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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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寅看了她一眼,不想費神辯駁:“像公主這樣能隨心意行事的人天下又有幾個…只願公主凡事為身邊人考慮幾分。”玉城卻已不耐煩聽他的道理,讓侍女繼續打點行裝。晁寅見狀,轉身回了書房。

皇帝簡裝出行東明寺。皇后因為身體不適,沒有隨行。欣妃近鬱鬱寡歡,不願去受寺院的煙熏火燎,也藉故留在宮中。最後隨駕的只有幾位能在皇帝面前臉的妃嬪。

軍浩浩蕩蕩地護衛著皇帝隨行的車駕前行。到了山下,馬車忽然劇烈顛簸了一下,傾斜了一邊。侍衛趕緊來到子虞的馬車前,躬身道:“是車轅鬆了,請娘娘稍候。”前行的車駕沒有停止,子虞很快就留到最後。

子虞等了一會兒,只聽見外面動靜,卻不見好,讓秀蟬打起車簾。車旁守候的侍衛像是等到了良機,走向前跪在了子虞的車下,輕聲說:“這條山路碎石很多,娘娘千萬小心,聽說昨玉城公主的車駕遇阻也是在這裡。”子虞看他的服飾是驍騎衛士,隸屬於晉王麾下,掃了一眼之後就做不聞,等到車駕重新起步,從車簾的縫隙中可以瞧見侍衛仍跪地不起。

子虞不由喟嘆:當晉王想要對一個人表達他的誠意。總是顯得真摯無比。

到了東明寺,稍事梳理,子虞前往佛殿拜見皇帝。之前已經得到衛士提醒,玉城先一步到來,走到殿前,果然看見玉城坐在御駕前陪著說話。

皇帝責備她:“你已經嫁為人婦還如此莽撞,不帶儀仗夜裡出行,為何不讓駙馬陪伴?”玉城想了想,不願說晁寅的是非,避重就輕地說道:“想不到山裡入夜竟和白截然不同,女兒走這一趟,長了不少見識。”皇帝笑道:“是巡山的僧人發現了你?”玉城臉上一紅,說道:“夜裡上山時車軸鬆了,女兒一籌莫展,讓宮女舉燈,幸好有寺中的高僧發現了。”明妃知道她這麼說必定是想舉薦,接口道:“於細微處見真章,就是這份細心也覺得不凡。”玉城眨了眨眼,又笑道:“據女兒所知,他還通佛法,真知灼見遠勝常人。

皇帝不能漠視她們的意見,笑道:“你從小連半篇佛經都頌不完整,如何還知佛法。”玉城還想辯駁,皇帝又道:“既然救你於險境,過會就讓他進佛殿一起研經。”能在皇帝面前一起講經無疑就是一種地位的象徵。玉城聽到這個許諾,頓時喜笑顏開,彷彿對救她的僧人極有信心。

天氣晴好,主持選了一處臨水的宣室為聖上講經。淋池中的低光荷盡皆凋謝了,一旁的紅楓卻沁著一片嫣紅,如脈脈不散的晚霞,一徑掉落,就順著水,緩緩漂向宣室。

陽光下波光粼粼,如銀碎月,點點霜葉點綴其上,在氤氳水汽中蜿蜒沉浮。皇帝見了,也不由讚道:“妙趣。”眾僧入座,玉城轉過頭來對皇帝說:“父皇,就是他。”子虞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竟是懷因。皇帝也沒有料到竟是如此年青的僧人,面貌又俊朗不凡,略點了點頭。

眾僧講經罷,皇帝問住持:“外面傳說蝕是國家壞亡喪禍的先兆,大師有何見解?”住持低目略一想,從容道:“解星象,老衲不及星官,如何敢妄言天意。今陛下提起,老衲只說自己知道的。”他唱了一聲佛號,緩緩說:“有一個信徒曾找老衲哭訴,說他信佛許都年,卻無一事順心,總有妾問題,錢財問題,前途問題等等…他問老衲有什麼方法可以以逸待勞全部解決。”不僅是皇帝,眾妃嬪也聽地入趣,明妃道:“這人倒是有趣,哪有一種方法解決百種事物的?”住持笑了笑:“老衲問他,山下只有一條路,上來的人各用什麼方法。他說,有走的,有騎馬的,有坐轎的。老衲說,問題已經解決了。”眾妃嬪皆不解。皇帝神平靜,沉不語。住持道:“陛下已經知道了…即使只有一個問題,每個人解決的方法都不同。歸結底,妾,金錢,前途等等,世間萬物,形式百態,都只是人的問題而已。若是能因人處事,看透人心,諸般問題都不再是問題了。”

“住持說的可不是天象。”蘭嬪口道。

住持微微一笑:“娘娘,老衲說的就是天象啊。”皇帝笑了笑,環視眾僧,發現懷因面平靜出塵,便問他:“你有什麼見解。”

“小僧聽過一個有趣的故事,可供陛下品嚐,”懷因不疾不徐地說道“昔有個艾生,平生不敬鬼神,這一過地藏王菩薩的廟宇,正逢連暴雨,衝地地面泥濘難以行走。過路人都在廟中跪拜菩薩,艾生見雨大,竟拆了供桌燒火取暖。眾**驚,待雨停,他又取菩薩座身踮在腳下,過路去了。眾人皆問‘難道你不怕鬼神?’,艾生大笑‘何懼之有’。小鬼聞他言語,報於地藏王菩薩,望予嚴懲。菩薩嘆息道‘既不懼,嚇他何用’就任他去了。”皇帝畔含笑,對一旁皺眉的玉城說道:“這次舉薦的人,果然有幾分灼見。”玉城卻面失望,往懷因處看了幾眼,淡淡說:“父皇的眼光總不會有錯。”眾妃嬪猜到這個故事的用意,都不吭聲,皇帝轉頭見子虞望著宣室外,問道:“這個故事如何?”子虞笑道:“故事襟非常,說故事的人也必定有過人之處。”皇帝眉梢一挑,笑地更加興味,玉城和子虞的主意從來想不到一處去,這次竟然共同盛讚一人,他悠然道:“果然有過人之處。”皇帝在寺中齋戒祝禱,不近妃嬪是先例。

晚膳過後,他帶著近侍宦官來到佛殿。夜風微涼,吹拂著一縷檀香的氣息,在寂靜的佛殿中漂浮。

此處中佇立著歷代皇族貴胄的碑題,他已經看過無數遍,可每一次來都有新的發現,這一次也不例外。當他信步走過一塊黝黑沒有落名的石碑前,被上面的題字所引——“同美相妒,同貴相害,同利相忌”懷灝凝神看了一會兒,輕聲笑了笑。近侍宦官不解他的笑意,也無法猜測到他的聯想。他轉過臉來,從窗口投進來的月光為靜謐的佛殿攏上一層神聖的光輝。他抬頭又往天空望去,稀落的雲層下可以看見半個月亮的影子。

蝕讖語是從什麼地方傳開的?”他忽然問了一句。

周公公是留在皇帝身邊最久的老人,他低頭不答,顯然不知。懷灝又將目光移向他人,餘下的人,以都監楊慈品級最高,他躬身道:“微臣也不知,只是路過錦宮時聽到宮人議論過。”皇帝笑意不改,以一種比四周碑石更清冷的語氣說道:“那就查清楚。”楊慈應是。

等楊慈從御前的差事中脫身,月亮已經到了天心,明亮的月光映在身上,沒有一點溫度,反而清冷如霜,他攏攏衣襟,召來一個親近的小宦官,吩咐道:“陛下明要在殿前齋戒誦經,你去玉嬪娘娘那裡跑一趟,告訴她。”小宦官不解:“都監,天已經這麼晚了,玉嬪娘娘說不定早已睡了。這事也不要緊,我明天再去吧。”楊慈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的警意讓小宦官不覺低下頭去:“娘娘沒有睡,快去吧。”小宦官不敢再倔嘴,趕緊去了玉嬪所在的寢殿,最讓他驚奇的是,玉嬪果然沒有睡,神正好,坐在燈燭下看佛經,他趕緊把楊都監託付的事說個清楚。

子虞面微笑,賞賜了一些小玩意給小宦官,等他走後。她放下手中的經書,淡淡說了句:“他果然問了。”楊都監也果然那麼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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