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老奎這"歹人&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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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説過的啥話?啊,啥話?"剛才講話還很利、很有底氣的左旂威突然就亂了方寸,目光下意識地就往主席台中央望過來。
主席台正中就座的陳木船刷地黑下臉,這個場面實在太殺風景,但是一時三刻,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突然而至的場面。
"啥話?我兒子的命,到底賠不賠?!"老奎的聲音陡地高起來。
"老奎你別胡鬧,今天我們開會,明天你再來。"
"明天?姓左的,從我兒子死了到今天,你説了多少個明天?啊!"這話是老奎臨場發揮的,"明天"這個詞,對他真是太。
"老奎你別不講理,讓你回你就回,這是會議廳,不是你亂來的地方。"左旂威努力鎮定住自己,這種場合,他不能不鎮定。他朝台下瞅了一眼:"蘇主任,把他帶到值班室去!"那個叫蘇主任的也是一臉驚嚇,聽見院長點他的名,有點兒難受地站了起來,想上台,又像是害怕什麼,步子猶豫着。這時候一直冷着臉的陳木船發話了:"成什麼體統!堂堂一級法院,居然誰想進就給進來了!給我把他帶回去,繼續開會!"
"回去?你説回去就回去?"老奎突地掉轉目光,盯着陳木船。
陳木船被怒了,這是堂堂的法院,莊嚴神聖的地方,豈容一個農民撒野!他猛地拍了下桌子:"給我把他押下去!"市長週一粲剛要阻止,陳木船已經把話喊了出來,週一粲暗自説了聲不好,緊張地就朝老奎望。
一聽陳木船發了怒,就有人先蘇主任走上來,想拉老奎出去。這時候意外發生了,老奎忽地拉開衣襟:"誰也別碰我,今兒個老漢要是討不到説法,就不活了!"週一粲吃驚地發現,老奎身上竟捆綁着東西!情急中她衝台下喊了一聲:"都別亂,聽指揮!"會場刷地靜下來,極靜,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氣氛陡然間變得陰森。人們從週一粲和陳木船臉上,看到一股子怕,這怕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真實實從內心裏冒出來的。特別是陳木船,已經在使勁兒顫抖了。拉開衣襟的老奎正好面對着陳木船,老奎身上綁着什麼東西,陳木船看得最清。
"炸…炸藥!"陳木船驚慌至極地説。
老奎嚯嚯笑了兩聲:"虧你還長着眼睛,能看出來。"
"老奎你別亂來!"週一粲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突然就站起來,想往老奎前面撲。坐在她身邊的區人大黃主任一把拽住她:"市長你不要冒險。"老奎認得週一粲,更認得黃主任。為兒子小奎,老奎該找的不該找的全找過了。但所到之處,幾乎無一例外地碰了壁。他至今還記得,這個黃主任當初是怎樣一次次搪他、對哄他的。
"你也怕了,是不是?我還當只有咱老百姓怕死哩,原來你們這些當官的,更怕。"老奎嘲諷着黃主任,身子慢慢朝陳木船近。進門那一刻,老奎便打定主意,今兒若要真炸,就先炸掉狗
的陳木船!
"老奎!"週一粲又叫了一聲。
老奎像是沒聽見,他的目標已定在陳木船身上,興許是考慮到週一粲是女人,老奎這天沒怎麼跟週一粲過不去。
陳木船嚇壞了:"你…你想幹什麼?"他一邊往後縮,一邊抖着聲音説。短短的幾秒鐘,他的臉由黑變白,由白變黃,又由黃變…等老奎
近他時,那臉,已看不出是啥
兒了。
台下一陣騷動,所有的目光都聚到了老奎身上。有人想衝上去,這時候如果真能衝上去,絕對是一個立功的機會。可,誰敢衝上去?
"還愣着做啥?快想辦法!"院長左旂威對着話筒就喊,這時候他已經清楚,自己的院長當到頭了,再也不可能有機會作什麼述職報告。媽的老奎,你好狠啊——沒有人敢動。左旂威的話音剛落地,老奎就把死頭子話説了出來:"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想拉墊背的,你們跟我沒冤沒仇,想走的,只管往外走。但台上的一個也不能走,今兒個我只要一句話,我娃的命,該不該償?"
"該償,該償,不過老奎你聽我説,小奎的事,複雜着哩,我們正在調查…"黃主任的臉上已掛滿汗珠,但他比陳木船還強一點兒,還知道拿話應付老奎。
週一粲也讓這場面驚住了,震住了,僵在那兒,不知該不該採取措施。
老奎越發堅定:"調查?我娃死了兩年了,火化了也有一年九個月零二十五天了,這麼長的時間,你們調查了個啥?"老奎嘴上説着,目光卻一刻也沒離開陳木船。眾目睽睽之下,陳木船想往別人後面鑽,老奎猛地伸出手,一把撕住了他的衣領。"想躲是不?姓陳的,沒機會了。今兒個我就拉你一個墊背的,信不,我的手一動,這樓,就轟一聲,沒了!"
"轟一聲,沒了。"老奎又説了一遍。
陳木船大張着嘴,他哪裏還能説出話來,眼神直勾勾地瞅着老奎的手,生怕他一動,真就給拉響了。
拉響可就不得了了,陳木船彷彿已經聽到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台上的人比陳木船更驚,全都僵在椅子上,動都不敢動。老奎的手指慢慢放進繩釦兒裏,然後變得彎曲,然後做出一個拉的姿勢。誰都相信,那個繩釦兒一拉,這樓,就沒了。
沒了。
局勢相當危險——2——這一天是農曆七月十五,民間叫鬼節,按風俗,這一天人們是不能出門的。
接到電話的時候,秦西嶽跟沙縣治沙站的老胡他們正在胡楊鄉。秦西嶽是三天前回到河陽的,他陪着女兒女婿到了省城,在家裏待了幾天,歐陽默黔急着要回去,思思本想多住幾天,陪陪母親,可香港那邊突然來電話,説是有急事,只好提前回去了。秦西嶽急着沙漠裏的事,一天也沒敢多待就又回來了。
胡楊鄉又有一大片林子死了——乾死的,去年至今,地下水位急劇下降,三分之一的井裏不出水來。加上風沙連續襲擊,已有五片林子、接近五萬株樹枯死了。如果照這個速度死下去,秦西嶽算了算,不出十年,沙縣就會變成光禿禿一片,那些所謂的防護林、新生林,都將成為一個傳説,一個傷心得讓人提不起的傳説。
秦西嶽手裏拿着一摞子報表,衝老胡他們發火。他不能不發!作為一個老專家,一個對沙縣懷有深厚情的人,一看到這些數字,他的火就會莫名地衝出來。據沙縣統計局提供的資料,這五年,沙縣每年的植樹面積在以幾何倍數增長,人均綠化面積居全省首位。秦西嶽説這等於是放了一個
,臭
!"你算算,按報表上的數字,沙縣百分之八十的面積已經綠化了,樹呢?我問你,樹呢?"老胡被問得張口結舌,説不出話。他也覺得那數字不實在,很不實在,可他不敢講出來,也不敢拿着報表細算。他是縣上的幹部,拿縣上的工資,縣長辦公會定的數字,他哪敢懷疑?秦西嶽罵他是渾蛋,吃乾飯的,這麼簡單的一道數學題,都不會算。老胡只能笑,他對付秦西嶽的辦法,就是笑,苦笑。秦西嶽被他笑怒了,笑暴躁了,罵髒話已經排解不了心中的怒,正要跳起腳,用更野蠻的方式來發
,治沙站的小林突然跑來,慌慌張張地説:"不好了!老奎把法院給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