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連魚蝦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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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片刻之間已拆了數十招。宮氏兄弟對望了一眼,忽地齊聲冷笑道:“朋友!掙命也沒有用。不出片刻,金衣壇裡的另外三個香主也要來了。朋友!是識相的,還是認命了吧!免得等會再多吃苦。”此話果然使得黎吃了一驚,但楊孤鴻走南闖北,是何等人物,
本將他們的話沒有放在心上。掌風虎虎,出招更見凌厲。雙雄眉頭微皺,目標自然轉到黎
身上,齊聲冷笑道:“凌夫人!
我們兄弟是先君子後小人,歹話先說在前面。夫人此刻若不跟著我們走,等會那三位來了,可比不上我兄弟好說話呢!”他們難聽極之地笑了一陣,又帶著更刺耳的聲音說道:“那三位香主別的不說,可有點…”他們故意頓住話,不懷好意地“嘻嘻”笑了兩聲,又道:“他們三位看見夫人這般美人兒,可包不準要出什麼事呢!”這種頗為骨的話,立刻使得黎
紅生雙頰,動手發招間,果然因為羞怒而顯得沒有先前的凌厲。這種情形,被楊孤鴻看在眼裡,厲喝道:“姓宮的!少給”星宿派“現眼吧!用這種江湖下三門的技倆,還在武林中道什麼字號。”宮氏雙雄左右雙掌同時揮出,在中途倏然變了個方向,猛擊楊孤鴻的前
和黎
的左肩。這兄弟兩人聯手攻敵,配合之佳,妙到毫顛!使兩人本已不凡的武力,何止加了一倍!他們冷笑著故意滿懷輕蔑地說道:“朋友!你就少管管閒事吧!連自己的太太都管不了,還在這裡裝什麼佯,發什麼威。”這話果然使得楊孤鴻也氣得失去了常態。腳步一錯,避開宮氏雙雄的一招,雙掌再次
錯拍出時,竟發出了十成功力。
這種不留退步的打法,也是犯了武家的大忌。但是這種驚人的掌力,卻使得宮氏雙雄臉上雖仍帶著冷笑,心中已有怯敵之意。又是十來個照面過去了。夜愈濃,四人的掌風將這山側的枝木,擊得枝枝斷落。
寒風凜洌,這四人的額上,都已微微滲出汗珠來。宮氏雙雄身形各轉半圈,避開楊孤鴻的一掌,他們的“陰風指”力,竟不敢和楊孤鴻那種開山裂石的掌力硬拚。
就他們兩面相接的那一剎那,兩人又各自換了一個含有深意的目光。這兄弟兩人,自幼心意相通,連說話都像是一個模子裡鑄出似的。此刻兩人不約而同的,卻有了“扯活”的念頭。
“反正他們的落腳之處和虛實,已經被我們探得,我們又何苦要在這裡和他們拚命?”他們嘴角都掛著一絲獰笑,忖道:“難道他們還能在我們星宿派的手下,再逃到那裡去?”這兩人長嘯一聲,掌影突然如落葉般落在武功較弱的黎身上。這一個轉變,使得楊孤鴻除了攻敵之外,還得留意黎
的安全。嘯聲再起,奪命雙煞在全力攻出一掌後,突地一飛身,身形倒掠出去。
“失陪了!”他們冷喝道。兩人又退在巨石之側。楊孤鴻怎肯讓他們就此一走,如影附形般,也掠了過去,掌花錯落,擊向程申背後的“靈臺”
“互湯”
“筋縮”等三個大。程申猛一塌
,上身微微前伸,右足卻向後倒踢出去,這一招以攻為守,卻是攻敵之所必救之處,確是妙著。
那知楊孤鴻此刻已橫了心,微微一讓,竟拚著自己受傷,雙掌連環三掌,都著著實實地擊在程申的背上,自己下肚的左側,也中了一腳。
程申慘呼一聲,轉過身後,盡了最後之力,又發出一掌。但這一掌已是強弩之末,楊孤鴻雙臂一格,雙掌一翻,掌尖剛剛搭上程申的前,猛地吐氣開聲,竟以內家“小天星”的掌力,擊在程申前
。
程申再次慘呼,一口鮮血,竟噴在楊孤鴻身上。那邊程庚已將黎得連連後退。但是程申這兩聲慘呼,卻使得他心膽俱裂!慘厲地長嘯一聲,撲向楊孤鴻。
楊孤鴻下肚中了一腳,雖然避過要害,但受傷已自不輕!方自息間,程庚的身形已快如閃電般,掠過來。
他兄弟連心,程申斃命,程庚此刻用的也是拚命的招數。他人尚未到,雙掌先已畢直伸出,十指箕張,猛抓向楊孤鴻前的“
泉”
“期門”
“將臺”
“靈”等幾處大
。這一掌勢如壓頂之泰山,楊孤鴻無法硬接,但此刻他下部受傷,轉側已不靈便,只得往下一塌
,讓程庚的雙抓從肩下遞空,自家左掌平伸,右掌卻自下而上,劈向程庚的面門。
那知程庚此刻也是心存拚命,對這致命的兩招,亦是不避不閃,雙抓微微一沉,倏然下抓楊孤鴻的左右兩邊的琵琶骨。
楊孤鴻大嚇之下,身軀猛地一轉,但右肩上已中了程庚快如閃電的一抓,在他尚未因痛而暈絕的這一剎那,他左掌自程庚雙臂中穿出,抓在程庚臉上,食指及無名指,竟深深陷中程庚的雙目,五指併力一抓,奪命雙煞中的程庚,就傷在他鼓著最後一絲真氣使出的“大力鷹爪神功”之下。
他自己呢?身受兩處重傷,望著垂死程庚慘笑了一聲,便自暈絕!黎掠過來時,這震驚武林的奪命雙煞,不但在同年而生,竟也在同時而死!
他們死狀至慘的兩具屍身,倒臥在楊孤鴻的左右兩側。楊孤鴻亦已全身浴血,右掌依然抓在程庚的左掌上,臉上毫無一絲血,牙關緊咬著,但嘴角卻留著一絲安
的微笑。
可是,楊孤鴻真的會受傷嗎?除非是他願意,或者是他要假裝,否則,這個江湖上還有誰能傷得了他的?
如果他真的受傷了,那他一定是有某種目的的,至於是什麼目的,相信大家都能猜得到。黎一生中不知曾見過多少慘烈的場面,但此情此景,卻仍使得她覺得有一絲涼意,直透背脊。
寒風,現在才使她覺得冷。她呆呆地佇立了一會,讓自己在冬夜的寒風中,稍為冷靜一下,清醒一下。
等到她心中的巨跳漸漸平復了的時候,她走到楊孤鴻倒臥著的身軀旁,摸了摸他的鼻息和口,知道這拚著生命來保護別人的年輕人,雖然身負重傷,卻尚未死去。
於是,她再走到自己女兒身側,她唯一的愛女,此刻亦是氣息奄奄,但是也並未死去,所受的傷,甚至遠遠比那年輕人輕得多!
她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溼,她不知道這是因為她對那年輕人的
,抑或是對上蒼的
,但總之這是
的淚珠。也許這兩種
都有些,因為,這兩者使她和她的女兒,奇蹟般地保全了
命。
這份,此刻尚停留在坐在車中的黎
心中,因為她一回憶到這些,她的眼睛就又開始溼潤起來,像是大多數
恩圖報的人一樣,她對楊孤鴻的恩情,是永世不會忘懷的。當然,她此刻能在“星宿派”大搜華山之前,就安全地逃出,還是靠著自己,她自己那種在危急中仍然保存的明確的判斯力。
在她神智清醒之後,她立刻將自己的女兒和楊孤鴻帶回隱居之處,為楊孤鴻上了極好的金創藥。但是對他們…凌鳳和楊孤鴻…所受的內傷,她卻束手無策,沒有任何辦法。
她當然著急,但是在著急之中,她仍想到了此事可能發生的後果。於是她燒燬了自己辛苦搭成的草屋,受盡千辛萬苦,將自己的女兒和救了她們的恩人,從華山絕頂上搬到山下去。
在一夜之中,完成的這些事,當然是靠著她的武功和她那種堅忍的毅力“可是往那裡去呢?”接著,這問題又在困擾著她。第二天,她不惜花了比應該付出的價錢,貴了好幾倍的高價,僱了輛大車。
“不管怎樣,我們先往偏僻點的地方去吧!”她替自己下了個決定。其實此刻除了她自己之外,又有誰能幫助她們呢?於是這輛大車由華山的山腳,奔波連,晝夜攢行,趕到這裡。但是黎
知道“星宿派”的勢力,遍佈中原,此刻仍未逃出人家的手掌,再加上受傷兩人情勢愈發危殆,她芳心
亂,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首先,我該想辦法將他們兩人的傷治好才行呀!”她暗忖著。但是這種被內家高手所重創的內傷,又豈是普通人可以治得了的?她雖然也知道幾個以醫道聞名江湖的人物,但自家在這種情況中,又豈能隨便求救?萬一對方近年來已和“星宿派”有了連絡,那麼自己一去,豈非羊入虎口!就算不致如此,但她也明白自己此刻已是惹禍的苗,她又怎能再讓別人惹禍?
但是,這受著重傷的兩人,又該怎樣呢?她長嘆了口氣,悄悄地將車窗推開一線,發覺外面天已經暗了,風很大,從窗隙中吹進來,使得她打了個寒戰。於是她掩上窗子,朝前面趕車的車把式高聲說道:“前面有歇息一會的地方嗎?”車把式揚起馬鞭,呼哨一響,道:“方才我們經過兩處大鎮,你都不肯打尖,現在呀,可找不到什麼地方了!就是有,恐怕也是像昨天一樣那種連熱水都沒有的小店。唉!這麼趕車,實在真是在受活罪!”***黎一皺眉,她對車把式說話的這種態度,非常不滿意。尤其這車把式竟直截了當地稱她為“你”更使這平素極受人尊重的凌夫人,覺得說不出的氣憤,幾乎要打開前面的窗子,將這無禮的
漢,從座上拉下來。
但是,她又長嘆一聲,忍住著氣,自家已到了這種地步,又何苦為了些小事,和這種鄙的車把式,再嘔些閒氣呢?她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困在淺水裡的蛟龍,連魚蝦的氣,都要忍受了。
本來已經潤的眼睛,不
更
潤了些。但她畢竟是剛強的女子,而且前途還有許多事情等她去做,這受重傷的兩個人的
命,也全
在她的手上,容不得她氣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