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鐵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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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述亞森-羅平的生平,有時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差使,因為他的每一次冒險經歷,都部分地為公眾所瞭解,在當時都曾引起過鬨動。倘若你想闡述那不為眾人所知的部分,你就不得不把在光天化之下發生的事兒從頭細述一遍。
正是出於這種需要,我們必須在此把那一系列兇殺案在法國、歐洲,乃至全世界起的義憤再次提起。公眾一下——因為兩天之後,柯斯莫-莫寧頓遺產案就在報上披
了——就獲知發生了四起兇殺案。毫無疑問,是同一個兇手,殺害了柯斯莫-莫寧頓、韋羅偵探、弗維爾工程師和他兒子埃德蒙。是同一個兇手,彷彿受到命運的報復,昏頭昏腦,在兩隻蘋果和一塊巧克力上各咬了一口,留下了最不容抵賴,給人印象最深刻,讓公眾
到案情恐怖,不寒而慄的罪證:牙印——虎牙的印痕!
在這場殘忍的殺戮之中,在這場昏天黑地的悲劇最悽慘的時刻,終於從黑暗中突然冒出了最怪異的形象。這是個英勇的冒險家式的人物,聰明過人,察力驚人,在幾個鐘頭裡,就把一部分糾纏不清的頭緒解開、理清。他預
到了柯斯莫-莫寧頓的被害,預告了韋羅偵探的死亡,親自指導調查工作,把那個一口白牙和牙印正相吻合、就像首飾上寶石和托子嚴絲合縫一樣的
惡女人送
司法當局。在立下這些勳績的次
,他拿到了一張百萬元的支票,最終還可能獲得一筆鉅額遺產。
於是亞森-羅平復活了!
因為公眾並沒有看錯人。他們憑著神奇的直覺,早在別人對案件認真研究,認為亞森-羅平的復活確有可能之前,他們就宣佈:堂路易-佩雷納就是亞森-羅平。
“可亞森-羅平早死了呀!”懷疑者反駁道。
公眾回答說:“是呀,盧森堡邊境附近一座小木屋燒燬了。從還在冒煙的灰燼下發現了多洛雷-克巴赫的屍體,還有一具男屍,警方認定是亞森-羅平。但一切跡象表明,這是亞森-羅平製造的假相。他出於一些秘不外宣的原因,希望人們以為他死了。一切跡象也表明,警方承認他已死亡,並使之合法,唯一的理由,就是想擺脫這個永遠跟他們作對的人。至於跡象,有瓦朗格萊透
的秘密,他當時已經擔任行政法院院長。還有卡普里島的神秘事件。當時德國皇帝遇到塌方,被土掩埋,被一個隱修士救了出來。照德國人的說法,那個隱修士不是別人,正是亞森-羅平。”在這件事上,懷疑者又反駁道:“就算是吧,可是請你們讀讀當時的報道。十分鐘後,那個隱修士從臺伯河岬角頂上投入水中。”公眾回答道:“一點不錯。可是他的屍體並沒有找到。而且有一件事是眾所周知的:一艘船在海上航行時,在沿岸地區救起一個向它發信號的人。那艘船是開往阿爾及爾的。因此,請你們比較一下
期,並注意二者之間的巧合:那艘船到達阿爾及爾沒幾天,一個叫堂路易-佩雷納的人,就是我們今天談論的那人,在西迪一貝拉貝加入了外籍軍團。”當然,報紙引發的這方面的論戰是謹慎的。大家都怕這個人。記者們在各自的文章裡都作了一定的保留,避免過於明白地肯定佩雷納就是亞森-羅平。不過關於他在外籍軍團當兵那一節,關於他在摩洛哥居住那一段,他們則作了報復,盡情地寫了一通。
德-阿斯特里尼亞克少校說了話。別的軍官,佩雷納的別的戰友也敘述了他們目睹的他的事蹟。報紙發表了有關他的獎懲記錄。而那本被稱為《英雄業績》的書幾乎成了名人留言簿,其中每一頁都在歌頌他那令人難以置信的英勇事蹟。
三月二十四,在梅狄烏納,副長官波來克斯罰戰士佩雷納關四天
閉,理由是“無視命令,在晚點名之後外出,打翻了兩個哨兵,第二天中午才回來,帶回了在一次伏擊戰中陣亡的中士的屍體。”命令公文的旁邊是上校的批語:“上校命令對戰士佩雷納的處罰加倍,但對他的行為予以嘉獎,向他表示祝賀與
謝。”貝爾-勒希戰鬥之後,法爾代小分隊面對一支四百人的摩爾人保安隊的進攻,被迫且戰且退。戰士佩雷納要求留在一個山口掩護撤退。
“您要多少人,佩雷納?”
“一個也不要,中尉。”
“什麼?!您打算一個人掩護大家撤退?”
“中尉,要是讓別人和我一道死,我死起來還有什麼意思?”應他的要求,大夥給他留下十幾支步槍,把剩下的子彈也分了一些給他。他那一份共有六十五發子彈。
小分隊安全撤離了,再沒受到滋擾。第二天,大家領著援軍回到山口,發現那些摩洛哥保安隊只是圍著山口潛伏著,不敢靠近。
陣地附近有六十五具屍體躺在地上。
大家把敵人趕走了。
在山口,大家發現戰士佩雷納躺在地上。
大家以為他死了。誰知他只是睡著了!
他的子彈打光了。不過六十五發子彈彈無虛發。
不過最超乎民眾的想象的,是少校德-阿斯特里尼亞克伯爵敘述的達爾德比巴戰鬥的經過。在大家認為這場戰鬥失利的時候,卻解了費茨城的圍,在法國引起轟動。少校承認,這樣一場戰鬥,其實是不戰而勝,而且是由佩雷納單槍匹馬贏來的!
清早,那些摩洛哥人正在準備進攻時,佩雷納拋出套馬索,套住一匹正在原野上亂跑的阿拉伯馬,飛身躍上,沒有馬鞍,沒有韁繩,沒有任何馬具;而且他也沒穿外衣,沒戴軍帽,沒有武器,只穿了一件被風吹得鼓起的白襯衣,兩手在褲袋裡,嘴上叼著煙,直朝敵人衝去!
他衝進敵人陣營,橫衝直撞,在敵人營帳間表演了一系列馬術動作,接著又順著原路退回。
這次不顧命的衝鋒,叫人意想不到,讓那些摩洛哥人大為駭異,他們的進攻也因此變得軟弱無力,於是這邊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取得了勝利。
佩雷納的英雄傳說便是這樣形成的(有多少英勇事蹟可充作傳說的材料啊)。它突出了他那超人的力,不可思議的莽撞,驚人的奇想,勇於冒險的
神,身手的
捷和冷靜沉著。這樣一個特別神秘的人物,很難叫人不把他當作亞森-羅平。他是亞森-羅平,但是一個嶄新的亞森-羅平,一個功勳卓著、更高尚、更偉大、更理想、更純潔的亞森-羅平。
絮謝大道雙重謀殺案過去半個月之後的一天,這個不同尋常的人物,這個起公眾極強烈的好奇心,處處被人當作傳奇人物談論的堂路易-佩雷納早上起來,穿好衣服,在公館周圍走了一圈。
這是一所十八世紀的房子,舒適、寬敞,坐落在巴黎郊區聖耳曼的入口處,挨著波旁宮小廣場。這是他連傢俱一起,從一個富裕的羅馬尼亞人瑪洛內斯庫伯爵手裡買下的。伯爵的馬匹、馬車、汽車、八個僕人,甚至連女秘書勒瓦瑟小姐,他都留下了。他讓勒瓦瑟小姐負責管理僕人,接待或打發訪客、記者以及為公館的豪華或為新主人的名氣
引而來的討厭鬼或推銷商。
他檢查過車庫和馬廄,穿過前院,上樓進了工作室,微微推開一扇窗戶,抬頭往上望。他的頭上斜掛著一面鏡子,能照見院子和院牆外波旁宮小廣場的一邊。
“唔!”他說“這些倒楣警察還沒走。都兩個星期了。這樣盯著我不放,我都煩了。”他心情不好,便拿起信件來看。那些有關他個人的信他看過就撕掉,其餘的,如求援信,要求見面的信,則在上面寫下批語…
看過信,他搖鈴叫人。
“請勒瓦瑟小姐把報紙給我送來。”她從前給羅馬尼亞伯爵當過秘書和讀報員。佩雷納讓她養成習慣,給他讀報上有關他的報道,每天早上向他報告有關弗維爾夫人的預審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