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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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她一定得逃！逃得愈遠愈好！

清晨五點半，天半明，海邊一片霧濛濛的，細雨一陣陣地飄灑。

“哈啾！”沁涼的晨霧有如細羽鵝，不停地搔尹梵心的呼器官，令她一路上噴嚏打不完，導致頭昏昏腦鈍鈍，腳步不穩；但不論前程如何艱難，她仍堅持邁向通往自由幸福的康莊大道。

她-着眼睛往前望，尋找着目標物。沒錯，只要沿着這片海灘一直走下去，就能找到當初租借拖曳傘的俱樂部，到了那兒，再祭出齊碩文的金“卡”招牌，還怕沒幫手協助竄逃出境嗎？

穿着鞋子在沙灘上走路簡直累死人，還得不停地抖掉灌入鞋中的沙子，煩不勝煩，不如…尹梵心東張西望了好半晌，確定沒瞧見針頭、玻璃碎片之類的尖鋭物品之後，決定下鞋，luo足奔跑，爭取最高的時間效益。

快逃，逃啊！

在看見自己被風揚起的白衣袖、裙-之後，尹梵心突然頓住腳步，踉蹌地跌坐在無垠無人的沙灘上，捶頓足，哭無淚。

“我怎麼會那麼蠢哪！”滾滾珠淚正在她的眼眶裏打轉。

穿着皺得一塌胡塗的白及膝睡衣，頂着一頭亂髮，再加上慘白的臉、無神的眼睛和跌跌撞撞的腳步，別説徵召助手協助潛逃了，只怕瞧見她的人，第一個動作便是與神病院聯絡，再通知警方有名病患落街頭，危害市民安全。

正當她為自己的莽撞行為哽咽時，一雙長腿突兀地停在她眼前，屹立不搖。

“早。”他遞給她一個紙袋，自己打開另一個袋子，取出糯米飯糰。

“-的是燒餅夾油條，吃得慣嗎？要不要跟我換？”喝！尹梵心立刻倒一口冷氣，驚呆了。他…他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幾分鐘前她才前後瞻望過，這片沙灘正處於“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極佳狀態，怎麼可能有人平空冒出來？

應御風好整以暇地在她身邊坐下，神態自然極了，彷佛如此。

望着袋子裏的燒餅油條，尹梵心好半天才回過神，剛好撞見他帥氣的異樣笑顏，心底頓時翻攪起亂七八糟的情緒。

“怎麼了？”應御風對她齒而笑。

“不合胃口？”尹梵心輕輕地搖頭，神情恍惚。當她的目光和他的眼神接時，似乎在同時也接收到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温柔訊息，令她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拍。

怪了，應御風怎麼會突然改變態度，連一句責備也沒有？似乎不太符合緝拿逃犯的追兵形象。尤其他將舞蹈看得那麼重要，怎麼能原諒在公演前不顧一切暗自叛逃的她？

他沒有那麼寬大的心，絕對沒有。

“下次出來記得加件衣服，海邊風大。”應御風將薄夾克下，披在她肩上。

“當心着涼。”

“謝謝。”她以生疏的語氣道謝，彷佛兩人僅是泛泛之，談不上識。

“不客氣。”他不再發言，只是默默地坐在她身邊，有一口沒一口地食糯米飯糰。

不知是或是錯覺，他似乎瘦了一些。是因為冒嗎？那麼…她是不是也被病菌折磨得和他一樣糟糕呢？尹梵心下意識地摸了摸面頰，努力説服自己應該看起來還可以，不會像他那麼慘──她的病已經好了，除了會打噴嚏，偶爾咳幾聲，真的都好了。

“-發燒了？”應御風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地伸手撫上她的額探試體温。

“跟我差不多，可能有點發燒哦。”

“自己病沒好，幹嘛在大清早跑出來吹冷風？”她沒好氣地移開他的手。不過這番責備的話語聽起來似乎多了一絲暖意。

“問-呀。”他一面説，一面翻她的食物袋。

“咦，明明買了熱豆漿呀。”

“你的心情不錯嘛。”尹梵心瞥他一眼，心裏直嘀咕。奇了，他怎麼會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對她如此和善，簡直嚇死人。

“啊，原來在這裏。”應御風從她的袋子裏提起一包熱呼呼的豆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