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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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恩伯格大夫把手從嬰兒保溫箱邊上兩個象舷窗一樣的口伸進去，仔細地檢查著亞歷山大的嬰兒。產後已經三天半了，本來這是很有希望的跡象。

可是卻有另外一些徵候越來越明顯，引起竇恩伯格的不安和注意。

他觀察得很仔細，然後站在那裡思索，衡量著腦子裡記下的問題，通過他多年積累的經驗和無數悉的病例加以甄別。最後他的判斷驗證了他的預，預後很不好。

“你知道，”他說“我先前還以為他能活下來呢。”早產嬰兒室的年青的主管護士（就是幾天以前約翰·亞歷山大見到的那一位）在用期待的眼光望著竇恩伯格。她說:“他的呼在一個小時以前還是正常的，以後慢慢弱下來了。那個時候，我才請你來的。”保溫箱那一邊的一個護校學員在仔細聽他們的談話，大口罩上邊的眼睛在竇恩伯格和主管護士之間來回轉動著。

“他的呼很不好，”竇恩伯格慢慢地說著。他一邊想，一邊說，為的是怕漏掉了什麼“黃膽不應該這麼多，腳象是有些腫。再告訴我一遍驗血結果。”主管護士看了看病歷單。

“紅血球四百九十萬。有核紅血球與白血球是七比一百。”又沉默了一會兒。兩個護士等著竇恩伯格考慮這個化驗結果。他心想:“是太貧血了，當然也可能是正常型反應過度。”然後，他大聲說:“你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有那張查血的報告，我懷疑這孩子患的是有核紅細胞增多症。”主管護士象是有些驚訝。她說“大夫，可是肯定…”這話沒有說完又咽回去了。

“我知道——不會發生那樣的事的。”他指了一下病歷。

“可是，還是讓我看看那個報告——原先給母親查的那張。”主管護士翻了幾張單子，找到那一張，把它了出來。就是皮爾遜大夫和戴維·柯爾門拌嘴之後籤的那一張。竇恩伯格仔細又看了一遍，遞了回去。

“嗯，很肯定——血是陰反應。”當然，應該是肯定的；可是在他腦子裡卻有一種想法在糾纏著不走:化驗會不會錯了？不可能的，他告訴自己；病理科決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可是，他還是決定在查完病房之後，去找皮爾遜談談。

竇恩伯格對主管護士說:“目前我們沒什麼別的辦法好想了。如果情況有什麼變化，請再叫一下我。”

“好的，大夫。”竇恩伯格走了以後，護校學員問:“竇恩伯格大夫說什麼來著——有核…？”她沒記住。

“有核紅細胞增多症——是一種嬰兒血病。當母親的血是rh陰、父親的血是rh陽的時候，嬰兒有時候會發生這種病。”這位紅頭髮的年青主管護士仔細而有信心地回答著。她總是這樣的，實習的護校學生都願意被派到她的手下。這位主管護士是醫院最能幹的護士之一，她從護校出來不過十二個月多一點，畢業時是班裡成績最好的。實習的這位小護士知道這些，所以沒有顧慮，接著追問下去。

“我原來以為發生這種情況，他們在出生時就會給嬰兒換血的。”

“你說的是作換血手術？”

“是的。”

“那只是在某一些情況下才能作的。”主管護士耐心地說。

“要看給母親查血的反應來決定作不作。如果報告說是陽的，一般意味著嬰兒落生時就得了這種病，在出生以後必須換血。如果化驗結果是陰的，就不必要換血了。”主管護士停住了口，然後，她又若有所思，一半自言自語地說:“可是那些症狀倒是很奇怪的。”自從幾天以前為了檢查化驗室工作拌了一次嘴以後，皮爾遜沒有再過問戴維·柯爾門在血清學化驗室的活動。柯爾門摸不清這種沉默意味著什麼——是他已經達到了直接負責血清學這個目的了呢，還是皮爾遜準備以後再來找他的岔子。可是在目前，這位年青的病理醫師已經習慣於經常到這個化驗室看看工作進行的情況了。由於這樣做，他已經在腦子裡形成一些改變這裡工作程序的想法。過去一兩天裡，他已經在一些小地方做了一些調整。

在他和化驗室技術員組長卡爾·班尼斯特之間，暫時形成一種類似休戰的狀態。而約翰·亞歷山大則明白地表示了歡柯爾門對化驗室的關注，在過去兩天他也提了幾條建議，並且得到了柯爾門的贊同。

亞歷山大在他子入院後的第二天就上班了。皮爾遜曾聲氣但是好意地告訴亞歷山大，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休息幾天。

“謝謝你，大夫；可是如果我不工作，我會想得太多，沒有什麼好處的。”皮爾遜點了點頭，說亞歷山大可以隨便，在他想去看看他的子和嬰兒的時候，也可以離開一下工作，到樓上去看看。

現在，戴維·柯爾門打開血清室的門進到屋裡。

他看見約翰·亞歷山大正坐在室中央的化驗臺前，從一架顯微鏡上抬起眼睛，面對著他的是一個有兩個非常大的房的、穿著白大衣的婦女。這個女人柯爾門模糊記得在醫院裡曾經遇到過幾次。

在他走進來的時候，亞歷山大正在說:“我看您也許應該去找皮爾遜大夫或者柯爾門大夫去問問。我在給他們作這個報告。”

“什麼報告？”柯爾門這樣隨便一問，他倆都轉過臉來了。

那個婦女先說:“噢，大夫！”她看著他的臉問:“您是柯爾門大夫吧？”

“是的。”

“我是希爾達·斯特朗。”她伸過手去，補充介紹自己說:“營養科主任。”

“您好。”當她握著他的手時，他很有興趣地注意到她那兩個大房和她的手臂在一起顫動——一種象條鯨魚游泳那樣的波式的顫動。他定了定神，問道:“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幫忙嗎？”他從自己經驗中體會出病理醫生和營養技師是在飲食衛生方面密切合作的。

“過去幾個星期發生了不少腸道染病，”營養科主任說“很多是醫院裡的職工。”柯爾門笑了一下。

“哪個醫院不三天兩頭髮生這樣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