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第九章】秋家破落的竹屋旁,多了一間茅屋。
數後,竹屋外的籬笆搭起來了,雖然看起來不太整齊,但至少山上若下來幾隻野狼狐狸的,應該還擋得住;竹屋破掉的屋頂已經修復,窗户系補得一點風都吹不進去,甚至連牆壁都用糯米和着土,給填得密密實實、穩穩當當,竹屋再也不是一開始那彷佛一推就倒的膽弱模樣。
每隔幾天竹屋的門口都有人擱着些獵物,有時是山鼠,有時是溪魚,總之千奇百怪什麼都有,有時還會放幾包滋補的藥材,也虧得送獵物的人在這大冷天的,還能打到東西。
院旁堆滿了砍好的柴薪,一旁的小炭爐呼呼地燒着熱水,門外放了個大水缸,一個穿着深青棉布衣的
壯男人,正由小溪提來一桶桶的水,
將水缸注滿。
這是儲孟孫,一個認為自己萬死都不足以贖罪的男人,那天他看見秋老辛辛苦苦地提水進屋,便自動自發地攬下這個工作,還放了個水缸讓秋老能方便取水——應該説,他攬下了所有工作,讓秋老能無後顧之憂,專心地照顧秋聲。
接近過年的大冬天裏,儲孟孫卻忙得揮汗如雨,黝,的面容上透着紅,不知是被凍着還是熱着。突然間,他到自己被人注視着,往竹屋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秋聲房間的窗户大開,她站在窗邊,瘦弱得好像快被風吹走般,一雙大眼幽幽地看着他。
他放下水桶,大步地走向她,很想出口責難她大冷一不關窗會凍着自己,但那些話卻像梗住了喉,怎麼也説不出口。
“你…”他在窗前停下,不敢出手碰她,怕一碰她就要碎了。
“身子好些了嗎?”秋聲一聽,眼神微黯,只是默默地點點頭。
“還有傷口沒結痂的嗎?我再去找大夫要點藥?還是想吃些什麼、喝些什麼,我去幫你張羅?”他又問,語氣有些艱難。
她搖頭,從醒過來之後,她從沒和他説過一句話。
儲孟孫只能苦笑,他不確定秋聲是在等着他説些什麼,或是壓已不想和他説話了。然而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就會繼續為她付出,直到兩人之間的
情重新恢復。
“我今天在溪裏抓了條魚,擱在門口,雖然你不喜歡吃魚,但那補身,你多少吃些。”他找着話題,“你若還不舒服,我便再去抓副藥。”望着他的眼眸,有些濕潤,秋聲再次無聲拒絕了他的提議,這次甚至慢慢地把窗户關上,隔絕了兩人短短的接觸。
當看不見他的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已乾的眼淚,又再次滑落眼眶,心頭糾結得她幾乎
不過氣來。為了不讓外頭的爹發現,她急忙擦掉淚水,試圖裝作若無其事。
其實,她不想看到儲孟孫像個長工般幫她做東做西,她更不想聽到他以帶着歉疚的語氣和她説話。她只希望他告訴她,他並沒有辜負她的信任,他一直都想來救她;甚至他只要能像以前那樣霸道地抱住她,説任何人都不準搶走她,包括死亡,包括她爹、包括勢力龐大的儲家,她就會再一次心甘情願的為他等待、為他死。
可是他,一次次的讓她失望,他做的一切好像間接在告訴她,他在生意和她之間,捨棄了她,所以他要贖罪。
“既然關了窗户,就不要再站在那兒了,你怎麼看,也看不穿窗板的!”秋老無奈地出現在她後方,端着一碗魚湯放在桌上。
“來,趁熱喝!你身子還很虛弱,別站太久。”秋聲嘆了口氣,走到桌邊坐下。
“我不想喝。”
“不想喝就別喝,我倒了。”秋老作勢要將碗拿走。
“別…”一出聲她就後悔了,或許是從小省吃儉用的習使然,又或許明白這是儲孟孫的心意,她無法就這樣看着爹將魚湯倒了。
“先擱着吧!我…等涼一點再喝。”
“你呀,真沒用!”在心裏嘀咕着女大不中留。
“那男人稍微示好,你就捨不得糟蹋了他的心意。別忘了,他可是為了生意丟下你,讓你在儲府受盡折磨…”她即使有怨,也聽不太進去別人詆譭儲孟孫。
“爹,你敢説別人呢,你還不是丟下我跑了?害我被他給抓了去。”
“我的情況不一樣。”想到當時的情景,秋老無奈地搖頭,“我會走,是二少爺…就是儲仲孫派人傳話,要我走得遠遠的不準再幫儲孟孫,若我選擇留在商行裏,大概過一陣子,屍體就會漂在曲江上。”
“你怎麼不告訴大當…告訴儲孟孫?”秋聲聽得心驚。那儲仲孫居然如此處心積慮想扳倒他大哥。
説到這個,秋老冷冷一哼,“告訴他有什麼用?我只是個小小賬房,他怎可能幫我?我在儲氏商行那麼多年,很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他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我曾看過他為了生意,連從小就跟着他的隨侍大餅都可以抵押在邊荒,只因為他看上了胡人的稀有商品!”
“邊荒?大餅曾經告訴我,他一口利的胡語,就是在
外學的,臉上還頗有得
…爹,你確定儲孟孫將大餅留在邊荒,只是為了利益嗎?”依她對儲孟孫的瞭解,他應該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即使他曾讓她失望,她也堅信他此舉一下另有所圖,絕不可能只是為了利益。
“哼!你不要再替他説話了!”要不是儲孟孫,他有必要跑出京城躲那麼久?要不是儲孟孫,他的女兒會被打成這樣嗎?秋老越想越生氣。
“儲孟孫那傢伙不是個好人,你不要被他騙了!”
“但你還不是一直承受他的情,讓他幫忙補屋頂、修籬笆的,他提來的酒、抓來的獵物,你也都吃了呀…”秋聲囁嚅着。
“那是他欠我們的!”秋老也是錙銖必較的人,“你被他害得這麼慘,還沒有覺悟嗎?”
“爹,其實我不恨他。”她的目光又幽幽地望向窗户,“只要他告訴我,他並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只是來得晚了,我願意再相信他,也不會再怨了…”
“哼!我告訴你,他就是生意至上,才會讓你吃那麼多苦,你別笨了!否則他何必像個奴才一樣贖罪?”秋老還是一肚子火氣。
“可這也是因為他還重視我,對不對?”她突然淡淡地笑了,只是笑得有點苦澀。
“否則我沒錢沒勢,無利可圖,他是做大事的人,卻為我留在這個鬼地方,做着下人做的事,所為何來?”
“你…”秋老眉一皺。難道儲孟孫對女兒的心是真的?那他為什麼不及早趕回京城,讓秋聲在儲府被凌得不成人形?
即使心裏已有些動搖,他仍是嘴硬,而且身為人家爹的他,也不能接受女兒看個男人看得這麼重,連他這個爹的話都不聽了!
“或許他只是缺個賬房吧?”秋老沉下臉,端起魚湯往外走。
“哼!我才不相信他有這麼情深意重!你等着看吧,再過幾天下大雪,他那茅屋垮了,他鐵定待不住了!”秋老的話一語成讖,沒過幾天,天空就飄起雪,而且一天比一天大。
儲孟孫這下除了要做竹屋那裏的活兒,還得替自個兒的茅屋除雪,幾乎忙得不可開。
然而,他還是能受到竹屋那裏
來的幽怨視線。兩人之間像存在着一道無形的鴻溝,他前進,她就會後退一些,所以他只能默默地做,希望能在兩人之間搭起一座橋樑,使她願意再一次讓他牽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