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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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閣頂部的天窗開啓着,陽光透進來,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籠罩着正中的琴案,琴案四周圍着灰暗的紗幕,琴案之後端坐着一個清雅身形,他輕垂着頭在小心細緻的調試琴音,淅淅瀝瀝的音符從他指端飄出。

裳於晨一步一步地走近他,在離他幾步遠的軟墊上坐了下來。他注視着他的手指、他的動作、他手下那柄火紅的箏琴,幾乎在一瞬間已經證實了心中的疑問。

“客人從哪裏來?”

“琴箏先生”並未詫異於他的不請自進,他沒有停下手下的動作,微揚起頭看向他,嘶啞的聲音低低迴蕩在廳閣。

“在下來自臨州城。”裳於晨望着他,他的臉上密佈着恐怖的深深的疤痕,幾乎辨別不出他的容貌,但那雙眼睛注視他時所傳遞出的沉靜明睿而又慈祥温和的目光卻又是他曾經多麼悉的…葉師傅的目光。他握緊拳頭,自己冷靜、自己壓抑驚喜。對葉師傅的負罪洶湧囂狂地湧上心頭,他強抑着告誡自己不要衝上去告訴他他便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人,是他曾經多麼用心培育的皇長子應渝宸。

“客人便是‘鬼面醫’?”

“琴箏先生”將十指輕輕平放在琴絃上,開口道。

“正是。”裳於晨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在下願傾畢生所學替先生排解病痛,先生,請允許在下為您解除身上病疾。”他誠心懇切地一字一頓,只求葉師傅可以給他贖罪的機會。

“客人言重了,並未有疾,何言醫治。”他輕輕笑道,他的笑容裏,目光中充滿寬容、慈祥、欣

這目光、這笑容分明是在告訴他…他不怪他,能再見到他他很欣喜,在他心中他仍是他教導過、疼愛過的那個聰過人的孩子。

他讀懂了他的葉師傅,他深深地看着葉師傅,眼圈紅潤了。

這時“琴箏先生”放在琴絃上的十指緩緩揮動,一串音符傾瀉而出…是那首世間再沒人可奏出的曲子,是那首隻有這柄琴才可唱出的絕妙琴音。

是的!他就是葉黔,是曾經地位顯赫的大尚官員,是大尚天朝皇長子的葉師傅、是備受尚隆帝信任與重用的臣子。

隆帝對他有知遇之恩,椋玲妃是他此生無緣的摯愛。他的確為了椋玲做了背叛隆帝、背叛朝廷的事。他知道死亡有一天會來,他早有所準備,他心甘情願領死。只是,讓他揪痛、愧責的是…他連累了無辜的女兒、子及十幾位跟隨他多年的家僕。

而這些又怎麼能怪皇長子,怎麼忍心要這樣這樣一個天資過人、心地善良的孩子背上愧責的包袱十幾年?後來,他知道,自他出事之後,皇長子便離開了皇宮,從此消失無蹤。該有愧的人是他才對,大尚為此失了難得的皇太子,皇上皇后失了心愛的孩子,是他該對大尚有愧、該對皇上皇后有愧啊!

的是,這孩子終究未讓他失望,他是優秀的,是為人師者的驕傲,他竟然成為了名醫。他知道,他不管是作君臨天下的君王,還是濟世救人的醫者,都是最為優秀的!

再見到他,他並不詫異,他之所以堅持着用這支琴奏這支曲,為的就是要見到懂得他琴曲的人。是的,當他在門外極輕地開口喚“賢兒”的時候,他已經從這個聲音中瞭然了他的到來。本想在適當的場合與他相見,他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樣子到難過、愧疚,可是,他卻忽略了他是個怎樣深情重義的孩子,既然聽到了他的琴曲,他又怎會就此安然離開。

琴聲悠揚,這曲子彷彿控了時空,帶着他們回到了十幾年前…學殿上,清俊文雅的葉黔教導着聰慧活躍的應渝宸,從初見面的第一堂課直到最後一堂課的情景歷歷在目…

突然,門扇被撞開,一個高大身形衝了進來,直奔葉黔撲去,裳於晨即刻起身站護在葉黔之前。

“滾開,小子!”那人喝道,並抬起臂膀劈向裳於晨。

一道瘦小身影飛身進來直接擋在裳於晨面前,抬腿直向那人口,而一道柔美身形也隨後舉手襲向那人後心,腹背受強敵夾攻,那人一時間難以應付。他沒想到這女掌櫃的也會有如此高強的武功,雖然沒有那“小螃蟹”高深,但也需要他費一番心禱來應付。

“姓洪的!你很不上道!”賢兒趁他應付魏燕若時了口氣“不要垂死掙扎了,乖乖投降吧。”明明他已經敗下陣了,誰知他聽到傳來的琴樂,竟突然一虛晃一招擺她踩着小舟飛上了樓。小樓上雖然有魏燕若的攔截,卻也沒能成功阻住他衝入亭閣。

沒想到的是魏燕若表面嬌美,武功卻如此高強,奇怪,她功夫的路數為何會如此悉?賢兒正在愣忡間,被洪言突如其來的勁風掃到,一個不穩直衝向葉黔的琴帳。

“小傢伙,沒事吧?”洪言一邊應付魏燕若,一邊伸手去拉賢兒卻只揪到了她的後衣領,賢兒直覺地扭身躲閃。只聽“哧啦”一聲,賢兒後背的衣服被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背部皮膚上一道月牙形的“胎記”若隱若現。她整個兒身子無法挽回地衝入了琴帳,重重地摔趴在琴案上。

“什麼破衣服!等下帶你做身好的去。”洪言丟開手上一縷衣服碎片,並一掌襲上魏燕若腹部。

魏燕若摔跌在地,繼而利索地躥躍而起,忽然出藏匿在間的軟鞭,揚向洪言,洪言一把攥住鞭稍“等等,爺今天沒帶兵器,玩傢伙也要等我通知下人送上來。暫且不同你打了,爺要先辦兩件事。”

“好啊,這位洪爺,燕若尊您是客,不過卻是‘琴箏樓’不歡的客。您要麼離開此地,要麼取來兵器一決高下。”魏燕若沒想到他會有如此言語舉動,側頭看了看他,將鞭收纏回問。

“你這話分明是要我別無選擇。要麼離開,要麼回去取兵器…反正都得滾出這裏是吧。可以,容我片刻辦事,辦完就走。你就是八抬大轎,爺也不再來了!”他邊説邊走向琴帳…他要與這位奏琴之人求證一件萬分重要的事…然後,他要帶走這小螃蟹和他好好聊一聊,他要知道他的一切。

“站住。”一個威嚴冷淡的聲音響起,讓洪言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腳步,怔怔地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裳於晨走到洪言面前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之後他快步走向賢兒,下白袍包裹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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