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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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師説完話便走了,護理站幫他聘請的看護人員這時走了進來,伍冠仲很想代她照顧好薛安琪,想跟她説,給他一天的時間,他會迅速從台北趕回來,在他回來之前,務必要妥善照顧薛安琪。

但,一想到薛安琪方才的烈反應,他擔心要是薛安琪醒來沒看到他的人,會不會又…又像方才一樣?或者又鬧一次自殺?他放心不下,於是決定先顧好薛安琪,暫緩追回元夜蝶的事。

伍冠仲沉着臉走出病房,來到樓梯間,掏出手機,撥打元夜蝶的電話號碼,電話依然無法接通。

伍冠仲聽了,又撥了電話到元夜蝶任職的醫院的小兒科辦公室,辦公室裏的秘書説元夜蝶還沒銷假上班,他留下聯絡方式,請對方無論如何都要轉告元夜蝶。

醫院裏頭舒適涼的冷氣吹來,微微撫過他的頸背,但他竟覺得冷冽刺骨。他知道,這寒意不是來自於冷氣,而是因為元夜蝶的離去。

元夜蝶走了,只留下一封信便轉頭走人,連留的機會都不給他,這讓他徹骨生寒,也讓他很心疼。

他心疼夜蝶曾經面臨過那樣的生離死別,他可以理解當她看見安琪自殺時,心裏會有多麼的恐懼與擔憂,同時他也氣自己居然沒有及時察覺她的異樣,沒有及時開導她的心結,才會讓她黯然離去。

這個傻女人,她會是如何的自責難受呢?

她用她的善良與退讓來成全了別人,但是,又有誰來成全她呢?

結束假期後第一天上班,元夜蝶帶着萎靡不振的神進到小兒科辦公室,才剛放下揹包,一**坐到椅子上,小兒科的秘書小琳便神秘兮兮地出現在她身旁,一臉好奇地探問着。

“説!你這幾天到底跑哪兒去逍遙了?”

“沒有啊,我只是去辦點事而已。”她故意説得輕描淡寫,那一段在南部的短暫情緣,她不想再提起,免得心裏難受。

“還説沒有!”小琳不相信地撇撇嘴,並且遞給她一張便條紙。

“喏,拿去吧!這位伍先生在你進辦公室之前,至少打了十通的電話來找你。這是他要我留下的資料,還代要我一見到你便馬上請你回電。”

“謝謝。”元夜蝶接過便條紙一看,寫在上頭的電話號碼是她早已悉的,她知道急着找她的人是伍冠仲。因為她把手機號碼換掉了,所以他才會打來醫院的辦公室找她吧?

元夜蝶默默地把便條紙成一團,丟進辦公桌下方的垃圾桶裏。

“咦?掉了?什麼人啊?”她這舉動讓小琳滿腹疑竇,想要追問,但偏偏元夜蝶卻擺出一副“無可奉告”的表情,害她的胃口被吊得好高。

元夜蝶白了她一眼,説:“你是好奇寶寶啊?什麼都要問。”

“我只是關心你嘛!喂,老實説,是不是男朋友?”小琳滿臉八卦樣。

“男朋友”這三個字聽得元夜蝶一陣心酸,她語帶落寞地説:“不是。”元夜蝶的心很刺痛,她苦澀地想着,是她自願退讓的,伍冠仲已經不算是她的男朋友了。

甩甩頭,元夜蝶不想再沉溺在自怨自艾的悲傷回憶裏,於是藉由低頭翻看桌上的資料來轉移心情,驀地,她的注意力被一張寫着“醫學中心受訓通知單”的紙張給引住。

“小琳,這是——”她抬頭,揚了揚手中的通知單,忽地,辦公室裏的電話響起,打斷她的問話。

“喂!小兒科辦公室。”秘書小琳接起電話。

“是的!喔…你要找元醫師啊?她…”小琳遲疑的目光看向元夜蝶,她用肩膀夾着話筒,兩隻手奮力比劃着方才被丟進便條紙的垃圾桶,暗示元夜蝶來電的人正是伍先生。

元夜蝶看懂了,臉僵硬着,連忙把兩隻手錯放在前,打了一個大叉叉,同時還拚命地搖着頭,並且用無聲的語告訴小琳:告訴他,我還沒上班。

小琳點點頭。

“那個,她説…不是,我是説,她還沒進辦公室,等看到她之後,我會轉告她的,再見。”幣上電話後,小琳心虛地吁了一口氣,鼓頰看向元夜蝶。

“都是你啦,害我説謊!他到底是誰啊?讓你躲成這樣。”她躲是因為怕聽了伍冠仲的聲音後會意志不堅,後悔離開他。是她自己選擇退出成全的,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伍冠仲,而且,聯絡了又如何呢?他們能自私地相愛,不去顧忌薛安琪嗎?

元夜蝶頹然地低頭,低垂的視線又看見了那張“醫學中心受訓通知單”一個突然冒出的念頭讓她口問道:“這張通知單的報名期截止了沒?”

“還沒啊!那是在你休假的這幾天才收到的公文,主任昨天才在問,有哪些人想被派去醫學中心受訓的。”元夜蝶覺得這是一個好契機,她可以藉此暫時躲避伍冠仲,也可以藉此讓自己的心情沈澱一下。再者,她所待的這家醫院只是一間區域醫院,要是能到醫學中心受訓,對她的工作與經歷絕對有加值效果。

她決定了!

“小琳,我要報名。”

“啊?你確定?”小琳傻眼,她覺得元夜蝶一定是瘋了,到醫學中心受訓有輪值不完的夜班、寫不完的報告,很辛苦的耶!

“我確定。拜託了,在我出發去受訓前,凡是剛才那位伍先生的電話,一律幫我過濾掉,也別告訴他我到哪兒去受訓了。”小琳受不了地瞥了她一眼,説:“好啦!知道了。”説完還不忘納悶地嘀咕着。

“什麼時候變得像鴕鳥了?”是,她是鴕鳥,她承認。但是,當鴕鳥總比間接傷害一條生命要來得好吧…

美國薛安琪在高雄住院了五天,在那五天裏,因為顧忌她又衝動地做出傻事,所以伍冠仲不得不留在她身旁陪着。

好不容易,終於等到薛安琪出院的子,在她出院後的隔天,伍冠仲馬上帶着她坐上返美的班機,打算將她安全送回美國後,再飛到台灣親自去找元夜蝶,與她談清楚。

當他們一回到美國的伍家,伍冠仲便被已經事先以電話通知過的伍家父母狠狠地數落了一頓,伍冠仲不吭一聲,神情疲憊地任由家裏的兩老責備個夠,然後才拉着行李轉身上樓回房間,鎖上了門。

回房間後,伍冠仲沒有打開行李的打算,反正他隨時準備出發飛往台灣。在這之前,他撥了一通越洋電話到“慈合醫院”的小兒科辦公室。

出乎意料的,得到的答案是——元夜蝶醫師即起外出受訓三個月!

伍冠仲震驚極了,連忙追問她的下落。

“伍先生…你想問元醫師去哪家醫院受訓喔?這個…除非是元醫師同意,否則我不能説耶!”小琳的額角冒着汗,有點招架不住。

伍冠仲問不到答案,心知是元夜蝶故意躲他,他掛上電話,心情很煩悶。

看來,在還沒找到元夜蝶的去向之前,他暫時是無法如願去台灣了。

這有點糟,他怕分離的時間愈久,夜蝶愈是封閉起心房,這麼一來,他和元夜蝶之間的隔閡便會愈來愈深。

唉,看來也只能先利用待在美國的時間開導一下安琪了,畢竟她是夜蝶和他分手的癥結點。

薛安琪的手部復健堡作進行得很順利,但是她的眉間卻鎖着憂鬱,沒有因為復健有所進展而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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