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抱着妻兒熱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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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蘭一見左元昊如此,就知他是犯頭疼了,有心不理,卻又有兩個街坊在一旁虎視眈眈,到底也有些虧心,若是她沒同他鬥嘴,他也不會犯了病。
這般想着,她就上前坐到青石上,伸手把左元昊的腦袋抱在懷裏,雙手替他起了太陽
。
“你這人,既然都忘了就別想那麼多啊,又頭疼了吧。你若是有個不好,姑母一定會罵死我,你可別害我啊!”葉蘭嘴上抱怨,手下卻極温柔,力度也合適,沒一會兒,左元昊就覺得頭疼好了許多,他有心推開葉蘭,但不知是她按得太舒坦,還是有心讓她累上一累,於是就一直不吭聲。
兩個老太太互相對視一眼,都是笑得促狹,輕手輕腳各自回家去了。
清風調皮吹過路旁的幾棵大柳樹,柳條飄悠悠地晃動,好似情人最温柔的手…
葉蘭啊
,累得手臂痠疼,待得想要停手又怕左元昊疼得厲害,只得又堅持了片刻,最後,不但手疼,腿也被壓得麻木了,這才懊惱嚷道:“你到底好了沒啊,頭不疼就説話,我要累死了。”可惜,回答她的除了風聲就是輕鬆綿長的呼
聲。
葉蘭杏眼一瞪就要發怒,但低頭一見睡夢中的左元昊,原本俊得有些女氣的臉孔,許是因為作了什麼美夢倒添了三分安寧温柔。無論是她還是原主的記憶裏,這人都是高傲的,甚至冷酷,這般模樣都是絕無僅有。
不知為何,她高舉的手掌就落了下來,猶豫半晌到底還是低聲嘟囔道:“看在你是病號的分上,先將就你這一次,哼!”她嘴上説得厲害,身子卻是微微偏了偏,替懷裏的人擋住了調皮的清風。
好似受到這難得的一隅温暖,左元昊嘴角慢慢勾起了一絲笑,原本就絕美的五官越加惑人了…
胡伯老倆口在鋪子裏一邊賣餅一邊擔心家裏的孕婦和病號,匆匆賣掉最後一個燒餅就關了鋪子跑了回來,結果一進院子就見到左元昊在劈柴,葉蘭扶着院角的石磨慢慢走路。
老倆口都覺有異,互相對視一眼就分頭行動了。
胡伯上前搶了左元昊手裏的斧頭,勸道:“王…呃,王家小扮兒,你身子還沒養好,可不能做這出力的活計。”左元昊額頭已是蒙了一層虛汗,見狀也不客套,順勢放下斧頭又開口問道:“胡伯,我是姓王?那我叫什麼名字,家裏原本就住這縣城嗎?”別看胡伯哄得老婆歡心,俏皮話一套一套,但讓他騙人還真是不擅長,這會兒聽到左元昊發問,趕緊扭頭同老伴求救。
胡婆正拉着葉蘭問她腿腳怎麼了,葉蘭正不知如何回答,見到胡伯這個樣子就趕緊岔開話頭兒“姑母,灶間裏我泡了粳米,這就生火熬粥,你也累了一上午了,正好喝碗茶水,給他講講“前事”一會兒吃了飯再回鋪子吧。”説罷也不敢多留,一頭進了灶間。
胡婆疑惑的打量了臉有些尷尬的左元昊,倒也沒有推拒這編故事的差事,上前扶了他坐下,慢慢把那些説給鄰居聽的事又講了一遍。
這世上最容易取信於人的謊言就是七分真三分假,老太太説的故事裏原本大半都是真的,只不過隱瞞了兩人的真實身分罷了。
所以,左元昊聽了雖然不見得全信,但對胡家人卻也徹底打消了防備。至於葉蘭,他倒也給她待自己這般惡聲惡氣找了理由,畢竟誰被休棄出門都有怨氣,哪怕他如今找了來,又忘了前事。她這懷着身孕的子,發發脾氣也是情有可原的。
這般想着,葉蘭端着飯菜拾掇桌子的時候,左元昊再望向她的丹鳳眼裏就多了一抹包容,而目光移向她還很是平坦的肚子時,更是多了幾分狂熱。
血脈,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個讓人動的詞,哪怕他忘記了前事,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
子,但這並不妨礙他為自己的血脈即將出生而歡喜雀躍。
葉蘭被左元昊瞧得心慌又羞惱,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低頭大口扒飯,稀奇的是今的飯菜好似特別對胃口,吃到肚子里居然沒有什麼嘔意。
胡婆看得歡喜,笑咪咪不停給小兩口夾菜,末了見到自家老頭子癟着嘴,一副受氣孩子的模樣,好笑又好氣的夾了一筷子雞蛋送到他碗裏,嗔怪道:“老不羞,真是沒個正形!”胡伯卻是不理會老伴罵些什麼,樂顛顛地接了那塊雞蛋就到嘴裏,好似嚐到什麼珍饈美味一般,不停哂着嘴,直惹得胡婆舉起筷子要打過去,他這才收了玩心,正正經經吃了飯,偶爾同葉蘭商量着是不是要在鋪子裏多蓋一個烤爐?
胡婆燒餅的名氣越來越大,不説城裏人吃習慣了,就是十里八鄉的農人但凡進城也必要買上幾個回家,鋪子的生意越來越好,一裏多半時候簸籮裏都是空的。
葉蘭卻是想起那個着名的飢餓營銷法,細聲細氣同胡伯解釋起來,不只胡伯,就連左元昊都聽得津津有味,再望向她的目光裏越加複雜了。
葉蘭發現他的目光,不時瞪他兩眼,待得拾掇了飯桌,老倆口還要回鋪子,葉蘭就扯了左元昊跟了上去,老倆口還想讓兩人留在家裏歇息。
葉蘭卻是笑道:“姑母、姑父,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想起前事,以後吃住都在家裏,自然要為家裏的營生出一分力氣了,再説了,鋪子裏也沒什麼重活兒,面案他不悉,賣燒餅總不用人教吧?有他搭把手,姑母也能歇歇。”老倆口還要拒絕,不想左元昊卻是贊同“正是,姑母就帶我去鋪子裏幫忙吧。”老倆口無法,只得鎖了院門,全家一起去了鋪子。
葉蘭照舊幫着胡伯麪、擀餅,動作利落又幹淨,直看得左元昊驚奇不已,他在鋪子裏外尋了半晌,無奈發現自己還真的只能幫着老太太賣燒餅,收收零碎銅錢。
又是黃昏來臨之時,新出爐的燒餅香氣再次飄滿了街巷,有些老客人嗅着甜香就挎着籃子趕了過來,結果鋪門外這麼一站,見到平裏揀燒餅的老婆子換成一個好看到無法形容的年輕後生,各個都是看呆了眼。
後來還是一個小媳婦兒壯着膽子上前,紅着臉遞上十二文錢,細聲細氣説道:“勞煩這位公子,給我四個糖燒餅。”左元昊接了銅錢扔進錢匣子,用夾子取了四個燒餅放進小媳婦兒的籃子,温和一笑“多謝小嫂子照顧我們鋪子生意。”他今穿的是山子留下的一套鴉青短衫,式樣簡單平凡,頭上也只用一
木簪隨便綰了起來,但他魅人的風姿卻像
裏枝頭的綠意,怎麼掩也掩不住,那一笑間好似萬花盛放,瞬間勾走了小媳婦兒的魂魄。
“啊,不謝、不謝!”小媳婦兒手腳恍若都不是自己的了,也不知是如何走出鋪子,半晌才嚷道:“哎呀,他對我笑了…就像花開了一樣,太幸福了!”其餘還在觀望的女子們見她這個模樣,哪裏還管得了許多,一窩蜂衝進了鋪子…
忙碌了一,太陽迫不及待的落下西山,回家去歇息了,胡婆餅鋪終於送走了最後一個衍戀不肯離開的大嬸,胡伯慌忙上了門板,末了從縫隙裏瞧了瞧對面那個還在門口張望的小必女,忍不住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嘟囔道:“這些女人太嚇人了,怎麼跟要吃人一樣?連家都不回了,真是…”葉蘭笑咪咪晃着手裏的錢匣子,應道:“姑父,她們越是這樣才越好呢,咱們家鋪子的名頭傳得越遠,生意才越好。”胡婆瞄了一眼臉
有些不好的左元昊,忍不住責怪道:“你這丫頭,掉錢眼兒裏去了,家裏如今也不缺吃穿,你何苦折騰大勇。”葉蘭聞聲望向被老太太改名叫王勇的左元昊,原本出門時穿的那套乾淨衣衫,如今已是被那些大嬸嫂子們扯得皺巴巴,不成個樣子,再配上他黑沉的臉
,活
就是個慘遭蹂躪的小媳婦兒形象啊。
她再也忍耐不住,哈哈笑得前仰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