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雪山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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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萬劍在四下察看了一週,眾同門又聚在廟中談論。他嘆了口氣,説道:“咱們這次來到中原,雖然燒了玄素莊,擒得逆徒石中玉,但孫、褚兩位兄弟死於非命,耿師弟他們又陷於敵手,實是大折本派的鋭氣,歸結底,總是愚兄統率無方。”眾同門中年紀最長的呼延萬善説道:“白師哥不必自責,其實真正原因,還是眾兄弟武功沒練得到家。大夥兒一般受師父傳授,可是本門中除白師哥、封師哥兩位之外,都只學了師尊武學的一點兒皮,沒學到師門功夫的義。”另一個胖胖的弟子聞萬夫道:“咱們在凌霄城中自己較量,都自以為了不起啦,不料到得外面來,才知滿不是這麼一回事。白師哥,咱們要等到天黑才動身,左右無事,請你指點大夥兒幾招。”眾師弟齊聲附和。

白萬劍道:“爹爹傳授眾兄弟的武功,其實是一模一樣,不存半分偏私。你們瞧封師哥練功比我勤勉,他功夫便在我之上。”聞萬夫道:“師父絕無偏私,這是人人知道的,只恨做兄弟的太笨,領會不到其中訣竅。”白萬劍道:“此去凌霄城,途中未必太平無事,多學一招劍法,咱們的力量便增了一分。呼延師弟、聞師弟,你們兩個便過過招。趙師弟、王師弟,你們到外邊守望,見到有什麼動靜,立即傳聲通報。”趙王二人心想白師哥要點撥師弟們劍法,自己偏偏無此眼福,心中老大不願,卻又不敢違抗師哥命令,只得怏怏出外。

呼延萬善和聞萬夫打起神,各提長劍,相向而立。聞萬夫站在下首,叫道:“呼延師哥請!”呼延萬善倒轉劍柄,向白萬劍一拱手,道:“請白師哥點撥。”白萬劍點了點頭。呼延萬善劍尖倏地翻上,斜刺聞萬夫左肩,正是雪山派劍法中的一招‘老枝橫斜’。

凌霄城內外遍植梅花,當年創制這套劍法的雪山派祖師又生愛梅,是以劍法中夾雜了不少梅花、梅萼、梅枝、梅乾的形態,古樸飄逸,兼而有之。梅樹枝幹以枯殘醜拙為貴,梅花梅萼以繁密濃聚為尚,因而呼延萬善和聞萬夫兩人長劍一上手,有時招式古樸,有時劍點密集,劍法一轉,便見雪花飛舞之姿,朔風呼號之勢,出招迅捷,宛若梅樹在風中搖曳不定,而外大漠飛沙、駝馬奔馳的意態,在兩人的身形中亦偶爾一現。

石破天這時被拋在一旁,誰也不來理會。他百無聊賴之下,便觀看呼延萬善和聞萬夫二人拆解劍法。他內功已頗為湛,拳術劍法卻一竅不通,眼看兩人你一劍來、我一劍去,攻守進退,甚為巧妙,於其中理路自是全無所知,只覺鬥得緊湊,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又看一會,覺得兩人兩柄長劍刺來刺去,宛如兒戲,明明只須再向前送,便可刺中了對手,總是力道已盡,倏然而止,功虧一簣。他想:“他們師兄弟練劍,又不是當真要殺死對方,自然不會使盡了。”忽聽得白萬劍喝道:“且住!”緩步走到殿中,接過呼延萬善手中長劍,比劃了一個姿式,説道:“這一招只須再向前遞得兩寸,便已勝了。”石破天道:“是啊!白師傅説得很對,這一劍只須再向前刺上兩寸,便已勝了。那位呼延師傅何以故意不刺?”呼延萬善點頭道:“白師哥指教得是,只是小弟這一招‘風沙莽莽’用到這裏時,內力已盡,再也無法刺前半寸。”白萬劍微微一笑,説道:“內力修為,原非一朝一夕之功。但內力不足,可用劍法上的變化補救。本派的內功秘訣,老實説未必有特別的過人之處,比之少林、武當、峨嵋、崑崙諸派,雖説是各有所長,畢竟雪山一派創派的年月尚短,可能還不足以與已有數百年積累的諸大派相較。但本派劍法之奇,實説得上海內無雙。諸位師弟在臨敵之際,便須以我之長攻敵之短,不可與人比拚內力,力求以劍招之變化微取勝。”眾師弟一齊點頭,心想:“白師哥這番話,果然是説中了我們劍法中最要緊的所在。”凌霄城城主、雪山派掌門人威德先生白自在少年時得遇機緣,服食靈藥,內力斗然間大進,抵得常人五六十年修練之功。他雪山派的內功法門本來平平無廳,白自在的內力卻在少林、武當的高手之上。然而這種靈丹妙藥,終究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他自己內力雖強,門下諸弟子卻在這一關上大大欠缺了。威德先生要強好勝,從來不向弟子們説起本門的短處。雪山派在凌霄城中閉門為王,眾弟子也就以為本派內外功都是當世無敵。直至此番來到中原,連續失利,白萬劍坦然直告,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當下白萬劍將劍法中的妙變化,一招一式的再向各人指點。呼延萬善與聞萬夫拆招之後,換上兩名師弟。兩人比過後,白萬劍命呼延萬善、聞萬夫在外守望替回趙王二人。

眾人經過了一番大閲歷,深切體會到只須有一招劍法使得不到家,立時便是生死之分,無不凝神注目,再不像在凌霄城時那樣單為練劍而用功了。

各人每次拆招,所使劍法都是大同小異。石破天人本聰明,再聽白萬劍不斷點撥,當第七對弟子拆招時,那一路七十二招雪山劍法,石破天已大致明白,雖然招法的名稱雅緻,他既不明其意,便無法記得,而劍法中的妙變化也未領悟,但對方劍招之來,如何拆架,如何反擊,他心中所想像的已頗合雪山派劍法的要旨。

眾人全神貫注的學劍,學者忘倦,觀者忘飢,待得一十八名雪山弟子盡數試完。這套劍法九對弟子反來覆去的已試演了九遍,石破天也已記得了十之六七。

忽然嗆啷一響,白萬劍擲下長劍,一聲長嘆,眾師弟面面相覷,不知他此舉是何含意。只見他眼光轉向躺在地下的石破天,黯然道:“這小子入我門來,短短兩三年內,便領悟到本派武功要之所在,比之學了十年、二十年的許多師伯、師叔,招式之純自然不如,機變卻大有過之。本派劍法原以輕靈變化為尚,有此門徒,封師哥固然甚為得意,掌門人對他也是青眼有加,期許他光大本派。唉…唉…唉…”連嘆三聲,惋惜之情見於顏

‘氣寒西北’白萬劍武功固高,識見亦是超人一等,此刻指點十八名師弟練了半天劍,均覺這些師弟為資質所限,便再勤學苦練,也已難期大成,想到本派後繼無人,甚覺遺憾。石中玉本是個千中之選的佳弟子,偏偏不肯學好。他此刻沉浸於劍法變幻之中,一時間忘了師門之恨,家門之辱,不由得大是痛心。

石破天見他瞧向自己的目光中含着極深厚的愛護情意,雖然不明白他的深意,心下卻不暗暗

土地廟中一時沉寂無聲。過了片刻,白萬劍右足在地下長劍的劍柄上輕輕一點,那劍倏地跳起,似是活了一般,自行躍入他的手中。他提劍在手,緩步走到中庭,朗聲道:“何方高人降臨?便請下來一敍如何?”雪山眾弟子都嚇了一跳,心道:“長樂幫的高手趕來了?怎地呼延萬善、聞萬夫兩個在外守望,居然沒出聲示警?來者毫無聲息,白師哥又是如何知道?”只聽得拍的一聲輕響,庭中已多了兩個人,一個男子全身黑衣,另一個婦人身穿雪白衣裙,只繫紅帶、鬢邊戴了一朵大紅花,顯得不是服喪。兩人都是揹負長劍,男子劍上飄的是黑穗,婦人劍上飄的是白穗。兩人躍下,同時着地,只發出一聲輕響,已然先聲奪人,更兼二人英姿颯,人人瞧着都是一震。

白萬劍倒懸長劍,抱劍拱手,朗聲道:“原來是玄素莊石莊主夫婦駕到。”躍下的兩人正是玄素莊莊主石清、閔柔夫婦。石清臉微笑,抱拳説道:“白師兄光臨敝莊,愚夫婦失,未克稍盡地主之誼,抱歉之至。”和石清夫婦在侯監集見過面的雪山弟子都已失陷於長樂幫總舵,這一批人卻都不識,聽得是他夫婦到來,不心下嘀咕:“咱們已燒了他的莊子,不知他已否知道?”不料白萬劍單刀直入,説道:“我們此番自西域東來,本來為的是找尋令郎。當時令郎沒能找到,在下一怒之下,已將貴莊燒了。”石清臉上笑容絲毫不減,説道:“敝莊原是建造得不好,白師兄瞧着不順眼,代兄弟一火毀去,好得很啊,好得很!還得多謝白師兄手下留情,將莊中人丁先行逐出,沒燒死一雞一犬,足見仁心厚意。”白萬劍道:“貴莊家丁僕婦又沒犯事,我們豈可無故傷人?石莊主何勞多謝?”石清道:“雪山派羣賢向來對小兒十分愛護,只恨這孩子不學好,胡作非為,有負白老前輩和封師兄、白師兄一番厚望。愚夫婦既是,又復慚愧。白老前輩身子安好?白老夫人身子安好?”説到這裏,和閔柔一齊躬身為禮,乃是向他父母請安之意。

白萬劍彎答禮,説道:“家父託福安健,家母卻因令郎之故,不在凌霄城中。”説到這裏,不由得憂形於。石清道:“老夫人武功湛,德高望重,一生善舉屈指難數,江湖上人人欽仰。此番出外小遊散心,福體必定安康。”白萬劍道:“多謝石莊主金言,但願如此。只是家母年事已高,風霜江湖,為人子的不能不擔心掛懷。”石清道:“這是白師兄的孝思。為人子的孝順父母,為父母的掛懷子女,原是人情之常。子女縱然行為荒謬不肖,為父母的痛心之餘,也只有帶回去狠狠管教。”白萬劍聽他言語漸涉正題,便道:“石莊主夫婦是武林中眾所仰慕的英俠,玄素莊大廳上懸有一匾,在下記得寫的是‘黑白分明’四個大字。料來説的是石莊主夫婦明辨是非、主持公道的俠義懷。卻不單是説兩位黑白雙劍縱橫江湖的威風。”石清道:“不錯。‘俠義懷’四字,愧不敢當。但想咱們學武之人,於這是非曲直之際總當不可含糊。但不知‘黑白分明’這四字木匾,如今到了何處?”白萬劍一楞,隨即泰然道:“是在下燒了!”石清道:“很好!小兒拜在雪山派門下,若是犯了貴派門規,原當任由貴派師長處治,或打或殺,做父母的也不得過問,這原是武林中的規矩。愚夫婦那在侯監集上,將黑白雙劍在貴派手中,言明押解小兒到凌霄城來換取雙劍,此事可是有的?”白萬劍和耿萬鍾、柯萬鈞等會面後,即已得悉此事。當耿萬鍾等雙劍被奪,初時料定是石清夫婦使的手腳,但隨即遇到那一羣狼狽逃歸的官差轎伕,詳問之下,得悉轎中人一老一小,形貌打扮,顯是攜着那小乞丐的摩天居士謝煙客。白萬劍素聞謝煙客武功極高,行蹤無定,要奪回這黑白雙劍,實是一件大難事,此刻聽石清提及,不由得面上微微一紅,道:“不錯,尊劍不在此處,後自當專誠奉上。”石清哈哈一笑,説道:“白師兄此言,可將石某忒也看得輕了。‘黑白分明’四字,也不是石某夫婦才講究的。你們既已將小兒扣押住了,又將石某夫婦的兵刃扣住不還,卻不知是武林中那一項規矩?”白萬劍道:“依石莊主説,該當如何?”石清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要孩子不能要劍,要了劍便不能要人。”白萬劍原是個響噹噹的角,信重然諾,黑白雙劍在本派手中失去,實是對石清有愧,按理説不能再強辭奪理,作口舌之爭。但他曾和耿萬鍾等商議,揣測説不定石清與謝煙客暗中勾結,劍之後,便請謝煙客出手奪去。何況石中玉害死自己獨生愛女,既已擒住禍首,豈能憑他一語,便將人了出去?當下説道:“此事在下不能自專,石莊主還請原諒。至於賢夫婦的雙劍,着落在白萬劍身上奉還便了。白某若是無能,不出黑白雙劍,到貴莊之前割頭謝罪。”這句話説得斬釘截鐵,更無轉圜餘地。

石清知道以他身分,言出必踐,他説還不出雙劍,便以命來賠,在勢不能不信。但眼睜睜見到獨生愛兒躺在滿是泥污的地下,説什麼也要救他回去。閔柔一進殿後,一雙眼光便沒離開過石破天的身上。她和愛子分別已久,乍在異地相逢,只想撲上去將他摟在懷中,親熱一番,眼中淚水早已滾來滾去,差一點要奪眶而出,任他白萬劍説什麼話,她都是聽而不聞。只是她向來聽從丈夫主張,是以站在石清身旁,始終不發一言。

石清道:“白師兄言重了!愚夫婦的一對兵刃,算得什麼?豈能與白師兄萬金之軀相提並論?只是咱們在江湖上行走,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雪山派劍法雖強,人手雖眾,卻也不能仗勢欺人,既要了劍,卻又要人!白師兄,這孩子今愚夫婦要帶走了。”他説到這個‘了’字,左肩微微一動,那是招呼子拔劍齊上的訊號。

寒光一閃,石清、閔柔兩把長劍已齊向白萬劍刺去。雙劍刺到他前一尺之處,忽地凝立不動,便如猛烈間僵住了一般。石清説道:“白師兄,請!”他夫婦不肯突施偷襲。白萬劍若不拔劍招架,雙劍便不向前擊刺。

白萬劍目光凝視雙劍劍尖,向前踏出半步。石清、閔柔手中長劍跟着向後一縮,仍和他口差着這麼一尺。白萬劍陡地向後滑出一步,當石清夫婦的雙劍跟着遞上時,只聽得叮叮兩聲,白萬劍已持劍還擊,三柄長劍顫成了三團劍花。石清使的本是一柄黑長劍,此刻使的則是一口青剛劍,碧油油的泛出綠光。三劍一,霎時間滿殿生寒。

雪山派羣弟子對白師哥的劍法向來懾服,心想他雖然以一敵二,仍是必勝算,各人抱劍在手,都貼牆而立,凝神觀鬥。初時但見石清、閔柔夫婦分進合擊,一招一式,者是妙到巔毫,拆到六七十招後兩人出招越來越快,已看不清劍招。白萬劍使的仍是七十二路雪山劍法,眾弟子練貫之下,看來已覺平平無奇,但以之對抗石清夫婦妙的劍招,時守時攻,本來毫不出奇的一招劍法,在他手下卻生出了極大威力。

殿上只點着一枝蠟燭,火光暗淡,三個人影夾着三團劍光,卻耀眼生花,熾烈之中又夾着令人心為之顫的兇險,往往一劍之出,似是隻毫髮之差,便會血濺神殿。劍光映着燭火,三人臉上時明時暗。白萬劍臉冷傲,石清神和平,閔柔亦不減平時的温雅嫺靜。單瞧三人的臉氣度,便和適才相互行禮問安時並無分別,但劍招狠辣,顯是均以全力拚鬥。

當石清夫婦來到殿中,石破天便認出閔柔就是在侯監集上贈他銀兩的和善婦人。他夫婦一進殿來,便和白萬劍説個不停,跟着便拔劍相鬥,始終沒時候讓石破天開口相認,至於他三人説些什麼,石破天卻一句也不懂,只知石清要向白萬劍討還兩把劍,又有一個孩子什麼的,黑白雙劍他是知道的,卻全沒想到三人所爭原來是為了自己。

石破天適才見到雪山派十八名弟子試劍,這時見三人又拔劍動手,既無一言半語叱責喝罵,神間又十分平靜,只道三人還是和先前一般的研討武藝,七十二路雪山派劍法他早已看得了,這時在白萬劍手中使出來輕靈自然,矯捷狠辣,每一招都看得他心曠神怡。

看了一會,再轉而注視石清夫婦的劍法,便即發覺三人的劍路大不相同。石清是大開大闔,端嚴穩重;閔柔卻是隨式而轉,使劍如帶。兩夫婦所使的劍法招式並無不同,但一剛一柔、一陽一陰,一直一圓、一速一緩,運招使式的內勁全然相反,但一與白萬劍長劍相遇,兩夫婦的劍招又似相輔相成,凝為一體。他夫婦在上清觀學藝時本是同門師兄妹,學藝時互生情愫,當時合使劍法之際便已有心心相印之意,其後結褵二十餘載,從未有一分離,也從未有一停止練劍,早已到了心意相通、有若一人的地步。劍法陰陽離合的體會,武林中更無另外兩人能與之相比。這般劍法上的高深道理,石破天自然半點不懂。

石清夫婦的劍法內勁,分別和白萬劍在伯仲之間,兩個打一個,白萬劍早非對手,只是白萬劍的劍法中有一股凌厲的狠勁,閔柔生斯文,出招時往往留有三分餘地,三個人才拚鬥了這麼久。但別看閔柔一股嬌怯怯的模樣,劍法之,殊不在丈夫之下。白萬劍只鬥到七十招時,便接連兩次險些為閔柔劍鋒掃中,心中已在暗暗叫苦,只是他生剛強,縱然喪生在他夫婦劍底,也是寧死不屈,但攻守之際,不免越來越落下風。

雪山派中的幾名弟子看出情勢不對,一人大聲叫道:“兩個打一個,太不成話了。石莊主,你有種便和白師哥單打獨鬥,若是羣毆,我們也要一擁而上了。”石清一笑,説道:“風火神龍封師兄在這兒麼?封師兄若在,原可和白師兄聯手,咱們四個人比劍玩玩。”言下之意十分明白,雪山派羣弟子中除了封萬里,餘人未必能與白萬劍聯手出劍。眼前敵手只白萬劍一人,自己夫婦佔了很大便宜,但獨生愛子若被他攜上凌霄城去,那裏還能活命?何況這廟中雪山派幾近二十人,也可説自己夫兩人鬥他十餘人,至於除白萬劍一人之外其餘都是庸手,又誰叫他雪山派中不多調教幾個好手出來?

白萬劍聽他提到封萬里,心下大怒:“封師哥只為收了你的小鬼兒子為徒,這才被爹爹斬去一臂,虧你還有臉提到他?”但高手比武不可絲毫亂了心神。白萬劍本已處境窘迫,這一發怒,一招‘明駝駿足’使出去時不免招式稍老。石清登時瞧出破綻,舉劍封擋,內力運到劍鋒之上,將白萬劍的來劍微微一黏。白萬劍急忙運勁滑開,便只這麼電光石火的一個空隙,閔柔長劍已從空隙中穿了進去,直指白萬劍口。

白萬劍雙目一閉,知道此劍勢必穿心而過,無可招架。那知閔柔長劍只遞到離他口半尺之處,立即縮回。夫婦倆並肩向後躍開,擦的一聲響,雙劍同時入鞘,一言不發。

白萬劍睜開眼來,臉鐵青,心想對方饒了我的命,用意再也明白不過,那是要帶了他們兒子走路,自己落敗,如何再能窮打爛纏,又加阻攔?何況即使再鬥,雙拳難敵四手,終究鬥他夫婦不過,想起愛女為他夫婦的兒子所害,自己率眾來到中原,既將七名師弟妹失陷在長樂幫中,石中玉得而復失,而生平自負的雪山劍法又敵不過玄素雙劍,一生英名付於水,霎時間萬念俱灰,怔怔的站着,也是不作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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