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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瘦盡燈花又一宵雲兒隨燕蘇回到他住的摘星樓,一路冷冷淡淡,對他不理不睬。聞人默親自送燕蘇回去,站在門口告別。雲兒冷眼看他們二人虛與委蛇,言不由衷,卻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冷不住冒出一句:“一丘之貉,厚顏無恥!”聞人默在東方棄和楚惜風走後,指使心腹推舉自己為武林盟主,在燕蘇的推波助瀾下,倆人一唱一和,場面好不熱鬧。他先是親自解了天下英雄身上所中的毒,又讓出自己的院落安排大家修養,藉此收買人心。不少人覺得聞人默雖然武功高強,是最新公認的“天下第一劍”然而年紀尚輕,江湖經驗又淺,武林盟主一事關係武林的興衰,乃是武林大事,選他恐怕不大適合。可是既然承了他的救命之情,又容他盛情款待,公然反駁未免顯得忘恩負義,有失義氣,因此大部分人都維持緘默,饒是有幾個不知死活反對的人,也被燕蘇派“黑白二蟲”倆人硬壓了下來。武林盟主一事便這麼確定下來,整個過程宛如一場鬧劇。

事後吳不通說了一句發人深思的話:“這次的武林論劍大賽,用一句話總結便是:龍在天跌倒,聞人默吃飽。”燕蘇和聞人默都聽到雲兒罵人的話,聞人默當著燕蘇的面,不敢拿她怎麼樣,只得裝作沒聽到,燕蘇臉卻有幾分不好看,忍住了沒發作,任由她去。哪知雲兒公然挑釁道:“聞人三少爺,您這武林盟主當的可真是威風啊,坑蒙拐騙偷,無所不用其極,我可得向您好好討教討教,黑心術和厚臉皮這兩門功夫到底怎麼練的,恐怕您在孃胎裡就練得爐火純青了吧?”聞人默氣得臉發青,額頭青筋隱隱跳動,生平從未被人如此奚落過,垂在身側的雙手動了動。別以為他真怕了燕蘇,倆人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真惹急了他,殺他個把女人算什麼!燕蘇見他要動手,忙拉過雲兒護在身後,瞪著她說:“口沒遮攔,跟個孩子似的,說什麼呢,還不快進去!”看似責備,實則維護,寵溺的口氣甚是明顯。轉頭笑說:“雲兒年紀小,子又直,女孩子嘛,難免嬌慣了些,聞人盟主當然不會跟她一般計較,是不是?”聞人默聽他這樣說,只得作罷,況且燕蘇這句“聞人盟主”正說到他心坎裡,皮笑不笑說:“雲姑娘,禍從口出,您可得注意點,好在是人,話說的難聽點沒關係,要是別人,恐怕就沒這麼好打發了。”雲兒還待反駁,燕蘇揮手道:“好了,聞人盟主,今天大家都累了,早點回去歇著吧。”臉上出不耐煩的神情,拖著雲兒來一路到後院,口裡說:“聞人默是頭白眼狼,沒事你少惹他。”他對聞人默自然也不怎麼瞧得起。雲兒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怎麼,你怕了他?”燕蘇彷彿聽到笑話般,失笑道:“什麼,我怕他?他這頭白眼狼再忘恩負義、反覆無常,也跳不出我的手掌心——我怕你還差不多,小白眼狼。”說到後面,眼睛裡滿是笑意。雲兒聽的一怔,臉上發熱,一時不知說什麼好,訕訕道:“小心他反咬你一口。”燕蘇不以為意,捏了捏她的指骨說:“我最怕你反咬我一口,你看,這兒的傷還沒好呢。”說著捋起袖子,出昨夜的痕跡,一片青紫。雲兒又羞又惱,一把甩開他,冷著臉說:“青天白的,你幹什麼!”看了眼後面,好在馮陳褚衛等人遠遠跟著,不在跟前。燕蘇不知怎的,見她惱怒,心情反而大好,乾脆摟著她的說:“你可是答應死心塌地跟著我了。”不然他也不會任由東方棄安然無恙地離開。又說:“武林論劍一事拖了有大半個月了,咱們也該回去了。”回去,回哪兒?京城?雲兒心中一驚,低聲道:“我不去。”燕蘇眸光一寒“為什麼不去?”難不成答應他的話都是哄他?雲兒哼道:“我說跟著你,可沒說去京城。”她之所以答應,不過是迫不得已,再說了,京城是她的噩夢,恨不得遠走高飛,怎麼可能願意回去呢!

燕蘇見她一臉慘然之,想到了京城發生的那些事,心中跟著一痛,默然不語。倆人一前一後走著,來到院門口,雲兒趕他:“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覺,你走吧。”神情冷冷的。燕蘇走下臺階又回頭道:“你先跟我回去,把寒氣治好,你這病,不能再拖了…以後…以後的事再說。”雲兒垂眸不答,自顧自摔門進去。燕蘇在廊下呆呆站了一會兒,臉上出一絲無可奈何的苦笑,然後走了。雲兒面無表情坐在鏡子前,看著裡面的那個女人,眉目依稀似去年,可是臉上的神采,卻全然消褪了,心中只覺得慘傷,喃喃問著自己:“你是誰?”為何這般愁眉不解,死氣沉沉?

過了會兒,丫鬟送巾、臉盆、青鹽、皂角等洗漱用品進來,又搬來一盆花,也不知是什麼,小巧可愛,只有半寸高,奇怪的是跟水仙一樣用水養著,外面用一玻璃球罩著,裡面鋪了一層玉石,越發顯得晶瑩剔透。這花無枝無葉,卻開的異常鮮豔,拳頭大的花瓣層層舒展開來,由裡到外,顏一層比一層深,先是粉白,再是緋紅,最後變成了深紫,因此從不同角度看,彩都不一樣。雲兒圍著它看了好一會兒,嘖嘖稱奇說:“這花倒特別,哪裡來的?”這般貴,保護的密不透風。心想大概是某個地方官的貢品吧,世所罕見也沒什麼好稀奇的,他是未來的一國之君,什麼好東西沒有?

這一一夜發生的事跟走馬燈一樣,讓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坐下來細細一想,心裡更是堵得慌,空茫茫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她躺在上,身體明明覺得很疲累,可是腦海裡總是無端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怎麼都睡不著,只得爬起來,想在後院的小湖邊走一走,透透氣,整理整理混亂的心緒。

摘星樓的守衛因為燕蘇的關係,外鬆內緊,看起來跟平常的深宅大院沒什麼兩樣,然而到處都是暗衛,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因此雲兒一踏出院門,便有三四個侍衛緊緊跟著。她嚇了一跳,看了看前後左右,問:“你們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剛才還半個人影都沒有呢。為首的是阿虎,在綠波門算計他們的那個,陪笑說:“雲姑娘,最近這裡亂的很,連史老爺子都被人殺了,還是小心一點為好,您說是不是?”雲兒不客氣地說:“史老爺子的死,只怕跟你們脫不了關係。做賊的喊捉賊,阿虎,你可真厲害啊。”阿虎忙苦著一張臉說:“雲姑娘,您這話要是傳出去了,小的也不用史家的人找上門來報仇,自個兒抹脖子反倒快些。雲姑娘,我知道小的前段時間對不住您,要打要罵隨您高興,可也別這麼冤枉小的啊,實在是經不住——小的還想多活兩天,好給您贖罪,您說是不是?”說的雲兒忍不住笑起來,罵道:“你倒是滑頭。燕蘇叫你幹什麼來了?”阿虎見她不像剛才那樣冷著一張臉,忙說:“殿下他這也是擔心您的安危,讓我隨時伺候著,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小的一定給您辦的妥妥當當的。”雲兒擺手:“行了,行了,我就在這兒隨便走走。你們既然硬要跟著,那就別出聲。”心想,他也只不過是個當差的,為難他有什麼意思。

可是身後跟著一堆的人,走到哪兒都有眼睛盯著,再好的興致也沒了,繞著柳堤走了半圈,不但不得清淨,心裡反倒更加煩亂,只得悶悶走回來,衝阿虎發火道:“我又不是欽犯,坐牢一般看著。都給我滾!”阿虎一味打躬作揖,一臉惶恐道:“雲姑娘,你讓我們滾,跟讓我們死實在沒什麼分別。”雲兒想到燕蘇狠辣的作風,滿心煩躁,冷冷說:“他殺他自己的侍衛,關我什麼事?”阿虎滿頭大汗,祈求地看著她,怯怯說:“雲姑娘,小的家裡上有八十老母,下有病弱兒…”雲兒使勁跺了一下腳,啐了他一口“你跟他說,都給我外面待著,明月閣一步都不準進。”阿虎不由得有些為難,一見雲兒的臉,忙說:“我這就去說,我這就去說。”因為雲兒的發難,明月閣裡不少暗衛都撤了,只留下外面巡邏的侍衛,這給當晚前來找她的東方棄和楚惜風提供了便利。

雲兒晚飯也沒吃,懶懶地歪在頭看書。燕蘇派人連催了好幾次,她把書一摔“沒胃口,吃不下。”讓丫鬟打水鋪,胡亂洗漱便上睡了。燕蘇聽的她晚飯只吃了一個桃兒,連特意為她熬的五香粥都沒喝,入夜後趕過來看她,遠遠地只見明月閣一片漆黑,只有廊下掛了一盞風燈。

聽的丫鬟說已經睡了,想走又有些不捨,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推門進來了。黑燈瞎火的,雲兒以為是丫鬟,便說:“屋子裡炭火燒的太旺了,煙熏火燎的,你把窗戶打開一些,透透氣。”燕蘇知道她體寒怕冷,聞人山莊條件簡陋,沒有地熱,便讓下人取炭生火,務必使屋子裡溫暖如。可是伺候的人也太不經心,這屋子因為炭氣的緣故空氣混濁,呼不暢,也不知道通通風。當下開了窗,所幸已是初夏,縱然是山頂的夜風,不怎麼冷。

雲兒聽的腳步聲走近,淡淡說:“沒什麼事的話,下去吧。”她背對著沿睡,整個肩膀在外面,被子踢的皺成一團掛在身上。燕蘇見了直嘆氣,從背後抱住她,頭擱在她肩上,在她耳旁柔聲道:“睡覺這般不老實,回頭小心生病。”雙手卻在她身上緩緩遊走。雲兒這才知道是他,一骨碌坐起來,擁被抱住自己,戒備地盯著他,冷冷說:“你幹什麼?”燕蘇滿腔熱情被她一潑冷水澆滅了,有些失望說:“我來瞧瞧你。”雲兒重重哼了一聲,板著臉說:“瞧完了,你可以走了。”就這麼瞧?瞧到她上來了?燕蘇隱忍著火氣,壓低聲音說:“餓不餓?我帶了些糕點過來。”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一面說:“這千層糕又松又軟,入口即化,還是熱的,我想你一定愛吃。聞人山莊一無是處,他們家的廚子倒是不錯——”打開一看,摸了摸鼻子,一臉尷尬,訕訕說:“全壓碎了,算了,我讓他們再送些吃的過來。”說著起身要叫人。聞人默讓人給他送了些剛出爐的點心,他嚐了嚐味道不錯,怕下人從前院送過來冷了不好吃,便自己揣在懷裡帶著。

雲兒忙扯了扯他袖子,燕蘇回頭看她,示意她說話。她低著頭,眼睛看著自己的手指,好半天才細聲細氣說:“別去,大家都睡了。”燕蘇哪是體諒下人的人,說:“主子都還沒睡,奴才竟敢先睡,反了這都!”雲兒轉身不理他“大半夜的,又么三喝四叫人起來,吵得我頭疼。”燕蘇忙說:“我看你晚飯沒吃,就讓人盛碗粥過來,不吵著你。”雲兒探起身子拿過他丟在桌上的手帕“別叫了,這糕就好,我不餓。”燕蘇皺眉:“壓壞了,吃不得。”雲兒抬頭看了他一眼,像受驚一般,立馬又垂下了眼睛,手指玩著絹帕的一個邊角“沒事,我喜歡吃碎的,省的嚼。”燕蘇半信半疑“真的?”見她果然拈了一塊放在嘴裡,忙笑問:“好不好吃?”神情很是期待,這樣的討好她而不自知。雲兒點頭“好吃的。”熱乎乎的,嘴裡尚留有他的體溫,想到這裡,心裡又酸又甜又是動。這麼一個高高在上的人,難為他這麼想著她。

那麼,他們之間的那些家仇舊恨,算是過去了嗎——畢竟不是他們的錯。

雲兒揀了幾塊大的吃了,剩下的包成一團在枕頭底下,儘量裝作平淡說:“我不餓,剩下的明天再吃。”燕蘇見她準備睡下,捱過來一把把她摟在懷裡,又是磨又是蹭。倆人肌膚相親,呼全噴在對方臉上。燕蘇對她渴望已久,食髓知味,哪肯輕易放棄。雲兒掙了掙,見他不但不放手,反而得寸進尺,聲音一冷:“果然無事獻殷勤,非即盜。”燕蘇手一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雲兒想到枕頭底下的糕點,心中一軟,悶聲悶氣說:“我累了。”一把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燕蘇見她如此抗拒,大概昨夜嚇著她了,今天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嘆了口氣,說:“那你睡吧。”雲兒聽見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嚇一跳,翻過身來看他“你這是幹什麼,還不快走!”燕蘇沒好氣說:“你睡你的。今晚我就在這裡睡了,省得麻煩。”她身子那麼軟,柔若無骨,抱在懷裡也是好的。雲兒紅了臉,啐道:“誰要跟你一起睡。”見他都脫到中衣了,連忙跳下來,抱了衣服就走“好,你不走我走。”燕蘇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不滿道:“躲那麼遠做什麼?我又不是洪水猛獸,會把你吃了。”雲兒仰起小臉倔強地說:“你走不走?”燕蘇狠狠瞪了她一眼“我今天耐心有限。”最好別再惹惱他。

雲兒僵硬地站在那裡,氣說:“你在這裡,我睡不好。”轉過頭去不看他,賭氣一般。燕蘇看了她半晌,最後只得穿上衣服,黑著一張臉不說話,動作很大,偏偏怎麼都找不到帶,很有幾分灰頭土臉。雲兒見被子底下出一小截金的絲線,忙了出來扔給他,見他坐在上,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想要笑,連忙忍住了,用力咳了聲說:“夜深了,你也早點睡吧——”頓了頓又說:“你睡覺…磨牙,吵得很。”她睡眠一向淺,一驚就醒。

燕蘇聽她這麼一說,當場愣住了“我怎麼不知道?”覺得大失面子,立即否認:“本宮睡覺怎麼可能磨牙!”雲兒對此嗤之以鼻。以他陰陽怪氣的脾氣,動不動就要砍人腦袋,誰敢告訴他!燕蘇也覺得自己有掩耳盜鈴之嫌,穿好鞋子,悶聲說:“那你好好睡吧。”臨走前忍不住又問:“我睡覺當真磨牙?”雲兒不客氣地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老鼠投胎。”燕蘇氣急敗壞說:“本宮是真命天子!”摔門而去。也只有她敢這麼大膽,不知死活捋虎鬚。

雲兒看著他怒氣衝衝走了,又氣又笑,完全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自以為是,容不得別人說他的壞話,一不順他的意就大發雷霆,脾氣又臭又壞。掩嘴打了個呵欠,被他這麼一鬧,睡意反倒上來了。手臂,都起雞皮疙瘩了,趕緊跳上去。

沒睡多久,再次被外面的聲音吵醒,剛坐起來,忘了關的窗口滾進一個人影。她心一驚,右手忙往身邊摸去——蝶戀劍正靜靜躺在衣服堆裡,燕蘇讓人拿給她的,還做了一條極其奢華的帶當做劍鞘,上面的刺繡美絕倫。東方棄手指放在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雲兒忙跳下來“東方,是你!”又問:“你怎麼來了?”東方棄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一臉懊惱說:“我來看看你——這個楚惜風,也不知幹什麼去了,竟然驚動了這裡的守衛。”原來倆人商量好後,一等天黑便直奔摘星樓。摘星樓是聞人山莊最豪華也是最大的一座院落,光是庭院就有好幾個,房間甚多,不知燕蘇住哪兒,更不知雲兒住哪兒。楚惜風便抓了一個巡邏的侍衛,他說出燕蘇的下落。那侍衛甚是硬氣,連捱了楚惜風好幾下,硬是咬牙沒說。楚惜風要殺他,東方棄攔住了,說:“算了,打昏他便是。”楚惜風一邊搖頭嘆氣說他婦人之仁,一邊在那侍衛後腦勺上重重敲了一下。倆人沿路摸了過來。

楚惜風一心要找燕蘇的臥室,專門往燈火通明、守衛森嚴的地方走。後來見燕蘇帶著馮陳一人出來,心中大喜,大叫天助我也,讓東方棄把風,一頭鑽了進去。東方棄從廚房裡提來一籠雞,躲在外面的牆角里,打開籠門一股腦兒倒了出來。那些雞受了驚,撲著翅膀衝進院子裡。那些侍衛聽到動靜出來查看,回來沒好氣說:“不知誰丟下一籠雞擱在外面,籠門沒關嚴實,那些雞全跑了出來,到處亂蹦亂跑,亂成一團。”有人嘿嘿笑說:“不如咱們抓幾隻烤來吃,正好打打牙祭。”幾人有說有笑,全然不覺倆人早已溜了進去。

楚惜風在燕蘇房裡亂翻一氣,蹙眉想:龍在天說燕蘇威利誘他出回魂草,又答應幫他清除掉武林盟主之路上的絆腳石,他一則得罪不起,二則迫於無奈,才不得不出來。姓龍的小命捏在自己手裡,諒他也不敢騙自己,怎麼會沒有呢?莫非是藏在書房?轉身又來到書房。這屋子陳設極其簡單,一眼望盡,書桌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燕蘇應該不怎麼來。回魂草又不像書信印章,那麼打眼的東西,這裡又沒有地方可藏,到底會藏在哪兒呢?

見東方棄在外面心神不屬,連聲催他快點,沒好氣說:“你去找雲兒吧,有話快說,千萬別出事來。”萬一被燕蘇那小子發現,連他也跟著倒黴也可就糟糕了。回魂草快長到盛時,正是入藥的最佳時候。

東方棄不知道他還要翻遍多少地方,叮囑他小心,先一步走了。

楚惜風將翻亂的東西迴歸原位,這麼一折騰,時間不知不覺逝。他還想去別處找時,聽的外面有人說:“公子,要不要吃點東西?”楚惜風有些吃驚,沒想到燕蘇回來的這麼快,眼看無處可躲,連忙身子一矮,一頭鑽在桌子底下,厚厚的桌布垂到地上,倒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哪知燕蘇一眼便看到盛點心的陶瓷罐蓋子沒蓋,他走之前裝點心的時候明明蓋緊了的。臉一變,又地察覺屋裡空氣不一樣,冷喝一聲:“誰,出來!”饒是楚惜風明知他這話極有可能是詐,忍不住暗暗拔劍。他這一動,忘了紫的桌布也跟著抖動。燕蘇一劍便刺了過來。

楚惜風忙從桌底滾了出來,拔腿就跑。他這番動靜,早把整個摘星樓都驚動了,無數侍衛舉著火把衝了過來。

燕蘇下意識的反應是:“快去看看雲姑娘!”第六十六章翻臉不認人云兒著眼睛問:“外面出了什麼事,怎麼這麼亂?”東方棄見她只穿著一身白的中衣,領口大開,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忙轉過頭去,口裡說:“你先把衣服穿上。”雲兒嘻嘻一笑,不以為意,一邊繫帶,一邊說:“你偷溜進來時被發現了?”東方棄嘆了口氣“不是我,是楚惜風。”他從兩個丫鬟談話中得知她住在明月閣,便直奔而來,卻見遠處起了騷動,定是楚惜風出事了。雲兒哦了一聲“他跟來幹什麼?”東方棄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偷東西。”具體偷什麼他也不知道。

“啊?偷燕蘇?”雲兒頗有幾分吃驚。楚惜風這個人,視錢財如糞土,又不重權勢,現在也不幹殺人越貨的勾當,燕蘇還有什麼好東西值得他去偷?又說:“以他的身手,怎麼連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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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被人當場抓到啦?越活越回去了。”在她眼裡,燕蘇又糊塗又古怪,心大意,他的東西應該不難偷才是,楚惜風以前是天下有名的刺客,這回怎麼陰溝裡翻船了?

東方棄搖頭苦笑:“燕蘇這人明得很,他的東西是好偷的麼?我勸他來著,他不聽,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雲兒輕笑一聲“放心,楚惜風這人,跟九命貓妖似的,死不了,禍害遺千年麼——對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你真的要當史家的掌門嗎?”東方棄點頭,有點無奈地說:“史姑娘死的時候你也在,我答應了她,總不能讓她死不瞑目。好在這掌門做一天也是做,做一年也是做,再說史家人才輩出,總有人比我更適合掌門這個位置…”雲兒掩笑起來:“虧我還擔心你應付不過來呢,原來你早就想好對策了,原來是打算四兩撥千斤,先當‘代理掌門’,再順手丟給別人,呵呵。你真不想當史家掌門?這可是別人搶破頭都搶不來的呢。”東方棄攤手說:“史家光是傳遞信息的驛站就有二十三座,門下弟子遍佈天下,我本就不知道該怎麼打理,無從下手,怎麼當?還是趕緊讓賢為好,免得鬧出笑話,丟史家的臉,就更對不起史老前輩和史姑娘的在天之靈了。”雲兒嘆了口氣“史瀟瀟她可憐的。我以前老看她不順眼,明裡暗裡擠兌她,說她的壞話,現在很後悔。”說到史瀟瀟,氣氛一時有些沉重。東方棄頓了頓說:“明天我要護送史老前輩和史姑娘的遺體回洛陽。你呢,走不走?”雲兒愣了一下“啊,明天就走?我,我…”一時心亂如麻,答不出話來。若是昨夜,她自然是二話不說便跟他離開,可是此刻…想到燕蘇,想到晚上的千層糕,想到他離去時依依不捨的樣子,想到平的種種,竟然猶豫起來。

懂事之前,情動以後,不過是一天一夜,卻仿若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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