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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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我和王建南去了才知道,師大果然美女如雲。

出席這麼重要的場合,我穿得十分莊重,白襯衣、紅領帶,看起來特別英俊正派,很像現在的保險推銷員,因為沾了王建南的光,我和詩人們一起,坐在最前排的嘉賓位置上。

嘉賓的衣著個個都很隨便,全是藝青、憤青、甚至是滾青打扮,只有我一個人衣冠楚楚,坐在他們中間顯得很不協調,像一個錯別字。

但同學們卻不時向我投來崇敬的目光,我知道,這完全是一個誤會。那時候,80年代的“詩歌熱”已成過眼煙雲,但由於卡拉ok和現在的“一夜情”還沒有普及,詩歌雖然不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文學形式,但還是少男、尤其是少女們抒發情的重要手段。

那天晚上師大禮堂人山人海,禮堂外面也站滿了學生。

一個少女上臺了,她邁上臺階的時候,優美的弧線在我眼前輕捷地一晃,抬頭一看,她花蕊一樣粉的臉上,洋溢著純潔的光芒,她的美貌雖不如當年的沈秋那般緻,卻另有一股青的活力。

我馬上臉紅筋脹,下立即起了反映,當時我坐在第一排,隨著她朗誦時身體的起伏,她身上某個突出的部位有時離我額頭不到0、01公分,我甚至擔心,她嬌的皮膚會覺到我臉上溫度的幅

她朗誦了電影《簡愛》裡的那段著名臺詞,我暈頭轉向,目眩神馳,完全忘了她唸的內容。也沒聽清楚她的名字?她是什麼系的?那一屆的?

我剛從“山上下來”(成都人把從甘孜、阿壩等藏區回來稱為從“山上下來”)。

從大山裡回到成都這個溫柔鄉,已很久沒見過這麼粉的女人了,我當時像一隻天的猴子,思慕如渴,慾火如焚。

關於那次詩歌朗誦會,我的全部記憶都是這個少女…她朗誦時動的聲音,生動的表情,婀娜起伏的身體、粉紅的臉龐。

事後我知道,她就是周家梅…我後來的女朋友。

26自從那一年天之後,我對王建南開始刮目相看。所謂人有人道,蝦有蝦道。

道可道,非常道,只要不是歪門道,每個人都有他泡妞的獨特之道。

散場之後,我和王建南尾隨女生們到了她們的宿舍…俗稱“熊貓館”學校的詩社社長是一個很熱心的小夥子,名叫文迪,他尊敬地稱王建南為“王老師”稱我為“胡老師”他告訴我們,周家梅老家在重慶,89級中文系學生,住女生宿舍9號樓。

後來聽王建南說,其實那次詩歌朗誦會可謂“盛況空前”除了詩歌,氣功也登場亮相,著名氣功大師陳小雨表演了耳朵聽字、隔空取物等特異功能,成都搖滾先驅“二子樂隊”的陳中和姚西演唱了他們的成名作:《1989年的**》。

比王建南高几屆的幾個詩人當晚喝得大醉,最後犯了事,其中兩個因調戲婦女被治安處罰勞教一年,還有一個因偷自行車被勞教兩年。

王建南說幸虧了我們泡粉子去了,否則喝酒的時候他肯定在場,不定會惹出什麼事來。

當宿舍樓大媽把周家梅從523叫下來,亭亭玉立站在我面前時,我手足無措,幾乎當場崩潰,和幾年前第一次見到沈秋的情形完全一樣,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王建南先說話了:“你好小周,我姓王,聽了你的朗誦我們都很動,你是一個很有悟的女孩。”

“你就是王建南老師吧?謝謝誇獎,我好像讀過你的詩。”周家梅羞郝地說。

吐吐地說:“我是胡向東,準備為你寫一首詩!”說完這句話,不僅是王建南,連我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如果現在還有一個男人這樣對女人說話,她一定會罵他“腦袋裡有乒乓!”但在當年,這是十分正確的愛情表白,我從來沒有寫過朦朧詩,事後,我很為自己當時的勇氣自豪。

不過,我可以向王建南學習,從此後,我加深了和他的友誼。

輪到王建南牛了,他現在是大爺,是老師,我必須向他求救。愛情的力量是無窮的,一個混混加入到了文青的行例,王建南當然非常樂意,並表示要傾囊傳授。他馬上借給我一大堆書,讓我好好學習揣摩。並重點勾出了葉芝、聶魯達、艾呂雅、阿波利奈爾、阿赫瑪託娃、帕斯捷爾納克、奧登、麥肯明斯等人的著名情詩,另外還有重慶詩人柏樺、成都詩人翟永明等人的一些作品。

王建南說:詩歌這東西其實很簡單,可能一晚上就會了,也可能一輩子都不會。

經過五天艱苦的學習,我不得不悲痛地承認:自己屬於後者。

在那一年天我相思成疾,一籌莫展,王建南借給我的那一堆東西,讀起來令我莫名傷,我似懂非懂,但一句也模仿不出來。

更可怕的事,這些東西彷彿是幻劑,給我造成了很嚴重的後遺症:相思病開始加劇,對事業不思進取,就像現在電視連續劇裡的那些警察一樣,多愁善,對花淚,見月傷心,拾金不昧五講四美三熱愛、除四害講衛生、扶盲人過馬路、給孕婦讓座位幫小朋友繫鞋帶…很多的街坊鄰居都跟我媽說:東東這娃娃肯定得了神經病,要不要送“四醫院”看看。

“四醫院”就是成都市神病醫院,我知道,這都是愛情詩所害的,王建南告訴我,美國中產階級知識份子給情人送玫瑰花時,一般都喜歡附上幾句情詩,就像現在的大學生要附上自殺的詩人海子的情詩一樣。比如美國人喜歡用肯明斯的那首著名情詩:“愛情比忘卻厚比回憶薄比溼的波少比失敗多它最痴癲最瘋狂但比起所有比海洋更深的海洋它更為長久…它最明朗最清醒比起所有比天空更高的天空更為不朽。”或者帕斯的:“你名字的音節穿過我失眠的鐘點…”或者是聶魯達的:“今夜,我能寫出最悲涼的詩句…”我的確到萬分悲涼,但卻寫不出一句那怕稍微有一點點悲涼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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