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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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腹中一片火熱，但身上卻如同被寒冰包裹，冷得黃昏簡直要僵硬了。

他知道，這是屋石散藥發作的症狀。他長期研究魏晉南北朝風俗，對這種毒品的藥非常悉。甚至還找過一些原材料配過一點，找小動物做過實驗。

這顆所謂的長生藥實際上就是五石散，這一點黃昏是可以肯定的。既然本皇族都服用這種‮物藥‬，那麼，作為藍本的長生藥也不例外。

五石散基本上都是由礦物為原料，其中最主要的成分是硫磺、水銀’鍾、赤石脂，任何一樣都有很大毒。黃昏吃了這顆藥，立即覺身體的狀況不太妙。不過，內心中卻不是很驚慌。

對於五石散的藥、人體的生理反應和解毒方法，古籍上有詳細的記載。他一覺身體難受，立即站起來，繞着石台開始轉圈子。這叫行散。

三國時有一文人寫過這麼一句詩“至東門行散”後人的解釋大多是“到城東門去散步”其實這是不對的。所謂“行散”就是指當五石散藥開始發作時，人要不停地走路，好讓身體內的毒素隨着汗水和體排出體外，達到排的目的。

這種方法其實很科學。黃昏也曾經考慮過這個問題。就好象人喝醉了酒一樣，如果嘔吐了，小便了，酒排出體外，人會覺非常輕鬆。反之，那個宿醉就要命了。

不過，古代人吃五石散大多是當成仙丹妙藥來看待的。如果一泡給撒了，不是很可惜？走幾步，出點汗，‮物藥‬好歹在體內循環一圈，該收的也就收了。

不過，上下兩千年，吃這個東西的人不少，真做了神仙的道沒有聽説過。信終歸是信。

走了幾圈，身體還是很冷。不知不覺中，黃昏的上下牙開始反覆磕擊，一身抖得像篩糠。他知道，再不給自己的身體降降温度，只怕自己真的要掛了。

這種東西吃下去非常奇怪。雖然一身冷得難受，其實體温是非常高的，有點類似於重冒。不但不能穿厚衣服，也不能吃熱事物。否則必死！這也就是中國古代寒食節的來由。最好還能洗個冷水澡。

想到這裏，黃昏索一個猛子跳進潭水去。

冰冷的潭水一下子將他凍得僵硬了。他渾身亂抖，口中吐着白氣，大叫:“要、要死了，要死、死了！”福仁哈哈大笑“小子，你果然給我吃的是毒藥。想騙我，下輩子吧！”他也是一個通藥理的人，加上天皇也不需要做什麼正業，時間多得難以打發，不搞點個人愛好。人生未免也太無趣。

本古典醫術本就胎於中醫。中醫講究“望、聞、問、切。”福仁對五石散的藥理也很通，只看黃昏一眼就知道，這個傢伙吃的不過是大劑量的有毒礦物質，就和皇族成員平時吃的假長生方一樣。不過，就是反應更強烈些十倍而已。

如此大劑量的有毒礦物質被人體收，不死也成痴呆，這一點福仁是可以肯定的。

他大笑，猛笑、欣地笑，得意地笑，為自己的英明而笑。舉起另外一個藥丸，略微猶豫一下，仰頭了下去。

一股清涼的氣息從口慢慢上升，只抵大腦，身體裏頓時響起了一片劈啪的碎響。一種難以言表的愉悦充斥心中。

但是，猛烈的麻癢覺從心底傳來，簡直讓人不可忍受。福仁攤開雙手看去，那雙長滿老年斑的手皮膚開始發黑，慢慢地落。出裏面新生嬰兒一樣份的皮膚。

極大的喜悦衝擊過來，幾乎讓他要發狂。

“果然是長生藥，果然是長生藥！我返老還童了！黃昏，謝謝你，謝謝你為我試藥。”福仁的聲音中帶着哭腔。

雖然老鬼子不停地對着黃昏落水的地方鞠躬，一表達自己最誠摯的謝意。可惜黃昏卻不領這個情。他現在難受得要死，那種寒冷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

冷非常冷，但卻不麻木。那種痛苦真真切切地被神經所受着，讓人無法承受。最後轉化為骨髓裏的疼痛。

他心中大悔，早知道剛才去抓另外一顆藥丸好了。如果那樣，現在在水裏沖涼的就換成那個老不死的了！

大冷天沖涼，老子可真是腦袋被門板夾了！

福仁還在狂笑，但漸漸地那陣笑聲開始變得淒厲起來。原來，那種麻癢越來越厲害，最後達到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將好象有無數只螞蟻正在他的血管裏爬行，狠狠地咬食着他的皮。

這個時候，他的雙手上的老皮已經完全換成新的紅潤模樣。水淋淋地像是一個紅富士蘋果。現在他臉上的老年斑也開始落了。這時，從口吹來一陣陰風，整張頭皮都被吹下來，搖搖晃晃地掛在額頭上。看起來駭人之極。

黃昏在水裏看到這一幕，不住叫出聲來。

但是，接下來的另外一幕讓他如墜修羅地獄之中。很多年以後，每每想起這一出，他都會忍不住叫出聲來。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額頭上掛着那東西十分不雅，福仁忍不住伸手去撕那張人皮。只輕請一拉，血光四濺，老皮帶着新皮一起被撤了下來，出裏面紅紅的肌。

“啊！”黃昏髮直豎，渾然忘記了自己身上的痛苦，呆呆地看着福仁，手指着他“你、你、你…”

“我怎麼了？”福仁看着黃昏，轉動着沒有眼皮的眼珠子。

黃昏張大嘴，沒有説話。極大的恐懼充斥着全身，讓他説不出話來。

“我怎麼了？”福仁覺得身上的麻癢越來越無法忍受，下意識雙手相互一撓。一大片肌和着血居然就在這一抓之中被抓落在地。奇怪的是，福仁並不覺疼痛。

“我怎麼了！”福仁又是一聲大吼，他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白骨。

“自己、你自己在水上…看！”黃昏慢慢地後退。

“呼！”一聲，一條黑影撲到水邊。福仁藉着手電筒的光對着水面看了一眼，然後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該死的！黃昏，你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