,匆匆梳洗后,便沿着山路往金顶进发。

这时天太早,许多人尚未起身,山道上行人稀少,玉燕施展轻身功夫,一路窜山越涧,迅逾猿猴。越往上走,人烟越发稀少,虽然有时遇见山民或僧人,但这些人有的自身便怀有绝技,有的是长年住在山上,自己虽不会武功,但却见惯了这些会武的高人,便是见玉燕纵跃如飞,也都不以为异,至多不过多看两眼罢了。

这样一来,玉燕越发没有顾忌,更加快了脚程,晌午方过,玉燕已来到金顶后山,远远望见万株松树,玉燕方才放慢了脚步。

这座大松林以内便是武林中万人景仰的紫云庵,静因师太清修之地。

静因师太虽然在武林中威名极盛,但其实不是峨嵋掌门人。

峨嵋派乃少林别支,武功注重内外兼修,不过仍以内功运气等为主,不似少林派专重外家功夫。

峨嵋派门徒多为僧人,当代掌门人乃是“锡瓦殿”主持善持禅师,论起辈份来仍是静因师太的师侄。

静因师太在三十年前多在江湖行走,专门除强去暴,手上清除了不少著名的江湖豪客,因此威名昭著,一提起峨嵋静因师太之名,许多人都要顾忌三分,哪怕是三岁小童,妙龄弱女,身旁只要带着紫云庵一块竹牌,走遍天下也没人敢碰一碰。当时武林中隐然公认静因师太为西南武林领袖人物。

近十年来,静因师太虽然少有下山,但她的徒弟吕曼音却俨然成为第二个静因师太。武功之高,和脾气之怪,俱与当年静因师太无异,而更有一桩令江湖人物为难的地方,便是当年静因师太出山时,年纪已有四十多岁,虽然管闲事,情高傲古怪,但为人却极能怜贫恤老,心地又极慈善,待人接物,都极谦和有理,除非遇上大恶巨凶之人,她难得出手伤人的。绿林中人虽然敬而远之,倒也并不太怕她,乃是知道只要自己行事未过分,静因师太也并不一定赶尽杀绝的。

这位吕曼音可就大不相同,她不特不像静因师太那么慈祥,简直就有点不讲理。绿林朋友有句话,道:“凡是自吹亲眼见过吕曼音的人,如果身上没带残废,那么就定是吹牛撒谎。”这几句话多少有几分道理,因为吕曼音从来下手不留情的。

吕曼音比吴玉燕年纪大不了几岁,入门时间前后也只相差数年,但功夫却比玉燕高出许多,一来吕曼音是名武师吕公秋独女,从小吕公秋便处处留意让她培育锻炼,比玉燕从小受父母溺,娇生惯养不同。二来吕曼音生就一副练武的骨格,便是内行中人所谓“生成练武的胚子”此乃先天生就,非人力所能勉强的。三则玉燕生柔弱,不比吕曼音刚好勇,这也是她格上的弱点。有了这三个主要因素,玉燕在武功进境方面和她这位师姐比较便相差甚远了。

且说玉燕来到松林外面,便停住脚步,先坐在石上休息一阵,方理好云鬓,整了整衣襟,然后才缓步向林中走来。

原来玉燕知道乃师生好静,尤其不喜女孩儿家慌慌张张的,再说师姐吕曼音又最对她摆出大姐姐的架子,便是平素无事也要挑出些不是来批评几句。玉燕先前奔跑了好一程,不免有些气心跳,自觉脸上泛红,她怕吕曼音又会批评她内功没有到家。玉燕一面想着一面走,尚未走出松林,老远便听见猿猴吱吱的叫声。

原来静因师太养着两只猿猴,公的叫做小善,母的叫做小信,这两只猴子跟随静因师太久,都深通人,曼音和玉燕二人平这两只猴子作耍,这时玉燕听得猴子吱吱叫声,正觉心中一动,跟着前面不远处又传来一串银铃似地笑声,玉燕听出是师姐声音,便知又是曼音在调两只猴子了。

玉燕走出松林,便见师姐吕曼音半躺半坐的靠在山石上,赤着一双白足,一双草织芒鞋在地上。一头长发被散在脑后,正仰起脸逗树上的两只猴子。

那两只猴子在树上跳上跳下,曼音手里拣了一堆松子,用打暗器的手法向两只猴子打击。小善小信跳跃着用手去接,一面吱吱叫着,似乎欣喜异常,连玉燕走来也俱未发觉。

曼音似乎也全神贯注在猴子身上,竟未发觉玉燕走来。她此时正半偏着头,玉燕只看得见她半边带着笑容的脸孔。玉燕见他们玩得有趣,也没叫她,便站在一旁观看。

曼音掷得快,小善和小信也接得很准,接住了便向曼音掷回,曼音又伸手接住打去,如是者来回不已。曼音咯咯地笑着,小善小信也吱吱大叫,玉燕不在心里暗叹,如果自己能像曼音那样无挂无虑,消磨山中岁月,那有多好,偏偏如今事情紧在碧云庄上,手足情深,自己哪能忍心本管,只此一念,不知要生出多少烦恼。这也许是各人福命不同吧。

玉燕正是腹心事,忽见曼者用出一手“天花雨”十数枚松果同时掷去,小善小信接不住,落了一地,曼音纵声大笑,一面笑着骂道:“蠢东西,到底畜生没悟,老学不会,还不给我捡回来呢。”小善小信忙跳下去捡,小信先看见了玉燕,便吱吱叫着跑过来。

玉燕见了这两只活泼的小动物,早把一腔愁绪暂时抛去,便笑着先唤了一声:“曼姐!”吕曼音听见玉燕叫她,方慢慢掉过头来,懒懒地道:“啊,燕妹妹,你回来了。”玉燕在心里暗笑道:你处处要学师父,如今越发连动作和说话的声调都学像了。可是只有一件,师父几时在室外去鞋子过?

她心里虽作如是想,面上却不出来,走近前两步,微微一恭身,笑道:“曼姐,师父好么?”吕曼音慢慢着上鞋子,方站起身来道:“好。”玉燕又道:“曼姐你好?”吕曼音摆手笑道:“我有什么好不好,还不是一个样子,你别再和我说这些客气话了,自家姊妹,例显得生疏了似。你过来,我有话问你。”玉燕笑着走过去,曼音依旧去鞋子,扔在地上,倚着山石坐下。

这时小善小信都捧了一大把松果走过来。曼音挥手道:“去,去,走远点去玩,叫你们的时候再来。”两只猴子一听,便齐都弃了果子,跳跳蹦蹦地走了几步,先后窜入林中去了。

玉燕目送它们背影,笑道:“你这算是放假么,回头师父要两只猴儿做事,难道你去充数不成?”曼音笑着推了她一把道:“你别和我要嘴,我是猴儿,那么你是什么呢?”玉燕笑道:“你这人疑心真大,我不和你说了。”玉燕答着话,曼音却没理她,只轻轻伸手从她头发上拈下一片花瓣来。

玉燕诧异道:“怎的我头上有花瓣我都不知道?这倒奇怪,是几时掉上去的呢?”曼音却没理她,只撮一呼,一会儿,小善和小信便从林中跳出来。

曼音道:“小信,你去把我昨晚挂在树上的花篮,替我拿进屋里去,小善去焚香,把屋子收拾干净,放下帘子,便没你们的事了。”两只猴子吱吱叫了几声,似是答应的样子,然后分别跑开去了。

曼音方懒懒地对玉燕道:“昨儿我闲着没事,编了一只花篮,我又怕师父她老人家骂我好玩,便把来挂在树枝上,今儿却忘了。方才你打从我挂着的花篮下经过,恰好两朵桃花掉下来,一朵落在你头发上,一朵掉在你肩上,可是你俱未留意。”曼音说到这里,便又笑了起来,然后又正道:“你瞧你还是和孩子一样的心,这怎么可以呢?”玉燕才知道曼音早已瞧见她了,却偏要故意装成没瞧见的样子,无非是想等玉燕先报呼她,摆一摆老大师姐的架子。

玉燕心想:你这才是小孩子脾气呢!明明你先看见我,却要等我来先招呼你。

曼音又道:“我没料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来得正好,这几有人要上山来捣,你这时赶回来,我又多了一个帮手。”玉燕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紫云庵居然敢于有人到来捣,真是说与人听,也没人相信的事。但这话出于曼音之口,却不由玉燕不信,连忙问道:“这是什么人?既然敢于来紫云庵撒野,想必也是有来头的人了。”曼音摇头道:“倒也不是撒野,是有人想上山来见师父她老人家,这对我很不好。”玉燕奇道:“这就奇了,人家来见师父,和你有什么相干?”曼音瞪了玉燕一眼,嘟起嘴道:“真是笨人,和我有什么相干?这些人是来向师父告状的,说我的坏话,还不相干么?”她说到此处,才猛然想起这些话向玉燕说了,未免有伤师姐尊严,便又笑道:“这些人皆不足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是不值得谈论的。你倒是说说你回碧云庄去的情形来听听,上次我路上听到的谣言,到底可不可靠?你的两位兄长到底打算如何应付这事?想出什么办法没有?”玉燕叹息一声,方道:“曼姐,我已经问过两位兄长了,而且途中我也亲自去打听过来,你听到的决不是谣言,那姓方的姊弟二人,分明是我哥哥昔对头无疑。”说到此处,玉燕略顿一顿,问道:“曼姐,师父如今在地室中么?我想先见见她老人家。”曼音道:“她老人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此时正是她老人家用功的时候,谁敢去惊动她老人家?不是找着挨骂么?”曼音说着看了玉燕一眼,又笑道:“你如想求她老人家管你哥哥们的事,我看倒不如和我商量还妥当些。她老人家未必肯管这笔账,我呢,却准保能给你出主意,若是我能够下山,说不定还能伸手替你管一管,总比你哥哥那些朋友强些。”玉燕皱起眉道:“曼姐,你这人真是!人家愁死了,你还有心说笑。”曼音一翻身坐起来道:“谁在和你说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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