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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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取捨如何，全憑造化。”玉離子嘆息，拂塵揮動，繃在半空的紅綾從中間被擊成兩截。毫無防備，溢彩整個人向後倒去。而原重生，丟下手中半截紅綾，冷冷地看向玉離子，手指結印，紫光擊出，毫不留情。

白的光芒驟然從鸞轎的窗口飛出，截住了擊向玉離子的紫光。

“原重生！”清冷的語調響起，隨後轎簾由內被掀開，兩道目光對上了他的視線“你何時變得如此卑鄙，居然拿一城人的命要挾於我？”原重生的目光鎖定她的容顏，慢慢柔和下來。以這樣的方式迫她與他見面，算不算是卑鄙，已不重要。只要她在他的面前，其他的一切，早已渾然忘卻。他飛身躍下牌樓，才落地，刀戟向前傾斜，一致指向他。

面對眼前雪亮的兵器，原重生面無懼。隔著層層防守的衛軍，看她良久，才開門:“我已經死過許多次，生死，對我早已不重要。”緊握的手在微微顫抖，光默然半晌，步出鸞轎。

“光…”

“師父…”光看了看言又止的玉離子“我只與他說幾句話。”玉離子揮手，她走上前，衛軍在玉離子的默許下自動向兩旁散開，讓出道路，一邊是她，盡頭是他。

紅嫁衣襯出她的如雪肌膚，長長的裙襬拖曳在身後，與他還相隔一尺的距離，她停下，聲音很低很輕:“重生，我們是敵人，註定有一天要兵戎相見。”想要盡力做出不在乎的模樣，可是跌宕的心情難以平靜。這句話，與其是在說服他，倒不如說是在提醒她自己。

“不，不是！”原重生努力剋制自己乍見她時內心的動，聲調也很低很輕“若不是你，十年前，我早已不在這個世上。”因緣而遇，因她而重生“你是我的恩人，是我的恩師，對你，我恨不起來。”

“恩人和恩師，也有反目成仇的時候。”心絃在動，她卻強迫自己說出如此狠心的話。

原重生沒有理會她的話，反而上前了一步。手，掠過她前垂落的長髮，令她不由自主又想起那一，他相同的舉動，忍不住一陣戰慄。

手指，從青絲滑過，停在發稍，原重生抬眼凝視她，異常認真地開口:“若是子呢？”她被這句話震懾住，幾乎站立不穩，搖搖墜。

“從前是恩人和恩師，但是此時此刻，我原重生，要你做我子。”一臉嚴肅的表情，異常堅定的眼神，無法令她說服自己他是在說笑。

“你可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他是昏了神志，了心竅。這樣的大話，他怎麼能夠隨意說出？

“每一個字，我都很清楚。”原重生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要帝位，不要天下，所有的仇恨，我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我都甘願拋棄。”

“你…”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知道了自己是天命所歸的帝王星，知道自己後可以奪得帝位，掌控天下。既然已經知道了，為什麼，他居然甘心拋棄一切，只要和她相守？指尖顫巍巍地探向他眉心間那道醒目的疤痕，回想起當年那一劍，幾乎要了他的半條命。

反握住她冰冷顫抖的手指，眾目睽睽之下，原重生將她的手拉到自己的畔，在其上落下綿實細密的吻，隨後一把將她拉人懷中，緊緊環住她“不要嫁給他，跟我走，做我原重生的子，海角天邊，拋下所有的一切，像從前一樣，好不好？”依偎在他懷中，驚訝地發現自己貪戀著他的體溫，享受這般觸。像從前一樣？這樣的提議太過誘人，她的心，居然開始搖擺不定起來。

“我…”才要答話，不曾想一股青煙從袖口升起，來得又快又急。危險的信號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幾乎是反地，光猛地回自己的手，一掌推開原重生，揚起的衣袖拂過她的臉龐，察覺到有異樣的味道，想要閉氣，卻已來不及。

驟然之間，她只覺呼困難，隨後軟綿綿地倒向原重生懷中，覺得渾身無力。

“為什麼只有原重生，才能換得你的柔情展現？”怨恨的語凋從人群中傳來，隨後，一直停在賈丞相轎旁的一頂不起眼的青抬轎中伸出一隻手，掀起了轎簾，出了運天陰鬱的臉。

“師兄！”溢彩驚訝地叫道，不知道原來他也跟隨親隊伍前來，既然如此，為何不面？

運天揚手，打斷了溢彩的話。兩旁的轎伕攙扶他出來，放置在輪椅上。

揮手斥退兩邊的人，運天轉動軲轆，輪椅壓過地面，發出難聽的聲音。

“我早就知道，即使你允諾嫁我為，你的心思，也還一直在原重生身上。”運天恨恨地盯著原重生，拍打自己毫無知覺的‮腿雙‬，對癱在原重生懷中的光開口“光，你看看，是誰累我如此，是誰令我成為廢人一個，下半生與輪椅為伴？”他的手，指向原重生，憤恨不已“是他！是原重生！”

“你…”親眼目睹光的臉迅速轉為蒼白，已經明白其中蹊蹺，原重生身軀緊繃，不由自主握緊了拳頭。

忍住強烈的不適，光抬腕，手搭在原重生的臂膀上，拼著殘留的一分力氣，壓制他的衝動。僅僅這一個細微的動作，卻已令她覺得四肢百骸血倒，頭重腳輕，難受得緊。

“是你下的符咒？”看著運天，心中已經明白大半。她的目光，掃過玉離子，忽然笑了笑“你也知道？”對她帶著淡淡嘲的笑容，玉離子開口道:“為師已經提醒過你多次，孽由緣起，情由心生，你執不悟，為原重生動心動情，禍，早已種下。我給過你機會，只要你能心若磐石，對原重生斷情絕意，符咒對你毫無作用；可是你守不住心防，狠不下心，避不過情劫。”

“原本，我也以為我可以…”血絲伴隨她的話從她角慢慢溢出，鮮紅得令人心驚。腳步踉蹌了一下，身子向前傾，驚得原重生打橫抱起她，避免她虛脫倒在地上。

大紅的嫁衣下襬懸垂在空中，輕紗飛揚，光枕著原重生的肩膀，手，在他頸後緊緊纏。

“直到方才，我才發覺，寧願我死，也要保住他的命。”回不去了，回不到那個心；如止水的光，生命中遇到原重生那一刻起，註定這一世，她的命運都將和他糾纏。原以為是自己在影響他，在改變他；不曾想，她在無意間已經步入他的軌跡，左右命運的，是他，而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