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皮貨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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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斯百德森林深處，一座高大的冰山山腳有一個山，山入口極小，往裏卻逐漸寬敞，往地下延伸，温度緩緩攀升，五百米下温度赫然有了七、八度，地勢變得平坦廣闊，整個是上萬平方米的小湖，雪水從頂部滴下，叮咚、叮咚…清音悦耳。

而在湖中有一塊乾燥的土地，一堆厚實長魔熊皮上倦縮着一隻純白的魔狐，尖耳朵從細密柔順的大尾裏伸出，微微擺動，彷彿在聆聽中的水滴聲。

它忽然抬起頭，漂亮的寶石藍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光，它似乎有些緊張，坐起來，張嘴吐出一團濃厚的白氣，白氣飛過湖面沒進山體裏。

天飄落起鵝大雪，基恩深一步淺一步地冒雪前進，單薄的身體很快有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可他不冷，反覺得很涼快，很舒暢。他不得不死去的老傢伙，解決了他活下去的最大難題。

北方常年積雪，積雪很深，埃斯百德森林離坦桑城有五里路，五里距離少有樹木，這段路很難走，基恩走得很慢，小老鼠所帶來的體力很快消耗掉，漸漸的心餘力絀，大雪遮攔了視線，前面是白茫茫一片，回首，坦桑城也沒入在雪之中。

他沒有回頭，咬緊牙關繼續前進，有時候免不了在雪地上打幾個滾，躺在雪地上休息片刻，然後再往前走，到了後來，為了節省體力，他甚至就在雪地上滾行，一點點靠近埃斯百德森林。

在他的印象裏，埃斯百德森林有很多“肥”因為每次艱辛到了埃斯百德森林，在林邊總能看到一株矮小、不同其它樹的“肥。”每一次，他吃了後就往回走，從來不進埃斯百德森林，因為他知道，埃斯百德森林裏危險重重，藏有數不盡的魔獸，為了有命活下去，他不會輕易做魔獸的食物，堅決貫徹自己是去找食物而不是去當食物的理念。

終於，看到了森林的影子，他歡呼一聲，連滾帶爬地過去。

就在他的正前方，視力還不及的地方，森林邊緣的雪地上伸出一灰芽，很快長成一棵灰的矮小樹種，三枝，每枝三葉，葉子是菱形，顏也是灰的，很奇特。

賓爬過來的基恩看到了，急急忙忙滾過去，是的，是“肥”仍然在森林邊緣，視野內除此一棵沒有第二棵，運氣很好，每次都很好，這叫命不該絕，他可沒有力氣再到處尋找。

他摘下葉子含進嘴裏，葉子入口即化，很苦，卻能帶給他一絲力量。這在第一次發現“肥”的時候就知道了。

他用子撥開積雪，出雪下的土壤“肥”下的土壤兩尺內都很軟，很好挖掘，正是這個原因，當初他才去吃“肥”的。

不用多久，臂的出來，他抓住枝杆一氣拔出來，用積雪擦乾淨泥土，大口大口吃，很快吃得一乾二淨，樹枝枝幹飛速枯萎，化成粉末。

又能撐四、五天了，基恩打了個飽嗝，朝森林拜了三拜，轉頭回走。

中魔狐輕輕吐了口氣，略顯疲憊，重新縮回到魔熊皮裏沉睡。

五個月，基恩就縮在父母留下的小破屋子裏，城裏的人都知道這個討厭可憐的小乞丐，除了要吃的就是用一雙冰冷的眼睛盯着你，盯得讓人發，所以沒有人願意主動接近他，所以他的生活平淡孤獨，這也好，省得有人打攪，困了就睡，餓了就去酒樓後面“吊”老鼠，實在太餓，再去埃斯百德森林找“肥”一晃，五個月就過去了，他正好剛滿十五歲。

坦桑來了一年之中的黃金時間，從各地紛紛而來的商隊、獵人、騎士、魔法師轉眼間遍佈坦桑小城各處，酒樓、街上到處是人和馬車。

基恩來到大酒樓門口，在大門口一邊要吃的，一邊偷眼尋找到時回帝都的商隊。

“那小乞丐還沒凍死，真是命大。”

“怎麼可能，他明明只穿了兩件薄衣，就是眼下的天氣也不住。”

“我看他並沒有一點冷的意思呢。”談的是個老跑南北商線的商隊，專做皮貨和魔晶生意，上次他們也見過基恩，認為基恩活不了多長時間，這次再次見到難免驚奇。隨手拋給基恩一雞腿，笑道:“看你能活多久。”基恩也不答話，接過就啃，大步離開酒店，這裏，沒有他需要的商隊。帝都人説話的聲音和別處人大不一樣，一聽就聽得出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商隊的談話引起獵者喬治亞、漢納和條頓的注意。三人勢單力薄，到北方無非打獵些小魔物賣些錢財，別人吃，他們跟着混口湯喝。

“這小乞丐身上會不會有保温的寶物？”四十多歲的喬治亞體型偏瘦，一對小眼望着門外轉個不停。

“真的？”漢納三十歲左右，是個壯的大漢，頭髮亂蓬蓬，身邊放着一對五、六十斤的大鐵錘，大腦反應遲鈍，聽有寶物興奮起來。

“魔法物品，他身上一定有魔法物品助他抵抗嚴寒，不然憑什麼只穿幾件破單衣在外面走？漢納，即使是你也不行的。”市面上魔法物品炙手可熱，隨便一件小小的魔法物品都值好幾十金幣，而且常常有價無貨，原因不在別的，魔法物品的製造過程繁瑣複雜，難度最高的地方是魔法嵌入，需要魔法師和製造師的確配合，一不留神就會導致失敗，成功率相當的低。

一般情況來講，魔法師是不會無聊到去製作魔法物品賺錢的，因為一件魔法物品從設計到完工最快需要半個月，而且還需要人幫手配合，運氣不好，連續幾個半月也無法完成，他們真要做的話，多是為了防身用的，而市面上通的魔法物品大部分是魔法師不滿意或者是有瑕疵的。

喬治亞心動不已，保温的魔法物品屬於小魔法物品類，可這在冰天雪地啊，一件保持身體温暖的魔法物品是多麼重要，而且，最關鍵的問題是，擁有者是個小乞丐，無父無母的小乞丐，搶了白搶，不搶白不搶。

三人中條頓年紀最輕，十七、八歲，紅雙瞳裏不盡的哀愁，他搖頭道:“一個窮小子身上會有什麼好東西，別惹事了。”他從小無父無母，也是從貧困絕望中走過來的，很反欺壓窮人和弱者的行為。

別人不知，喬治亞可是知道條頓身世的，因為條頓是他收養的養子，他冷笑道:“好了條頓，收起你那可憐的良心，每次看你的眼睛就讓我覺得不舒服，成天象死人似的，如果不是我花錢養你，你還活得到今天嗎？你的眼神應該是充滿的。少説廢話了，走，我們去看看那個窮小子。不要驚動了別人。”條頓道:“你們去吧，我不去了，我就在這裏喝酒，等你們回來。”漢納起大鐵錘道:“條頓，不去可沒你的份啊。”喬治亞道:“走走，別理他，早知道我還不如撿條狗。”條頓仰頭喝酒，遮住眼角肌的搐，他想離開，離開喬治亞，喬治亞讓他覺得噁心，可偏偏是噁心的喬治亞養了他五年，沒有喬治亞也就沒有他條頓，他不是一個忘恩的人，正因為他不是一個忘恩的人，所以要忍受喬治亞做着他不想做的事，忍受良心噬咬的痛苦。

“我總要尋個機會報恩，報完就走人。”

“可那只是一個小孩子啊，沒有幾件衣服，如果連保温的東西也被人搶了，還活得下去嗎？他們等於是去殺人啊。”條頓思海翻騰，喬治亞和漢納已經出了酒樓，他一咬牙，付了帳也跟了出去，只是並不追上，而是遠遠吊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