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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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藥草必須經過九蒸九曬，即每蒸煮過一次，便要在陽光下曝曬一次，如此循環九次，方能成為藥材入藥；有些藥則需用炙過，有些需炒過、有些需泡水，有些要磨細成粉。

忌情跟着楊大夫學醫的這三年多，除了學習辨識藥材，認識各種藥之外，便是學着如何處理這些藥材。

傍晚時分，她將曬乾的一些藥草收回藥室細心整理，將不同的藥材收入不同的藥櫃裏。

這時，一名身穿藏青儒袍的六旬老者步履輕盈的走進藥室，他先跟在一旁切着天麻的徒弟謝青低聲代了幾句話後，便踱到忌情這邊遞給她一本書。

“忌情，我這有一本經脈位的書你拿去看看，過兩我教你辨認脈。”兩手往衣上抹了抹，忌情神一亮的接過醫書“謝謝師傅。”

“你既勤奮又認真，繼續這麼用功下去，我想不出幾年，定能有所成就。”她靦覥的謙道；“師傅謬讚了，忌情愚昧，要學的事情還有很多呢。”楊大夫欣的撫着長髯“你悟好又善於強記，我很看好你將來定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忽然一道嗓音進來“你們在談什麼，好像談得開心？”藍靖橒的人影也悠悠晃過來。

見來者是他，楊大夫笑答“少莊主，我在跟忌情説，過兩天就要開始教她辨認脈。”

“哦？”睞向她一眼，藍靖橒眸子微眯，沉的開口“楊大夫，你平要忙着診治求醫的患者已夠辛苦，不如由我來教情情認位吧。”楊大夫凝思片刻，須臾便了悟他的用意，暗笑在心底，嘴上卻道:“山莊裏的莊務十分繁忙，少莊主得出空教忌情嗎？”辨認脈，有時難免要親手指點部位，以便讓對方更易於瞭解道和各經脈的位置，少莊主想是不希望他與忌情有肢體上的碰觸吧。

面對楊大夫瞭然的眼神，藍靖橒神自若的回答“這點空我還可以出來。”瞅向他的小娘子，他親切的説:“情情，看你幾時要開始學，通知我一聲即可。”忌情仰首望住他“這樣不會太耽誤到橒哥哥嗎？”為了學輕功，每天清晨他都早起教她，現下又要讓他教她位，她覺得自己佔用了他太多的時間，有點過意不去。

“一點都不會，不如這樣吧，以後清晨教你輕功，晚上再教你辨認脈。”這三年來的養計劃有點失敗，他原本期待她能黏他一點、愛撒嬌一點，可她子獨立又堅強，既不黏他也不怎麼依賴他。

反倒是他愈來愈愛黏在她身邊，愛看她認真時的模樣。

她不論學輕功、處理藥材或是在讀書都全神貫注，不若同齡孩子那樣靜不下來。只要她開始做一件事，往往會忘了時辰，直到有人出聲提醒她，那時她的神情，總莊重肅穆得宛若供在寺廟裏的菩薩。

他想不透，一個像她這樣年紀的孩子，如何能如此貞靜穩重，活像個人定的老僧似的。

有時看着她，他會忍不住一把抱住她，他怕，怕她真的會看破塵世，長伴青燈古佛，不染半點塵心。

對她的喜愛，隨着時的轉而逐漸加深，他喜歡每當他從外頭回來，她上前抱着他的那種覺；喜歡當他不滿她都不笑時，伸手去掐她的臉皮，她也會反手捏着他的臉皮，然後兩人相視而笑。

有時他待在她身邊太久，她會問他“橒哥哥，你沒事做嗎？”

“我在等你長大，情情。”他回答。

“我有在長大啊。”

“你還不夠大。”唉，等待的時光漫長得折磨人。

“要怎樣才夠大？”她疑惑的歪着腦袋問。

“等你到…十六歲時。”

“那還要好幾年。”

“沒錯。”

“橒哥哥為什麼要等我長大呢？”

“因為有些事要等你長大才能做。”

“哪些事？”他被問得一時鬱言“…等你長大便會明白。”楊大夫見少莊主陷入自個的世界中，不由得輕咳一聲喚回他的意識，再哂笑出聲“忌情，那就由少莊主教你辨認脈吧，待你已能識得全身的道，與十二經脈及奇經八脈後，我再教你如何運用四診八綱來為患者診病。”

“是，謝謝師傅。”忌情恭身一揖。

“走吧，咱們回去了。”回過神牽起她的手，藍靖橒向楊大夫作揖道別，抱她騎上自個的馬。

因為長期浸染在各種藥材之中，她身上隱隱帶着藥味，但他覺得那種氣味並不難聞，且這三年來她身子長不少，也長了些，已有些少女的體態。

讓她偎在他前，他讓馬兒慢步走着，一邊與她閒聊“小藍子下個月要嫁給龍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