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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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溪,又名若耶溪,有七十二条支,三十六道分脉,一路自若溪山下,由北向南,经百里,最后进入大海。

季之时,溪水之上常有飘零的桃花,花逐水,芳魂归去不知何处。夏季之时,采莲之女舟河上,莲叶田田,少女的面颊与莲花相辉映,不知何处是花,何处是人。秋朝月白风清,天高人小,朝携溪衅,共饮一樽酒,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会暗暗称羡。冬,亦会大雪降下,青山白头,万物凄紧,或有一叶孤舟,老叟身披蓑衣,独钓寒江之雪。

紫羽想,若是一生都可以这样生活下去,那将会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自归来之后,她每不过是与破相依溪衅,饮一壶茶,一叶扁舟而已。如此逍遥的子,似是浮生之中偷来的,每过一,都从心底生出罪过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做完,就这样走了,好象对不起别人,也对不起自己。这种觉就象是小的时候,在天空三城接受灵力训练,每与同伴偷溜出去玩耍,到‮试考‬以前,才发现许多功课都没有做过。

她不知破是否也有同,只是觉得他目渐不安,想必也是觉到了什么。

她有一种预,他们如此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无法持续得太久。变故总是会在最快乐之时发生,因为这个世界的定律就是不会让人幸福快乐很久。

所有的幸福快乐似乎就是为了酝酿着下一步的不幸。

或者是有了这种觉悟,当寻香找到他们之时,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似乎这本就是理所当然,命中注定的。

那是一个并不算炎热的夏,紫羽觉到身体不适。自她成为半魔以后,已经百年,独自在江湖漂泊,寒暑饥饿都不再对她有所影响。她从来不曾生过病,除非是受伤。因而当她觉到自己似乎生病之时,她难免觉得诧异,以她的体质本不应该生病才对。

她想或者应该找一个人类的医生诊治一下,但她又不知她的脉象是否与人类相同。

她走出剑庐,枝上的小鸟对着她吱吱喳喳地叫,她不由地微笑,周围的小动物都成了她的好友,她也不知自己从何时起,变得如此婆妈和女

接着她便觉到空气之中的水气!很强烈的水气,好象天上忽然就降下了大雾。

她心里一震,很不好的觉,水气之中有悉的芳香,世间独一无二的香气,美丽如同地狱。

她抬头,看见蓝衣袂在洁净的天宇间闪过,她后退,却不及那蓝身影来得快。几乎是瞬息之间,她便被曼陀罗的香气所包围。然后她便觉得全身乏力,身子不由自主地瘫软。但她却没有倒在地上,有一个人,在她的身后扶住她。叹息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变得如此软弱无力,因为你已经怀有身孕了。”她又惊又喜,怀有身孕,是破的孩子。但她却马上想到自己的境况,她已经落入寻香之手,生死未卜,这个孩子是否能够保得住呢?

“破呢?他在哪里?”紫羽抬头张望,破去河边捕鱼,现在也该回来了。

“若是让他知道你有了身孕,他一定会很高兴吧!”寻香的笑声里有一丝冰冷的寒意。

他们同时看见身着蓑衣的破,提着几条鱼走回来的身影。他现在的样子就象是一个普通的渔民,手上的鱼用草绳串在一起,一路滴着水珠。

寻香笑道:“他回来得正是时候,我最不喜等人,若是他再回来得晚一点,说不定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他蓦然拉着紫羽向山外奔去。紫羽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身后传来破的叫声:“站住!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寻香冷酷的笑声在青山绿水间回:“若是你想要她和你孩子的命,就跟着来吧!”破一怔:“你说什么?什么孩子?”寻香笑道:“我该恭喜你,你就要做爸爸了!”破呆了呆,做爸爸!他猛然惊觉,是紫羽怀孕了吗?他大喜,却马上觉到忧虑,不同种族之间,生出来的会是什么?

他们两人不仅是半神,现在一个是半魔,而他则是半妖,如同他们这样的两个人,会生出什么样的孩子?

他来不及多想,扔掉手中的鱼,紧追着空气之中未曾消失的那一缕香气。

寻香是向着东北方奔去的,一路经过许多市镇,最后到了一座大山之前。山形如一口巨钟,扣在地面之上,据说风雨之夕,山石会做钟响,因而这山被附近的居民称为钟山。

自小便深知此山,因为他的父亲啖鬼便是死在这里。

他看见寻香在山顶之上停了下来,紫羽的手被他拉着,脸苍白。他想紫羽怀了孕,千万不能伤到她。他便不敢冒然出手,唯恐不小心之下,误伤了紫羽。

他便也停下脚步,大声道:“寻香,你到底想要怎样?”寻香笑笑,脸上现出一丝落寞的神情“你就要有孩子了,你不高兴吗?”破呆了呆,他为何会问这样一句奇怪的话。

“我高兴与否与你何干?”寻香轻声道:“不同种族相恋,是会受到天遣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为何还要生小孩?”他声音很低,破没有听清楚,他追问了一句:“你在说什么?”寻香笑笑,脸上的落寞之一扫而光,反而现出一丝狰狞“从古到今,不同种族之人都不可以相恋,他们的下场必然是悲哀的,你们也不会例外。”破冷笑道:“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劳你费心。请你马上放了紫羽,你我之间也该做一个了断了。”寻香淡淡地道:“了断?你以为那么容易就可以做个了断吗?”他忽又有一丝失神,也该做个了断了,所有的人都等得太久了。

他伸出一只手,食指的指尖上托着一滴淡蓝的水珠。

“这是乾闼婆族之水,以此水之力做成的结界,就算是神也无法打破。”他指尖轻弹,那滴水便飞了出来,一直向着破飞去。水珠越飞越大,到了破的面前,已经涨大成巨大的水泡。

连忙出泪痕剑,用力向着水泡劈去。水泡被他一劈,便从中破开了。破正想说“也不过如此。”忽见那水泡将他包围了起来,破开的地方再次合拢。

他呆了呆,用剑再劈,但这一次剑光所到之处,便如同劈在真的水上,剑过去了,水泡马上愈合,没有一丝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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