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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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一開始孟亦萱有些不大自在,但很快的,她就漸漸在這樣一個環境之中放鬆下來了。可能是這五個人之間的氛圍非常閒適自在,不會讓外人有種難以融入的覺,也可能是這裡的五個人情商都很高,非常會調節氣氛。
自從孟亦萱加入之後,對話就變成了中文。在座的所有人都會說中文,包括東田直樹。只不過,東田直樹的中文說得有些吃力,可能是平裡不怎麼使用的緣故,他雖然也是在上海工作生活,但周邊的環境裡基本用不上中文,工作夥伴依舊是
本人,他又是個單身漢,每天加班到很晚才回家,買東西基本都用網購。因而偶爾他還是會冒出
語來,然後再由韓未紀翻譯給孟亦萱聽。
相葉玲奈與他不同,身為大學裡的語系外教,她開朗的
子是不會滿足於只跟學生在課堂上
的。因此她經常會招待自己班裡的同學們出去玩,嘗試著用中文去和同學們
,慢慢的中文就
利起來了。
東田直樹是三年前調職來上海的,相葉玲奈來得比他還要早,四年半前就來上海了。只有每年聖誕和元旦那段時間,他們才會回本老家。不過,相葉玲奈比東田直樹多了個暑假,每年夏天她也能回老家。只是她是個在家裡待不住的人,經常會出去旅行,世界各地地跑。
五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吃飯,三言兩語就將各自的情況向孟亦萱介紹清楚,之後話題一直圍著孟亦萱轉,多是詢問她在食藏工作覺如何,又或者調侃她和韓未紀的關係,不過倒是沒有惡意,因此聽後也不會讓人尷尬。對話中基本不會涉及她的家庭或者*,這算是
本人彼此
往時的一種叫做“気遣い”的社會俗約,關係不是很近的人很忌諱談論這些涉及*的話題。
其實不只是本有這樣的社會俗約,哪個國家哪個民族,都
忌諱別人打聽自己*的。只是孟亦萱以往不止一次會遇見這樣的人,聊不到兩句,就把話題扯到家庭上去,問這問那的,這樣的人,其實在社會里還是
多的。因而相比之下,這樣有分寸的
往,就顯得舒服許多。
本來孟亦萱以為自己只是暫時上來一趟,很快就會下去,哪知道她一上來,就回不去了。霍顏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去工作了,她卻被包廂裡的五個人團團包圍,簡直被當做了珍禽異獸來對待。一開始她還只是陪坐在一旁,聽大家聊聊天,有意思的。但慢慢的,不知為何就演變成了試吃大會,而且試吃的只有她一個人。
起初她只是看到了靠近韓未紀座位的桌子上擺著一小鍋清酒蒸蛤蜊,香氣撲鼻,一時間有些垂涎。韓未紀注意到了,便夾了一個讓她嚐嚐。
結果等她吃下後,所有人都盯著她看,鬧得她又一次紅了臉,她知道自己的吃相又惹禍了。果不其然,接下來她不斷地被餵食,所有人對觀看她進食這件事樂此不疲,以至於宴席的後半段,桌上菜餚幾乎全部下了她的肚子。
宴席散後,相葉玲奈和長谷川紀子非常戀戀不捨地向孟亦萱要電話號碼,東田直樹也湊上來要,結果被韓未紀拽著後衣領扔了出去。最聰明的是韓未央,他趁著韓未紀和長谷川紀子都不注意,直接從他老姐的電話簿裡把孟亦萱的電話號碼收走了。
韓未紀開了車,送大家回程。和霍顏並肩,在門口目送車子開走後,孟亦萱忽然渾身打了個寒顫,心想此後她可能會經常面臨被投食的危險。
“說起來,為什麼沒看到安總?安總應該也和大家認識的吧。”回到食藏,也差不多到了打烊的時刻,孟亦萱和霍顏一道去更衣室的路上,路過辦公室時,孟亦萱問道。
“啊,安總下午就不在了呀。”霍顏說道。
“誒?”孟亦萱詫異,她都不知道,因為安宸月上午還給大家開會來著。
“她身體不大舒服,今天就先回去休息了。不過安總走之前已經把工作都處理好了,所以沒有大礙。”
“安總沒關係吧,哪裡不舒服呀?”孟亦萱問道,在她心目中安宸月就是那種永遠不會倒下的女強人,突然生病了,倒是讓她擔心起來了。
“女人嘛,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說起來好像是上週五的時候,安總那天早上來就覺有點咳嗽,這兩天
冒也一直拖著。再加上例假來了,有些撐不住了。”霍顏回憶道。
確實,今天早上開會時,安宸月說話就帶著鼻音,偶爾還會咳嗽兩聲。不過孟亦萱今天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就忽略掉了。
安總冒的事,學姐知道嗎?孟亦萱腦海中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隨即她急忙搖了搖頭,暗道自己真是的,怎麼總是想些有的沒的,還是想想該怎麼解決自己的護照問題才好。
=========韓未紀驅車,將喝得微醺的東田直樹和相葉玲奈送回家,韓未央和長谷川紀子直接步行回家,並未上車。相葉玲奈住在大學的教師宿舍區內,距離食藏不遠,很快就到。東田的公寓則距離稍微有些遠,開過去需要二十分鐘的車程。
車內只剩下韓未紀和東田直樹,東田就坐在副駕上,放下了椅背,靠著閉眼假寐。韓未紀開著車,車內很安靜,兩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東田忽的嘆道:“哎…我咋得就碰不到一個可心的人兒呢?”
“玲奈不是可心的?”韓未紀語調平淡回道,左手托腮,右手扶舵,目光透過車窗觀察著前方路況,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未紀,你知道我跟她太了,沒
覺的。”
“是嗎?”韓未紀不置可否。
“唉…不跟你聊這個,真心。”
“是你要聊的。”韓未紀繼續給東田添堵。
“未紀,你跟我說實話,你和孟醬,是認真的嗎?”東田忽然嚴肅地問道。
“什麼認真不認真,我韓未紀從來不玩情,不要問我這種沒意義的問題。還有,不許叫她孟醬,噁心到我了。”韓未紀說道。
“好吧,我懂了。”東田連忙舉手投降。
兩人又沉默了片刻,東田再次開口道:“說起來,前兩天我剛和阿透那小子聯繫過。他說他最近可能會來上海一趟。”
“哦,阿透最近過得怎樣,又跑哪個國家去了?”韓未紀似乎來了興趣,笑著問道。
“剛從中東那裡回國,這小子貌似專程跑去子彈橫飛的戰場找死去了。”東田笑道。
“喂喂,他要死了可不行,他可是咱們之中唯一繼續堅持玩音樂的人啊。”
“就是啊,找作曲靈找到戰場上去了,他打算寫出曠世名曲嗎?”
“我說怎麼那麼長時間聯絡不上他,原來跑中東去了。話說回來,那小子還是和你關係最好。”
“廢話,我倆是樂隊裡唯二的男人,我們難兄難弟啊。”
“他主吉他,你架子鼓,一攻一受正正好,你倆可真是基情四。”
“喂!我取向很正常好吧,還有為什麼我是受啊!你倒是給我介紹個女朋友啊!”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玲奈多可心啊。”
“唉…沒法和你做朋友了…”一路扯皮,韓未紀總算把東田直樹送回了家,這傢伙拍拍股下了車,趴在車窗上假裝自己是個情場老手,搭訕帥哥,風騷無比地對韓未紀道:“美女,本帥預訂了你家的小孟醬,隔兩天就上門取貨去。”
“滾!”東田在韓未紀的咆哮中一路大笑著逃之夭夭。韓未紀吼完後,自己也搖搖頭笑了,再次發動了車子,向著與自己家相反的方向開去。
她要去的是安宸月的家,今早些時候聽聞她請了病假,卻因為今天一天要陪韓未央去劍道會
面,沒能
出空來去看看她。這會兒夜深了,本想著不去打擾的,但還是打算去一趟。這女人天生好強,總愛撐著,又生著病,一個人在家難免讓人擔心。
安宸月獨自一人居住在距離食藏大約半小時車程的一處小區中,那套90平的單身公寓是她自己的房產,回國後貸款買下,大概兩個月前才住進去。安宸月的父母都是大學教師,他們家祖祖輩輩都是青島人,安宸月直到去本之前,都一直生活在青島。
她年紀比韓未紀小三個月,今年也滿28歲了,父母親一直催著她回老家結婚去,但她始終不曾離開上海。她的事業,她的夢想,她的奢望,全部都在這個繁華的大都會之中,她不會離開,也不能離開。
再苦再難,壓力再大,她都不曾軟弱過。只是偶爾在這樣生病,又獨自一人的夜裡,她也會脆弱下來。她知道,她的人生,從21歲之後,就不再屬於自己了。她明白,七年來,她都在為著另外一個人活。她清楚,自己倔強又固執到無可救藥,即便那人已經無數次地明確拒絕她,勸導她,警告她,她依舊堅持著自己的那愚蠢又可悲的決心。七年了,直到如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來的。但好像,只是這樣就很滿足了。
因為那人太溫柔了,因為溫柔所以殘酷,好似最冷靜的外科醫生,在她自己的心上劃出清晰的分界線,並嚴守著界限,從不越雷池半步。一旦她規定好了彼此關係的界限,她就絕不會讓人侵犯一絲一毫,不論是她自己還是他人。她明白這是最佳的處置方法,她從未有過糊塗的時刻。
但是自己,卻只是沉溺在她那以朋友身份帶來的溫柔之中,只是這樣,就很滿足了。自我欺騙到如今,似乎終於,有些支撐不下去了。
韓未紀…那個將愛情絕緣了許多年的女人,好像終於萌發出了新的情。然而對象,卻不是她這個苦苦等待許多年的人。這對她來說,是無比的打擊。
於是當夜午門鈴響起,當她出現在門口,當她揚起手裡拎著的藥店塑料袋,並笑眯眯地向她展示裡面裝著的冒藥和益母紅糖時,安宸月無聲地
下了淚水。
她說:“あんた、優しすぎなんだよ。(你太過溫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