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辛红绢收回惊容,笑嘻嘻地去拉欧子陵的衣服。

青年侠士又磕了一个头,才随着辛红绢拖拉之势,立起身来,打量自己这位依然健存,今始谋面的师伯,不由得从心底发出一阵敬意。

她既然是悟非大师的师姐,年龄少说些也该有一百六七十了,然而望去只如四十几许人,禅门修养身之学,端的奥妙无穷。

清昙见他呆呆的望着自己,不由得笑着道:“你是否觉得我太年轻,不像是你的师伯是吗?”欧子陵赶紧恭身道:“弟子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怀疑师伯,只是于师门所学,博大深,一时忘神,乞师伯恕罪。”清昙叹了一口气道:“宇宙万事皆扰心,劳其智而毁其神,灵台一念付空明,万岁千载柏长青。老身百数十年来,方寸不着一物,勉强维持住不现老态,悟非师弟若不是卷身红尘,但今尚健在,恐怕比我还要年青呢!”欧子陵见她提起了悟非,想到师门恩重,岂仅缘悭一面,未承笑,而且奄然佛化,报答无由,不由得泪承眉睫,涕下纷纷。

清昙笑叹道:“痴儿!你得天独厚,一身福缘,还伤心什么,出家不是遁世,而为济世,像我这样痴渡岁月,绝非佛祖本意,悟非师弟虽然圆寂了,他实在比我成功,也比我悟得澈底!我现在虽然想通了,可是此心已灰,只有多借重你们年青人了。”说着忽然又由慨转为兴奋地道:“我门中得师侄这表人才,亦是大幸,方才我故意叫红儿不许声张,出手相试,发现你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我若非百余年的修为,几乎制不了你,尤其是最后的那一手身剑合一,其利金穿石,当今之世,能挡下来的,寥寥无几,我用上全力,也断了半截拂尘,看来武林许你为第一个高手,倒不是瞎吹瞎捧,悟非师弟天上有知,亦足可告了!”欧子陵听师伯一阵夸奖,想到自己不问青红皂白,贸然出手,不由得脸上飞红,正想再告罪几句,清昙神尼已含笑伸手阻拦道:“师侄不必耿介于怀,你虽是稍嫌莽撞,但是我这做长辈的,随便开玩笑,先有不是之处。听红儿说起你这半年来的作为,济世救人,誉武林,增辉师门,比你这不成材的师伯可强得多了。

今后我把红儿给你了,她孩子气重,功力也不足,必会替你增加不少累赘,好在同隶一脉,我也无须多作客套,下面的人大概等急了,我们下去吧!红儿,你先走!”辛红绢听见师父把自己给师兄,芳心又喜又羞,粉颊如酡,一闻此语,正好下场,俏绿的身影一纵,拔起半空。

然后像只小鸟似的,直投向路上,人还没着地,已经急喊道:“爹爹!龙姐姐!红儿来了!”翩翩地降落在左棠怀中,另一只手,却拉住沙漠龙的衣服,星目含泪,万言千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左棠与沙漠龙在欧子陵身剑合一,窜上山顶之际,就已在下马戒备,以便接应,后来听出辛红绢的呼喊,才知道是自己人。

想到人家师伯侄初次会面,总有一番话说,故以耐心地伫立在路旁等候,这一接着辛红绢,虽为小别,恍同隔世,互相对望着,都是呐呐地说不上话。

随着辛红绢之后,空中又降落两条身影。

不,应该说是飘落两条身影,因为人若从高处跳下,绝无如此轻妙,悠悠的,渺渺的,像两片羽似的没有一点声息。

子陵谦冲为怀,稍落在清昙神尼之后,其实他的功力,足可以追个平排的。

沙漠龙以晚辈的身份叩见了,左棠年事虽高,比之神尼,则又差了一大截,因此他也想以后进身份叩谒。

却为清昙师太含笑拦住道:“左道友,你是红儿义父,我是她的师父,武林论辈不叙齿,你我以平礼相见吧!”左棠依然躬身施礼,神尼却也还了他一个稽首。

老头子对人不是自称老夫便是老朽,在清昙神尼之前可不敢如此托大,只好说:“左某恭敬不如从命,然觊神尼朱颜宛容,驻容有术,后生末进,自愧不如,徒具衰态,岂仅不胜汗颜,衷心敬畏有加!”清昙莞尔含笑谦辞道:“左道友说那里话来,台端行侠人间,誉江湖,比诸贫尼避世深山,不知高明凡几,能得相逢便是缘,舍师侄多承训示,小徒更蒙顾,贫尼无状,那里还敢当得如此谬赞!”说完又携着沙漠龙的手道:“浊世幽兰,芳谷奇葩,红儿夸你美绝天人,贫尼还不敢相信,今宵初见,果然胜似闻名多矣!我一个徒弟,一个师侄,多承你折节下,今后要麻烦你多费心照顾了!”神尼话中有话,弦外有音,直听得沙漠龙,芳心亦羞亦喜,忸怩着说:“前辈,您是红妹妹的师尊,就跟我的师尊一样,怎么跟晚辈说话也是这么客气,龙儿一切都不行,全仗陵哥哥跟红妹妹多方指教,小获进益,那里还敢说照顾二字,连跟着他们学,我还怕不够格呢!”左棠大概从清昙的那番话中,听出了几分光,笑着掀髯道:“都别客气,都别客气!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来说去,还不是那么回事儿。

江湖人讲究的是和气多福,只要你们今后和和谐谐的,我和神尼就心意足了!哈哈,哈…”老头子大概是得意到了极点,忍不住大笑起来,可是他的话未免太骨了一点儿!神尼世外人,仅只是淡淡一笑。

沙漠龙红透双颊,难喜上眉梢,有这两个人的一句话,她的大事定矣!

子陵心中自是千肯万肯,表面上还得装个讪讪然的样子。

只有辛红绢天真未鉴,嗔着去揪他的胡子,娇叫道:“爹爹,您这么大的岁数,尽拿我们小孩子开胃,我非要拔光你的胡子不可…”左棠一边躲,一面笑着道:“不能拔,不能拔,我就是这几山羊胡子,璇珠岛的火谷上烧了一小半,青灵子那假牛鼻子的火雷珠又炸了我一小半,再让你一拔,干爹只好到中去当老公公了。”清昙神尼笑着把辛红绢拦住,由于他这几句诙谐的笑话,将欧子陵与沙漠龙都招得捧腹不止。

只有辛红绢不甚解事,尽着追问老公公是什么东西,跟爹爹的胡子有什么关系,可是大家都着肚子忍笑,谁也没告诉她,由着她睁大了眼睛去发怔了。

笑了一阵之后,大家又谈正经问题了。

辛红绢把师父救她的情形说了一阵,那倒没什么波折,末后欧子陵却郑重的向清昙师伯禀告了苦木大师订约之事。

神尼微叹了一口气道:“苦木论修为不在我下,论年岁也跟我差不多,可惜他修的是外功。虽已登峰造极,嗔念这一关却始终无法打通,我生平没与武林人物打过道,想不到晚年却惹下了这场是非。

到时候只有去碰一下了,能够善了固然很好,无法和解只有付诸天命,真要拚起来我并没有多大把握胜他,只有借重师侄了,事关本门荣辱,你必须好自为之!”欧子陵惶恐地道:“弟子身受师门洪恩,荣辱所系,虽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只是弟子功力太差,对付他的弟子朗月,已不支,要说能与苦木大师一决上下,弟子自知决无此等能力,只怕有负师伯厚望了!”清昙道:“陵侄不必妄自菲薄,功力固在修为,福缘亦足重视,你幼年以大还芝为粮,十年学艺所服何下数十株。

只是遗憾你照笈所学,末得深奥之窍,好在离会尚远,在这段时间,我会指导用功的,再者,天残功诀亦宜勤练,异藏边之会大有用处,你等滴水崖事完,应该好好地学一下,以免将来一任宵小横行,而无制裁的方法。”欧子陵恭身受敬,神态庄重异常,却又免不了带些怀疑地道:“弟子与左伯父等,亲见苦木大师离去之身法,功力确已超凡人圣,师伯对异藏边布达拉寺之约,似乎成竹在,弟子愚劣,请叩其详!”这问题不但萦绕于欧子陵中,左棠,沙漠龙,辛红绢等人莫不怔仲于心。

因此都将眼光投向清昙身上,希望她能说出一番道理!

谁知神尼仅只淡然一笑道:“贫尼虽于先天易数,略有所得,然世间本没有未卜先知之人。苦木造诣确实不凡,连我也不敢说是必成,然而他那个人还肯讲理,再强也强不过公义天心,所以西藏之行,无论胜败,都不会有甚风险。

倒是此度南天山之约,灾舛颇多,端木赐良心计狠毒,据我所知,他已邀了不少隐名多年的魔头为助,此举不仅在倾覆中原武林,更有领袖群伦,独霸江湖之意,我们倒不能不慎重以赴!”大家都听得憬然变。

左棠道:“神尼似乎足迹不出哀牢,然耳目之,几乎遍及天下,左某敬仰无极,不知那毒物究竟邀了些什么能人,神尼能否先告示一二,也好使我们有个准备!”清昙面容一整道:“九十年前齐名长白双尸,据云在家师弟悟非手下受创,然而他并未身故,现为七星岩上贵宾,更有苗疆蛊婆金姥姥,与老毒物气味相投,此刻也在为他得力臂援。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