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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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刚刚照进西岳皇的正门，在那里，一干文武群臣正在窃窃私语。惴不安地等待着。

因为皇上沉痛许久，素来都在养生就近议事。听说这两天万岁爷病势沉重，只怕昙驾就在这两，却不知道为什么，昨夜内太监到处传旨，要求所有群臣今晨务必一起在朝堂上见驾。

众人纷纷揣测皇上是有临终遗命要代，心中或有担心自己前途的，或有担心后国运的，各怀心事。说是三更上朝，其实不到三更，皇外就聚集了不少官员。

待大门一开，众人纷纷涌入正殿。此时只见正殿最高处的皇帝宝座旁站着一人，神情冷凝犹如冰雕一般，一身的黑华服更令人看了胆寒。

“参见皇后娘娘。”众人见了，急忙拜倒。

皇后一脸的悲，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声音颤抖的道:“众卿…陛下他…已经驾崩了。”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皇后这一句话还是引起一片惊呼，朝堂之上，不管真心假意，全都在哭天抢地，捶顿足。

皇后用袖口擦了一把眼泪，银牙紧咬，狠狠地说道…“但陛下并非因病遍天，而是遭人谋害！”这句话，仿佛平空打出一道巨雷，惊得所有哭声倏止，众人的眼睛都惊恐地望着皇后。

“皇后娘娘，是谁…”

“宁静王瑞麟！”还不等人问完，皇后就迫不及待地喊出这个名字。

“昨夜陛下病重，召宁静王入，没想到这孩子貌似纯善，其实是个苦心谋划、险歹毒的逆子！见陛下坚决不肯传位于他，竟恼羞成怒，趁人不备之时杀了陛下。当时就在旁边的宋书嘉将军，拦阻不及，亲眼目睹此事，他可以作证。”这番话实在骇人听闻，众人听了都不敢置信。瑞麟平与世无争，只是傻乎乎地玩耍，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怎么一转眼，突然变成了谋夺皇位不成，刺杀父皇的逆子了？他若是真的如此处心积虑十几年，现在这样翻脸，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站在殿椅角的宋书嘉，这才发现他虽然早早来了，却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面沉重，似被天大的乌云笼罩，始终没有开口，只是微微垂了垂头，像是默认。

“我已命人去围了宁静王府，只是这逆贼昨夜带着王妃逃跑，至今下落不明，只怕是畏罪潜逃。诸位大人，如今当务之急，除了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外，国不可二无君，陛下既然早已封眉琳公主为皇太女，还是早早让公主登基为好…”皇后说得义愤填膺，下面却无人敢接话。皇帝的暴毙，皇子被指为凶手，这一切的变故来得太过诡异。人人都知道此时这里是个大泥淖，若是一不小心踏进去拔不出来，遭殃的可是自己。

皇后见众人都不吭声，怒急攻心，将放在龙椅前案上的一个茶杯重重地掷了下去，霎时摔得粉碎。

“你们装聋作哑的，是要叛君还是叛国？”众人面面相觑，有老臣迈前一步刚要开口，忽然门外有侍卫匆忙跑到殿门口喊道:“皇后娘娘，宁静王在门外！”这消息让殿内所有人一震，而皇后怎么也没想到瑞麟竟然敢在这个时候现身，立刻大喊，“派人拿下！”

“可是…”那侍卫脸的慌，“他身边都是人。”

“无论是什么人，跟着瑞麟就是，一并拿下！”

“可是…”侍卫依旧踌躇，“人太多了，只怕…”

“人多？还能多过御林军不成？叫廖中庭大人让他调集一千御林军，瑞麟还能反到天上去不成？”

“皇后娘娘，只怕…一千人也是抓不住他的。”侍卫香香吐吐的一句话，让殿内的人彻底惊愕怔住。一千人都抓不住？难道宁静王身边竟然有这么多的人护卫？几时他有这样的本事偷偷聚拢如此多的死士？

“皇后娘娘，还是到龙虎门的正墙上去看看吧。”有人小声提醒。

龙虎门是西岳皇最外围的正门。

皇后咬了咬朱，冷冷一笑，“好啊，我倒要见识见识，瑞麟能有多大能耐！”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但若是数不尽的人呢？

当文武百官涌出龙虎门的大门，站上正墙头时，所有人几乎都惊呆了。

在门外，密密麻麻，如乌云一般遮天蔽的…全是人。

也不知道是从几时起，这些人忽然来到门口，将皇外十几丈宽的道路堵得水不通。而且放眼看去，似乎还有更多的人，正顺着大街小巷，如水一般缓缓到这边，但最教人诧异的是，虽然行动者甚多，却没有多少人出声说话，然而无声的人却更加撼动人心。

这些人，并不是什么富商显贵，一个个衣着简朴到已经破旧的地步，每个人灰头上脸、身无长物，但是眼中的坚决气势却令人无法漠视。

忽然间，这些人群分开了一条，瑞麟携着皇甫慧走了出来，抬起头，大声对皇后喊道:“皇后娘娘现在是不是要再治我一个祸国的罪名？”皇后看到瑞麟竟然煽动了这么多百姓陪着他造反，又是震怒，又是恐俱，忙嚷道:“瑞麟！你不仅丧心病枉地杀死你父皇，如今还想造反！你若是还有点良心未泯，就快快束手就擒，不要拉着无关的百姓陪你送命！”瑞麟闻言放声大笑，声遇行云，在场之人，无论是墙那边的皇后和文武群臣，还是几条街外的穷苦百姓，几乎人人都可以听清楚他所说的每个字“皇后娘娘存心要将父皇之死栽赃到我头上，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娘娘想一手遮天可没那么容易！我知道娘娘今在朝堂上必然要定我的罪名，但我本人不到场，娘娘岂不成了一家之言？我也不藏一躲，今请千万百姓做我的见证，和娘娘论个是非。”皇后心中慌，不知道他要出什么招数，只能先声夺人，“瑞麟，你装疯卖傻这么多年，我知道你记恨当年你父皇处置你母妃的事。但是当年神兵山庄作，陛下为了子民百姓痛下决心，铲除了那颗毒瘤，却也留着一分仁心，留下了你们母子的命。你和你娘就应该安份守己，念皇恩，一生一世都不要再生妄想…”

“呸！”瑞麟陡然悴了一口，脸罩寒霜，“你这番漂亮话，还是说给我那个已经死了却被猪油蒙了心的父皇听去吧！当年若非你嫉护我娘得宠，在父皇面前嚼我娘的舌，我娘怎会落得孤苦一生，郁郁而终的结局？现在你倒来装好人。前尘往事我不和你算，今天只说父皇到底是何时死的、怎么死的，由不得你一个人说了算。我这边也带了几名大夫，都是西岳百姓人人都知道的游走郎中，最有医德，我们不妨将父皇停尸此处，两边的大夫都来验看验看，让父皇死也死个明明白白。”瑞麟这番话真是惊世骇俗，两边之人都没想到他竟要求当众给皇上验尸！

皇后脸刷白，双手颤抖着说:“混帐！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只有你想得出来！皇上是多么尊贵的人，岂能在这里任这些卑之人去碰去瞧？”他轻蔑地一笑，故意将声音又提高了几分，“谁不是一具身？有皮有有骨头，富贵荣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父皇是皇上，又怎么样？还不是会死？就算他生前地位尊贵，也用不着死后来映衬这些百姓的贫寒。若非有这些百姓的虔诚叩拜，又岂有你皇后的千岁荣华？”他这番话说得在场的百姓俱心神动摇，有些年轻的频频点头，年纪大的虽然觉得他这话未免说得太过大胆，却也不慨。

话说每个人的命早被注定，贫贵富不由自己。叩拜皇上似是天经地义，自己被称为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然而宁静王的一番话却说得众人心思震撼，是啊，皇帝之所以被看得如此高高在上，靠得是他们这些百姓的忠心和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