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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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掌燈未幾,濛濛的雨霧便已漫灑而下,清涼的雨澤驅散幾許夏初的燥意.百花繁簇的亭台,一抹翩然倩影悠坐木椅上,霧雨的夜和暈黃的月光,飾染她柔邃的幽雅.美麗的褐瞳看着蒸沸的白煙,隨着管口注下的熱水飄送,當翠的茶湯倒入白玉般的瓷杯時,執杯之人輕啜杯沿,深深入那怡人香氣。望着雨幕的夜,琉璃般的天音帶着幾許嘆然.“難剪天邊雨,何斷縷縷愁!”

“雪少主為明朝面聖之事煩憂嗎?”

“如今南源之戰大獲全勝,少主功不可沒,陛下定當大賞,有何困擾?”伴在她身旁的清風,舞影笑問道.

“美麗的雨夜總教人愁鬱重,而且…”她話語頓,眸光掠過,沈思地打量後,斂眉一笑飲下杯中茶.“麻煩來了!”

“麻煩?”此時前院的大廳傳來吵雜的喧鬧聲,就在清風,舞影不解皺眉時,一個男子的身形由前方的雨景中跨出,像呼應他的出現般,原是漫飄的雨絲驀然轉疾!

“將軍!”清風,舞影見到來人,訝然大驚!

“縱然你是皇上親封的定國大將軍,也無擅闖民宅的權利。”晴雪望向這挾帶疾風驟雨出現的人,口吻是淡然的.“若非如此,能見到穩坐於層層保護之中的你嗎?”風行昂拔的身軀帶着迫人的威勢,朝亭台走去.“我只想問你一件事。”晴雪挑眉,興味的眼出一副“請”的邀問.

“皇上説的一切可是真?”她微抿的瓣勾出瞭然的笑容.“是。”幾乎毫無猶豫地回答.

他眉目怒瞪,雙手緊握成拳.“你甚至不問我是何事?”

“有必要嗎?”她放下茶杯站起,面對他犀利的視,只是用着一種連自己都無奈的聲調.“我們之間唯一的牽扯除了和陛下的秘密協議,不會再有其它的了!”

“不會再有其他?這是你的回答?”這輕嘆似的答案,震顫了風行腳上的步伐,他驀然閉上眼,一種被活活劈開的覺,明知的事實由她的口中説出,竟是錐心般的疼痛!

“我的付出…竟換你這樣的回答!”他再睜開的眼,是烈的痛若眸芒.“難到皇兄説的都是真的?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廂認定,自以為是…不,我不相信,晴雪,你真的對我無心也無情——”他嘶吼着朝她奔去.

“清風,舞影!”晴雪一喚,身旁的兩人馬人縱身飛出,立在主人眼前.

“憑你們也擋得了我!”風行的氣焰怒漲,使得雙目如眥裂般兇狠!

“不敢,但是主人有令,也只能將軍冒犯了,將軍何不先行回府,一切明朝面謁陛下再説吧。”兩人伸出手臂橫阻他前進.

“放肆!”另一聲叱喝隨着破空劈來的渾厚氣退了清風,舞影.

兩條如光束般的影飛快地躍身來到風行跟前,對上清風,舞影.“將軍是何等身份,豈容下屬之人隨意揮招來去!”冷揚一如其名,冰雕的面龐,凜視傲視,如鬼魅般的令人一望生寒.“高宗主,你與將軍的情份本非尋常,何若到兩邊劍拔弩張的情勢!”杜痕則是神温和帶笑的男子,輕搖羽扇甚有幾許瀟灑倜儻.

對這樣的情勢演變,晴雪依然淺盈逸笑,但那雙明皓的眼瞳是深沈的冷睨.“跋扈也該有點分寸吧!先是屬下在前廳鬧事護着主人擅闖高家,最後主僕對着本宗主興師問罪,還怨我將情況到劍拔弩張,怎麼世間的道理全教你們説盡呀!”杜痕正再言,卻為身後的風行所阻止.“晴雪。”他突地放柔了口氣,深凝地鎖住她.“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就算是你和皇兄之間的秘密協議,難道我們之間的一切真的全是你在演戲?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有苦衷的,對不對?我不相信你徹頭徹尾都在騙我,晴雪…”她好半晌無言,繼而深口氣背過身喟嘆道:“將軍,夜已深,你該離開了!清風,舞影,送客吧!”

“高晴雪!”風行再出口的聲音是令人寒慄的絕調.“現在就跟我走,我或可不追究方才的一切,否則,我説過,我的懲罰,你受不起呀!”晴雪回過身,那份飄淡清麗在黑夜中益加鮮明.“將軍,高家縱非達官顯要之宅,也容不得人仗權欺凌,相信皇上知道了,也不會怪我懲治擅闖之人!”她擊掌,四周跳下數十名玄衣持劍的高家護衞,將他們團團圍住.玄衣人迅捷地舞動手中劍刃,劍芒瞬化繁星萬點,爍亮散離又似相連,花雨夜下如同霜寒利芒,將他們果鎖中央!

“霜飛星雨劍陣,這可是為了你而創,將軍,指教一番吧!”她淡然道.

囂狂的殘恣笑倏揚夜空,風行至此已完全明瞭.“這一切早在你的算計中,是嗎?高家晴雪智絕出名,最擅於運籌帷幄,我的反應,舉動早都在你的掌握中吧!或者,今夜本就是你和皇兄兩人一搭一唱的默契!”前方那豔雪之人只是朝這羣玄衣護衞命令道:“阻止他,傷了他也不要緊!”清風,舞影驚愕地看着飄然離開的主人,無法相信他們聽到的命令.

雨夜的星空,在明月的輝映下,綺燦多姿,景物看來濛濛,如幻似真.高樓上,窗樓大敝,一抹淡紫的優美身影倚坐窗台,手肘瀟灑地擱在屈起的右膝上,一雙深幽的眼思凝着這雨灑的月.

情這東西,當真教人心惘神,瀟灑難!”窗邊的人兒目光始終落在遠方的虛空中,她悠然的音調如山中清泉迤邐,無情緒的高亢,僅是利的淡述.“你們知道嗎?古人總是喜歡將情寫到令人動容,諸如:‘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或者‘情到深處無怨尤’等,簡直教人…”説到這,像忍不住般地縱聲大笑.“這些詞可真是千古傳頌,傳到今,動輒在情人的口中琅琅而出,真是好詞也變俗了!”接着那揚放的笑聲更如放肆的音符,狂舞四周.

清風,舞影相覷而望,對他們所跟隨的主人,除了她那江海般的驚濤之才教人心折外,還有她那矛盾莫測的行事法則,既難捉又無人可猜透.

當螓首轉而望向底下的鬥時,她低喃道:“情太深是羈絆,愛太濃如枷鎖,這是你我之間最大的不可能,此刻的我最不需要的就是羈絆和枷鎖,而你的執着,能力和過人的身分權勢,將這兩項箝制加重的又豈是羈絆枷鎖可言?”她支着下巴,清亮的瞳映着底下的纏鬥竟充滿玩味。

“這世間的事,我皆能運籌佈局,可是唯有人的情,是最好猜測又是最難掌握的,因為人是萬物之靈,總不比棋盤上的黑子,白子,隨我自若而下呀!”那一絲絲的喟然,不改其向來温雅的語調,説出的話卻教人全然一震.“情到深處無怨尤,可是對你這般高傲的男子而言,這份愛若遭遇了背叛,還真能無怨無尤嗎?”

“雪少主,你——”清風,舞影怕驚愣地僵住.美麗的容顏自窗前回頭,笑靨驀燦,彷佛天真稚兒,道:“你們不贊同,對嗎?可是,我從來不説一字虛言呀!”面對這温柔與冷漠的極致之人,清風,舞影訝然得做不出任何回應!只到一種令人一窒的輕顫由心而生,也湧自這瞬來的轉變.而眼前之人,只是綻顏一笑,再次望向夜空,在星辰的風華和雨霏的渲染下,她美得朦朦清絕,也更透顯那高深的幽詭.當今高家宗主,雖是一介女,卻無人敢看輕,她儒雅清柔,無論敵我總帶着無傷又似漫不經心的微笑,猶若降也的聖者之慈;然而,那雙琥珀的水晶褐瞳,所藴涵的又何止深謀遠慮.她淡懶的舉止應對間,是自成的深睿,當她笑着低凝時,眉宇越加的燦動,卻是運謀的開始,嫣然的丰姿,人的竟是瞬間的致命!此時風揚起了她微落的髮絲,淡拂過那雙沈凝複雜的眼,晴雪乾脆往後一靠,悠悠地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她拿間的綠蕭.“風行,今夜的月夜就和我們初見時一樣,是輪好月呢。”星空夜雨下,深長繞亮的旋律,隨着她逐漸合上的眼,緩緩遞送.

“晴雪!”被圍困在人牆和劍陣中的風行,聽得這曲當初相遇於“朝陽樓”的簫聲,和那高樓上顯見的紫倩影,無一不撥他已漸失控的理智!

“將軍,您冷靜一點!”被圍困一旁的冷揚,杜痕一見風行奮不顧身地只想衝出劍陣,全然不理四周險象環生的錯劍光,不心憂地急喊!然而,風行那被怒濤所取代的面龐已狂,聽不進屬下任何話.

“冷揚,我看為免事端擴大,還是想辦法先制將軍將他帶離高家吧!”杜痕深不妥,且戰且退地對正在戰的冷揚道.冷揚頷首同意.他們並非衝不破“霜飛星雨劍陣”而是不想痛下殺手,釀成更大的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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