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甩不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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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绝兹城,城外占地和南亭界,城池在这里。是中等城市,什么都有。纪沉鱼带出来的首饰,就是昨天晚上随身的那几件,八宝凤尾簪,白玉寿纹簪,耳环等物,她早就看过,上面全有许王府的字样,需要找个地方磨去字才敢出手。
纪家带出来的银子派上用场,纪沉鱼在一家成衣铺前拴好马,小二出来客,见到杜莽客吓了一跳:“您这位家人胡子真吓人?”纪沉鱼一身锦绣,头上是男人发髻,扎着一
金簪子,身上是许王云纹金线披风,让人一看就是贵人气派。
而杜莽客,一身狼藉,要不是一起来的,说是家人也没有人信。纪沉鱼尴尬地笑笑,真怕杜莽客当着人说出来,这是我老婆。
好在杜莽客像小孩子听到不喜话一样,鼻子朝天哼一声,在马旁边站着不理小二。
他不进来,纪沉鱼又怀疑他是不是偷马的?让小二先进去,招手道:“你和我进来,不过你不要说话,你说话,我会很生气。”杜莽客天喜地,连声答应:“好,我不说话。”他不仅不说话,还用个手把自己嘴捂起来,引得纪沉鱼一笑,他就捂得更来劲儿。
“莽客,你把手放下来,放在身边两边,像我这样,跟在我后面进来,不要说话就行了。”纪沉鱼柔声再道,杜莽客只要和他说话,就喜喜,学着纪沉鱼走进来,他身高体壮,除了一身衣服不行,胡子
以外,还是很有派头。
店主摆出不少件衣服,是认定纪沉鱼是个大主顾。金线银绣,奇怪绣花…纪沉鱼苦笑一下,有了主意,一指杜莽客:“是给他和家人买衣服,取几件布衣来就行。”又比划了自己的身材。
杜莽客高兴的跳起来:“给我买衣服?”他一跳多高,头“嘭”地直冲房顶,整个铺子摇了一摇。外面脚步声雷动,有人喊:“地震了,快逃啊。”店主和小二快要晕倒,纪沉鱼苦笑更深,不住道歉。
又取来几件布衣,纪沉鱼给杜莽客买了一套内外的,余下的要算银子买衣,只给自己买了两套男人衣服。店主不意的嘀咕:“公子您自己的衣服难道不要?”小二见没有赏钱,送他们出来都黑着脸。但杜莽客很喜
,手里捧着衣服跟在纪沉鱼身后,一蹦三跳的走着。
纪沉鱼觉得头疼,跟着这么个人,功夫又不错,模样很糟糕,幸好就要甩掉他。
手心里摊开银子,见只有一两多,大客店是住不成,小巷子深处找到一个小店,门上写着干店大通铺,五文一晚。
找了两个单间,在这店里算是大主顾。大主顾只有一个要求:“快快送热水来。”小二不顾晚饭时候,灶下闲不开,拿到十文赏钱后,颠颠的把热水送来。
纪沉鱼一天一夜没有睡,一直跑路中。见到热水上的热汽,呻一声,几乎想穿着衣服跳进去。可是不行,还有一个麻烦要解决。
她带着杜莽客到他房里去,给了赏钱,所以要了两间分得很开的房间。杜莽客一见热水也很喜,马上就解衣服:“洗澡喽…。”衣服三把两把解开,纪沉鱼刚要避开,见他还有里衣不
,穿着鞋子往水里一跳。惊骇中,纪沉鱼一把揪住他手臂往外一甩,带着无数水珠,杜莽客哈哈笑着蹿出来,笑嘻嘻抱住梁头,一翻身子坐上去,倒吊下来身子打着秋千,再扮个鬼脸儿:“打秋千喽。”
“你听话,不然我不要你了!”对付外在是小孩子的他,纪沉鱼用上对小孩子的一套。杜莽客一听神经紧张,赶快跳下来,站得端端正正,双手和纪沉鱼刚才教的一样放在身体两边,一动不动:“我听话。”纪沉鱼一点一点教他:“把鞋子去了,”
“嗖嗖”两声,大脚一甩,两双麻鞋如离弦之箭,直奔椅子下面。纪沉鱼这才想到忘记给他买鞋,算了,你自己将就吧。
见杜莽客手指在里衣带上,纪沉鱼沉下脸:“现在不许!”杜莽客老老实实。见他这么听话,纪沉鱼嫣然一笑,虽然是男装,又面有风尘,也如
花初灿,明珠光辉。杜莽客笑逐颜开:“老婆好看。”不管是笑还是话中,没有一分一毫狎玩的意思。
“认真听我说,洗澡要一个人洗,你不能看我,我不能看你。等我出门,你把衣服全光,中间要加三次热水,一直洗到水不再热,你出来穿上这些新衣服,在房里乖乖等我喊你。”纪沉鱼说一句,杜莽客答应一句,纪沉鱼又放心不少,丢下他出门。
出来给小二招手,又给他五文钱:“我这个家人有怪癖,洗澡中间,每间隔两刻钟,要加一大锅热水,送第三次热水的时候,把晚饭给他送去。”小二手心攥紧铜钱,
就差弯到地上去:“好好。”一个客人给他几文钱,要是个个客人都如此,是他的一大笔横财。
纪沉鱼回房去紧闭门,飞快解下衣服,跳到热水里洗得更快。疲累的身子在热水里得到舒展,让人昏昏想睡。
她不敢洗得太久,怕自己睡着。下去胡擦洗几下,出来擦干换上新的布衣,把许王殿下灿若云华的披风还披在身上,遮住旧衣时,困意袭来,一气打了好几个长而又深的哈欠。
心想不妙的纪沉鱼把窗户打开,让窗外冷风把自己吹醒,胡打起包袱,出来见小二拎着一木桶热水往后去,问了问,说是给杜莽客加的第二次热水。
纪沉鱼夸奖他一句,避开他到马棚里牵出千里马,对店主说自己出去一下,带着马出来。
北风沉沉,卷得天空灰而又低。纪沉鱼还不敢掉以轻心,现在是天黑前,她摆杜莽客的方法,就是在城门关的最后一刻出城去,然后城门一关,把杜莽客关在城里,这一夜,她可以找个地方睡一觉,再躲几天看看风向,好好离开。
小巷子里窄,不好上马。纪沉鱼幸好也没有上马,这才在巷口先伸头出去,这无意识、很心虚的一个动作,让她大惊失,再下一刻,几乎面如土
!
她见到一个人,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
韦明德!
他手里牵着一匹马,正在地上细心找着什么。纪沉鱼马上明白,他在找自己的蹄印。这个少年识马认马的功夫,在许王眼里是第一人,纪沉鱼眼里,更是天下无敌。头一回,见到他这样马术通的人!
韦明德不仅在地上找,还对着两边铺子问。在他丢下马,走到铺子里的时候,纪沉鱼大胆勇敢地带马出巷口,不过三步,到了斜对过的巷子里。那里,可以看到另一头有通路。
她一过去,并不着急走。这里离韦明德还有十几家铺子,他一处一处问过来,还有时间。怀里有旧衣,用小剑划开四个布头,弯给千里马一一包在蹄上,心里怦怦跳着,知道韦明德越来越近,还不敢就骑,一步一步牵着,用巷子外面堆的旧物做遮拦,从另一头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