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棲霞寺無名僧人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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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六串,那麼,還有一串就應該在李婷婷手腕上了。
於是,我也沒去問她,只是被那名奇怪的僧人盤踞了頭腦。
“石磊,我一直都想跟你説的,但是看到你的時候就想不起來。牀頭上只有五串,還有一串我自己做主拿走了,一直在我的手腕上戴着,你不會怪我吧?”李婷婷的話將我從沉思中驚醒,我連忙回答“哦,沒事,你戴着吧…”
“你怎麼突然想起這串珠子來了?”我覺得這事兒跟她説也説不着,於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婷婷,你在美國一切都好吧?”
“嗯嗯,我很好,你呢?好像聽你的口氣很不開心似的…”我笑了笑“哈,沒事,那我就不跟你多説了,知道你好我就放心了。好好讀書,我沒什麼。我這邊還有點兒事情,那我就掛電話了!”李婷婷沒有説什麼,她知道我就是這樣,説了掛電話就一定會掛,於是她在電話裏對我説“那好,再見!”我掛上了電話,看着手裏那五串珠子怔怔發呆。
半晌之後,我做出了一個決定,我要去棲霞寺,找那位僧人…
這個時候,電話上提示有一條短信息進入,我打開手機一看,是李婷婷發來的。
短信息上説“剛才忘了告訴你,那個年輕的僧人出現的時候,大殿裏的老和尚稱呼他為師叔…”我又是一愣,雖然不知道李婷婷所説的老和尚有多大年紀,但是想必無論如何至少也要有個五六十以上李婷婷才會稱呼其為“老”和尚吧?如果説李婷婷不知道那個無名僧人的年紀,那麼看到一個四十多歲這樣叫也不見的有錯,但是既然知道了無名僧人已經四十多歲,然後還要稱呼大殿裏的和尚為“老”和尚。就足以證明至少這個和尚比無名僧人還要年長不少。可是,老和尚稱呼無名僧人為師叔?
雖然在這些佛門之中,年輕的師叔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他正好是那個老和尚的師傅最小的師弟,這的確沒什麼可奇怪的。但是,通常如此而言,這個無名僧人的師傅多半都是因為無名僧人的佛極高,才會收下這樣的一個徒弟的…
那麼,看來這個無名僧人還真的是一位高僧了…
也許,有的時候,玄學這些東西,還真的是不能不信。無名僧人當初見到我的時候,就彷彿對於我的所有心緒都瞭若指掌的樣子,隨後,李婷婷去求幾
紅繩,他又適時的出現,並且明確的知道李婷婷一定是要紅繩來穿一串佛珠,再加上這個無名僧人在跟我分開的時候。神秘兮兮地跟我説有天會跟我再度相見…
我毫不猶豫。翻身就衝向大門,連電梯都懶得等,直接從安全通道跑到停車場。然後開着車子,飛快地向棲霞寺開去。
到了棲霞寺外邊的山門的時候,門口的售票處已經關門了,顯然準備等着裏邊的人出來之後就要收工回家了。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五點四十了,而棲霞山是六點關閉。
顧不上那麼多,我直接往門口衝去。
門口守着的工作人員很自然的將我攔了下來,很有禮貌的對我説“這位先生,很抱歉。現在時間已經晚了,已經停止了售票,如果想上山,請明天再來吧。”我停下來“我是要到棲霞寺裏去見一位大師,麻煩您給通融通融,我找那位大師有點兒事情。”工作人員對我做了個無可奈何莫可能助的樣子“很抱歉,我們就要下班了。有什麼事情請明天再來好吧?麻煩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我等不了明天了,要麼能不能麻煩您,幫我進去通知一下那位大師?”工作人員笑了“先生,我説過了,真的很抱歉,我跟寺裏的那些大師們並不認識。聽你的口氣似乎你是認識他們的,他們廟裏也有電話,要麼您打個電話,讓您説的那位大師出來接你,我再讓您進去,您看如何?”我哪兒有那位大師的電話啊,何況,我剛才説讓工作人員進去幫我喊人,説完就後悔了。我連那位大師的法號都不知道,就算工作人員答應了也沒用,我總不能説是大殿裏那位老和尚的師叔吧?誰知道今天在大殿裏的是不是那天李婷婷來的時候的那位老和尚?
看到工作人員的態度,我知道他是不會讓我進去了,可是…
正當我左右徘徊犯着難,卻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您可是來尋小僧的?”循着話音我抬頭往後看去,卻見到那位無名僧人,滿臉含笑的單掌立在前,虎口上還掛着一串念珠,站在我的身後,另外一隻手裏拎着一個土黃
的化緣袋。
我面喜
“大師…”無名僧人擺擺手,笑着對那位工作人員説“施主,小僧有禮了。這位石先生是小僧的一位俗家朋友,您看是否能行個方便,讓他與小僧一同入內?”工作人員讓開身體,很客氣地説“有大師帶領,自然是沒有問題的。”我跟在無名僧人身後,想要説些什麼,但是無名僧人的腦後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我不要説話。
可是,我的確很奇怪,他是怎麼知道我姓石的?難道,還真的是個得道高僧?活佛麼?
我清楚的記得,上次跟他見面的時候,我並沒有跟他聊到關於我的姓氏,那麼,這個僧人是怎麼知道的呢?
跟在他的身後,他的背影已經在我的心裏有點兒神乎其神的味道了。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算命這樣一説?能夠通過某種超能力知道對方的情況甚至預測一些未來的事情?那麼這樣的人豈不是無往不勝了?
帶着滿肚子的疑惑,我跟着那位無名僧人走進了大殿。
殿內有個大約六十多歲的老和尚正在給燈添油,看到我們進來,彎施禮“師叔…”我前邊的無名僧人還以一禮,那個老僧人又含笑對我施了一禮。
“施主好。”我便微笑着跟他點點頭“大師好。”也用雙手在前做了一個合十的動作,然後繼續跟在無名僧人身後往裏走去。
那個老和尚就好像覺得我是個老人似的,臉上一丁點兒奇怪的神
都沒有
出,見我們穿了過去,又轉過身繼續添他的燈油。我心裏
慨着,不管怎麼樣,至少這份淡泊的定力就不簡單了。有效的壓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走到後院,無名僧人將我帶到一間禪房之中。我打量一番,是個兩進的房間,外邊一間的正面,放着一個香案,案上是一隻香爐,案前擺着一個蒲團,看來應該是個打坐的地方。而裏邊那間屋被一層布簾所隔,不過估計是休息睡覺的地方。
門的右邊是一張小小的茶几,茶几兩旁各有一張木椅。
“施主先坐。小僧進去放下布囊。”無名僧人招呼我一聲。自己開布簾走進了裏屋。我便依言坐下,看看屋內,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不過三兩分鐘,無名僧人已經開布簾走了出來,換了一雙鞋,身上衣服卻還是衣服出門行走地短式僧衣。
“石施主,是想在這禪房裏稍息,還是到院內走走?”無名僧人臉上的笑容就像是刻上去的一般,跟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走走吧…不過,我有個問題要先問問你,你是怎麼知道我姓石的?”無名僧人笑了笑,伸手拉開禪房的門。做了個請的手勢,等我跨出了門檻才説到“呵呵,施主不要緊張,小僧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之所以知道你姓石,是因為一位姓李的女施主的緣故。”我這才知道,原來是李婷婷上回來的時候,跟這位無名僧人的談之中告訴了他。
“還未請教大師法號…”
“小僧喚作戒禮。禮教的禮…”
“戒禮大師,我最近…”沒等我説完,戒禮大師已經一個側步搶在我的前邊,笑着揮手製止我“不必多説,小僧大致也知曉幾分…”我一愣,眉隨着跳了一跳“大師怎麼知道?”戒禮笑着背起雙手“前次見到施主,就覺得施主雙眉糾結,彷彿心中有
纏之事。俗家之人,糾結之事無外乎兩種,事或者情。可是觀施主的氣度,又顯見施主是個少年得志之人,事業上應當正是
風得意之時,因此排除開來,必然是
情方面的糾葛…”我不
暗暗的佩服,雖然對於佛經上的那些東西我不太相信,但是也不得不佩服這出家人察言觀
的本事。又或者,不能叫做察言觀
,是一種從人的各種細節氣息之上判斷人的身份、行為等等一切的本領。這需要極強的觀察力,更加需要用心才能得到的答案。
見我不言,戒禮又説“施主想必是被小僧説中了心事…看施主現在的模樣,想必那情上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但是卻還有與這有關的一些事情,卻擾了心神,是也不是?”
“大師明言吧,我究竟應當如何?”戒禮哈哈大笑,從小徑旁邊拿過一把碩大的笤帚,掃了掃地上並不多的幾片葉子“施主請看,雖然時節未到,卻也有早凋的葉片…葉片不執著,當落便落,落了也便被人掃到一旁,卻依然與其母體連為一體。這在空中,與在地面,又有什麼區別呢?”我暗暗思索着戒禮的話,想着他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大師的意思是説,這葉片落了,終究歸,萬物皆有法,形式上就不要過於究查了?”戒禮擺擺手“也是,卻也不是。這心頭的糾結,皆有其因。有因則必須有果,而這落葉之落卻未必有因。也許是風過,也許是自然老化,又或許是人為摘下,還有許許多多其他的緣故,不一而足。葉要歸
。這人事卻未必要歸
…”我越聽越
糊,怎麼戒禮從前是勸我放下,現在反倒好像是要勸我繼續下去,並且加快步伐似的?
“恕我愚鈍,無法理解大師的話…”我老老實實的對戒禮説到。
戒禮又是哈哈大笑,復將手裏的笤帚放到一旁的一個水缸旁,斜斜的靠着。
“不是不解,而是解也無用…呵呵…施主。請隨小僧來…”説罷,向我招招手,自己則大步向院門走去。
我心中疑惑,卻還是緊緊跟上。
出了院門,是一條斜斜地小徑通往山上,卻並不是我們平時可以見到的那條攀山之路。
“施主,雖然時近六點,不過這夏天
黑的晚,讓你此番爬到那處亭子,然後再返回。時間應當來得及罷?”戒禮伸手指了指山上的一處亭子。
我目測了一下距離。大概也就是不到一公里的樣子,估計天黑應該是在七點附近,還有一個小時。足以來回了。
我便點了點頭“大師説的是,我一趟來回應當沒有問題。”戒禮點了點頭,又指了指旁邊的一隻小小的香爐。那香爐也不過臉盆大小,連底座加起來應該也就是二三十斤的樣子。
“若是施主帶着這隻香爐上山呢?”我想了想,估計抱着個二三十斤重的東西上山,問題也不大,只是不保險能在天黑之前下山了,因為抱着個重物下山,難度要大了許多。特別是香爐這種並不好拿的東西。
“若是件好拿的東西,趕一趕,問題倒是也不大。”戒禮又點了點頭,手再指向旁邊的一塊大石“換成這塊石頭呢?”我看看那塊大石,首先它的下半部沒入泥中,本不可能拔出來。就算是全部
在外邊,大致估計一下,這塊石頭也有一兩百斤。我能扛起來就不容易了,抱上山幾乎是沒什麼可能。
於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恐怕不行!”戒禮笑着走到那塊石頭旁邊,伸手推了推那塊石頭,石頭動了動“施主不要以為這塊石頭沒入土中,其實不過是邊緣在土裏,這塊石頭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大…”我這才發現自己看走了眼,於是重新估量了一下石塊的重量,大概七八十斤的樣子,抱上山應該不成問題,可是下山…估計就不行了。
雖然我已經對於這個問題有點兒不耐煩了,但是畢竟是來求人解惑的,於是還是恭恭敬敬地回答“上山問題不大,可是下山怕是不行…”戒禮再次笑了笑“可是你的目的只是上山不是麼?”我心裏微微一動,有點兒明白了戒禮的意思“大師的意思是…?”戒禮揮揮手,奪了我的話頭“施主再想想,現在把這一香爐一石塊盡皆放下,那座舍利塔,施主還記得麼?”我不由得隨着戒禮的話點了點頭“若是讓施主帶着那座舍利塔上山呢?”我苦笑着搖頭“就算是將那座舍利塔抱起尚不能夠,遑論上山了…”
“那麼再回到開始,你若空手上山呢?”戒禮説完,雙手平直的垂在身體兩側,臉上的微笑也不復見,倒是眼中淺淺的有了幾分笑意,彎成兩隻月牙看着我,還不時的隨着禪院裏傳來的撞鐘之聲而輕輕頷首。
“大師是説我的目的僅僅是登上山頂,而不是非要帶着香爐?這跟金剛經所言的放下,有什麼區別?若是我能夠就此放下,今也就不會如此糾結於此了。”我思索了一會兒之後,抬起頭,
着戒禮的目光望去。
戒禮嘴角輕揚,微微含笑,點點頭又説“其實你是明白的,小僧早已説過施主是有佛之人…”
“我記得你們佛家通常説一個人有慧…”戒禮這次輕輕的搖了搖頭“慧
與佛
是兩回事,又或者是一回事,但是總有些不一樣的。相信施主很快就會明白…”
“可是大師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若是我能放下,我又何必如此?”
“我曾經雲遊普陀,那裏有個掛單的僧人,也是遊歷至此。我與他談論佛經,頗為相投,談至深夜,都有些倦意,也便打算睡去。臨走之時,方才想起問他法號。他告訴小僧,他名喚戒煙,我心頭微微一動,卻讓他看個真切…”別説是戒禮,就算是我聽到戒煙這個法號不也是有些一愣,哪兒有出家人叫這樣的法號的?戒禮還在繼續“當時戒煙便笑着説到,‘是不是覺得我的法號不像個出家人的名字?可是,聽起來不像的東西未必不是真實的,聽起來像的,也未必不是刻意為之的…’我聽了之後很有
觸,深覺自己的修為尚淺,於是連夜收拾東西,趕回了棲霞寺。”這,又是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