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合靜靜奏響的鎮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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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可真會找麻煩,找大麻煩!”冥河船伕乾癟的嘴部皮膚卷皺,出死灰
的牙牀和滿口骨質尖牙,雙目因為憤怒而閃爍着紅光,這副尊容足以讓任何意志不堅的人嚇破膽:“而且你們居然把我也牽連進來!我告訴你們,如果我因此受傷----哪怕是最輕微的擦傷,我都會把你們丟下,就算你們真的強大到可以殲滅一整支魔鬼軍隊,也必將永遠
失在無盡的冥河水道里!再沒有一個河濱人會為你們服務!”話雖這麼説,他划船的速度卻着實快了許多,幾乎達到原先的兩倍。
“是誰讓我們不得不相互殘殺才能拿到船票?是誰讓我們不得不走在一大羣又臭又硬的巴特祖附近?又是誰,特意挑選了這樣一條路,讓我們不得不長時間忍受灰廢墟的苦悶與絕望,現在出了事連個逃跑的地方都沒有?”魅魔在鋼鐵
靈身邊躲得很安逸,仰頭直面船伕恐怖的臉孔,毫不示弱。
“抱歉,我不得不這樣做。我覺到那支船隊中隱藏着我的敵人,一旦等她完成部署,我們的境況會比現在糟糕得多。”摩利爾神情略顯疲憊,眼眸中反
的是遠處天空中洶洶火雲的光芒。那股力量對她來説很
悉,因為她曾經把她的前同事,達古拉絲,推進一場同樣的大火災之中。與熱量一起升騰的還有恨意。倘若死物也有知覺,那一定是熊熊爐火中地木炭才能迸發的憤恨----甚至給女法師帶來心靈上的微微灼痛。
烈焰翻滾擴張。飛速膨脹的同時又凝而不散,好像一尾張牙舞爪的巨大魚。明亮地火暈中隱隱透出黑紅,似乎是這隻巨獸不堪體形變化而撐裂了皮膚,出體內鮮血淋漓的臟腑一般。
火勢沉沉,壓在凌亂不堪的艦隊頭上。一觸即燃。七八條快船已經漸漸離大隊,展成扇形圍追而來----船上全都帶着火,拖出滾滾濃煙連在一起,在灼熱魔力的催動下不斷加速。越
越近。魔鬼大多不怕火,冥河水卻不是除河濱人之外地種族能輕易消受的。於公於私他們都得拼命,女人和瞎子背後有了不得的大人物,而且誰也不知道身下木船還能在這場煉獄般的追逐戰中支持多久。
一個火球超過魔鬼們稀稀拉拉拋的飛箭,飛向逃亡者們,船伕腦後彷彿長了眼睛似的猛然把小船一擺。炎炎熱
爆開,方圓幾十尺的水面立時蒸汽氤氲。菲爾加斯馬上回擊,手中的構裝強弓銀光
轉,撥絃動作快得完全看不清楚,箭矢一
接一
疾
而出。竟然令人難以置信的連成一條完美的直線。銀線在空中停留了瞬間,緊接着一團雖然不大卻極為奪目地閃光出現在追兵中間,火球的發
者無疑在這致命的連擊狙殺下湮滅當場----但小小的麻煩又使得雙方的距離近了一點,用不了多久,類似的攻擊就會雨點一樣落到她們頭上。
“所以你們就愚蠢到選擇在冥河裏開戰?”船伕完成高難度的規避動作後了一口氣,不知何種原因,他似乎在注意到優雅殘忍的鋼鐵
靈時態度就會稍微軟化:“我承認你們的力量遠超過我地估計。但你們更要清楚,一旦我的船被打壞,你們掉進冥河絕對是死路一條!後面也許有一千個魔鬼。你們還能堅持多久?”幾股燃燒的黑煙從火雲邊緣探出,狂亂延伸過來,如同一個巨大、可憎的畸形手掌。
“所以我熱切的希望你能在我們耗盡力量之前帶我們擺他們。”摩利爾
習她的法術,説一兩句話也影響不了她施咒的準確和速度,但還沒完美到能夠分心考慮語氣斟酌措辭的地步。七彩光華隨着她的言語和手勢誕生,各種顏
地美麗光芒
錯閃爍,
離女法師的手指向上升去,很快就變成橫欄在她們和煙雲之間一道耀眼的彩虹之牆。
另一個無形的法術推動虹光法牆,向大蟒蛇一樣的灼熱黑煙。並且迫使它稀薄、潰散、火星四濺。地獄的污穢力量被擊退了,會飛地魔鬼也無法隱藏在黑
地焚雲裏發動突襲。船伕這次是真的
出驚訝之
----正如最笨地主物質佬也應該能察覺到風向,位面居民多少都瞭解一些關於魔法的知識。它當然知道要讓一個本是靜止的防禦法術活動起來並且還能保持作用有多難,很多施法者甚至會斬釘截鐵的説:不可能。這甚至比召喚雷暴更見本事…她在魔鬼軍中攪了一下子然後迅速敗陣,看來只是為了保存實力。
既然還有的打,河濱人就沒有輕易撇下主顧的習慣。收益和冒險是成正比的。尤格羅斯族不會因為受到一點侮辱和冒犯就忘乎所以然暴怒。也不會過分的拘泥於守序天
而導致身陷某些足夠狡詐的圈套中進退兩難。驅動多元宇宙大踏步前進的不是混亂,也不是秩序。而是利益。如果不是高貴優秀的尤格羅斯們
夜不輟辛苦經營左右逢源,這該死的血戰還能創造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例如有一位尤格羅斯巨頭統治下的屍骸之城,便是全部用血戰犧牲者作為材料建造的。
至於血戰使得三大種族的惡魔耗費太多力,
復一
加深他們
植於靈魂之中的彼此敵視,無數
惡得到損耗,無數世界得到平靜,無數家庭得到安寧,無數善良美好的事物得到保全,這些因素則
本不在船伕的考慮之內。
冷意浸過河濱人枯萎的皮膚,讓他不由打了一個寒顫。術士小女孩釋放出一道低温氣,混合冥河水變成灰
的大霧瀰漫開來。藴含河水力量地霧氣比任何一種附魔法術都要強大。火雲不得不暫緩下一波攻擊,
調力量豎起橫亙在整個魔鬼船隊前面的火牆來阻擋凍霧。船伕突然發現自己引以為豪的抗法能力似乎在小丫頭的冷氣面前消失了,這比她突然間不再傻兮兮的眼神還要令船伕
到恐慌---適度驚嚇顧客一直是他喜愛地娛樂活動,現在情況顛倒,似乎變得不那麼好玩了。
“我在努力!”他提高聲音。為了鞏固自己作為領路者的地位:“我為你們提供的本是一條康莊坦途!沒辦法,現在只好冒些風險了…這一次咱們事先説好,到時候別又怪我沒提醒你們。”長篙揚起,落下。船伕好像就是木船的發動機,準有力。
“我們河濱人分析冥河地水,計算路線。冥河變幻無常,所以路線也很少重複。但它安全而且可靠----除非像現在這樣,因為乘客的緣故臨時做出調整。貿然改變的後果是不可預料的,所以別指望我能一下子把你們帶離灰
廢墟,出了什麼差錯也別再埋怨我!”火雲中吐出一波火球之雨,女法師用反制法術抵消了一半,剩下的被鋼鐵
靈發箭引爆。
“我從不責怪差錯,”摩利爾説:“畢竟。生命中免不了這樣那樣的差錯。”另一邊,混亂的追逐戰也使達古拉絲沒法再重新部署。她又氣又惱,接連發出幾道心靈指令整頓隊伍,毫無理由的將一個血戰傭兵踢下船,傳送到阿萊身邊才發現這傢伙怕是再也無法控制了。
看他的樣子,還能不能認得同伴都是個問題。達古拉絲制止不了他,現在阿萊周圍的温度甚至令她到熱不可耐,蟄伏體內許久地黑炎也有種鼓譟不安噴薄
出的趨勢,這證明巴托領主賜予火法師的力量或許還要在她之上。達古拉絲以前從未想過這個可能。更被看重的本應是她才對----真是天真,睥睨萬物的火焰君主也只能匍匐在墨菲斯托費利斯的腳下顫抖,聽任擺佈,她又有什麼資格叫地獄王者多看一眼?阿萊那似乎永遠焚燒着的軀體和靈魂,難道不是比她更好的地獄火載體麼?
“千萬別衝動!”達古拉絲儘量保持冷靜:“我有墨菲斯托費利斯陛下賞賜的追蹤卷軸,不管她們逃到哪裏我們都能追上。如果跟摩利爾在冥河上決戰,反而更容易節外生枝!你還不瞭解她嗎,她最擅長地就是渾水摸魚!”阿萊沒有回答,輔助他發聲的機械器官早已經熔化落。
冕一樣的黑
魔火環繞着他的腦袋。皮
逐漸焦化褪盡,只剩下一個燃燒的骷髏頭。作為紅袍法師標誌的刺青痕跡居然還留存在顱骨上,仍舊依稀可辨---火柱從他頭頂一直竄升進黑紅的煉獄雲層,或者説他此刻只是一個被火焰牽扯着的傀儡。越來越多的黑
融進火雲,鋪天蓋地之間一時連灰
廢墟永恆不變地冷漠氣氛都壓制抵消了不少。魔鬼們在
惡熱力的驅動下開始趨於瘋狂,船隊張開兩翼追趕包抄上去。好像一張擇人而噬的森森巨口。
達古拉絲的説辭似乎起了作用。可能是地獄領主的名諱對阿萊還有一些威懾。也可能是他燃燒的腦子早已經失去自主作決定地能力,火雲沒有進一步毀滅自己人地船隊。而是維持着一種類巴託環境穩步推進。隨着追逐戰的進行,地獄軍隊施加給逃亡者地壓力逐漸增大。各種法術閃光和爆炸更加頻繁,內外迫的非巴特祖族傭兵是第一批犧牲品,支持得住的被敵人幹掉,支持不住的被友軍燒死---然後便是等級從低到高的魔鬼前去填坑。
幾番拉鋸下來,追兵規模縮水不少,但數量對比仍是以百凌一的局面。而且剩下的幾乎全是魔鬼,剔除弱者之後反而有點更難對付。
“這不可能!”船伕已顯疲態,灰袍下乾癟的膛起伏着:“你們的敵人一定用什麼手段把你們鎖定了,否則他們不可能每次都跟上來的!你們必須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要不然我也沒法子甩掉他們!”菲爾加斯紅眸一閃。她的箭矢彷彿無窮無盡。但摩利爾已經有些時候沒有使用法術了。
“我去。”鋼鐵靈收起長弓,開始估算最有希望地攻擊路徑。
“不行,”女法師攔住她:“太危險了。”
“我的主人會怎麼做?我很清楚,這是我的職責。”
“你不是他----所以不要學他。我剛犯了這個錯誤。”摩利爾搖搖頭:“把所有事情搞糟,再從中殺出一條血路是那傢伙的專利…可我們雖説能製造混亂。最後還是得找路才行。”她轉臉看着船伕:“你説的對,看來我們地對手更善於作弊。沒辦法,必須上岸了。”
“上岸?”河濱人冷笑。
“我已經告訴過你們----這種情況下我無能為力。不過我同樣反對這位女士的冒險,孤身對付幾百個巴特祖。還有一個大魔鬼領頭,實在太過份了。我認為你還保留着一些力量,法師小姐,也許是危急關頭用來自保的。但我想眼下就是危急關頭,你得做點事情,像你這樣的大法師,肯定有幾手外人不知地絕活。”摩利爾嘆了口氣。
“好吧,我還有幾個法術。可我本以為你能更輕鬆的做到這一點…”她指着一個方向:“我到現在也只發現那邊有一個隱藏的傳送門。我認為它通往陸地,但具體情況完全不清楚,冥河的力量太強了。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更好的選擇。”
“開玩笑!”船伕息的聲音突然大了許多。
“你知道什麼?冥河會扭曲任何觀察者的目光。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除了我們河濱人----”
“沒有人比你們更懂冥河和冥河裏的傳送門。這是你們一族的天賦,我知道。”摩利爾地聲調又變得冷冽,像在讀咒語,而她確實也在施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