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生活不是單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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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鈴館坐落於京都的平民文化區,距離貿易區和貴族居住區都不算太遠,大致上屬於雅俗共賞的檔次。這時的劇場表演形式還沒有定型,上至公卿顯貴們觀賞的能劇,下至藝伎、雜耍劇團表演的歌舞、滑稽戲都可以在這裡上演,並都能找到各自的欣賞群體。

類似風鈴館這樣的劇場在京都還有很多,來的觀眾基本上囊括了各個階層。這類劇場是在近幾十年來才逐漸出現的,在百年前讓顯貴豪門和平民百姓共聚一堂可是難以想象的!生活的窘迫和“下克上”風氣的蔓延,使昔的高貴者逐漸放下了身段,而商人們由於財富的迅速積累也得到了一部分尊重。當然,爵祿者到這裡不會擺足儀仗,富豪們除式樣限制外卻也是盛裝華服。(真正的下層平民還要為生計奔波,再說到了這裡也消費不起。)我到達時阿國的演出還沒有開始,臺上是一個墊場的演員在講笑話,四周的座位也就坐上了四成,這個時代由於主要的信息手段就是市井傳言,所以要成為“天王巨星”並不是很容易。這種情況上次在堺町也出現過,阿國在那裡的第一次演出時,臺下基本上有一半是“十人眾”找來的“托兒”

“您來了!”見到我們幾個人進來老闆親自了過來,久在市面上混的不可能連這點兒眼力勁兒都沒有。

“您這邊請!”他把手指向臺前最近的座位,在這個位置上可以近距離的觀賞演出。

“不必了!”我拒絕了他的推薦,把目光投向了後面的一排竹簾。

“我們就到那裡去吧!”我用下顎朝那邊一點。

“是!您請入座,茶點馬上就來!”老闆深深的躹了一躬,對我的選擇一點也不到奇怪。

我走入竹簾,這裡是一間不大的單間,焚香素墊佈置得相當雅緻。這種“雅間”要論觀看效果實際並不如外面,這裡的最大效果其實就是自己和外邊的人區分開來。無論什麼時候人總喜歡把自己擺在高人一等的位置,只要條件許可這種心態就會本能的表現出來。

“你忙去吧!有事我們會再叫你。”我對這裡非常滿意,老闆親自端上茶水和幾樣點心後我就讓他退了下去。在今天的我實際已經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表現自己的“高貴”縱馬出行時沿途伏地跪拜的人們已經見得太多了。不過今天我是想先不要出現在太顯眼的地方,畢竟自己的直接介入可能對慶次、阿雪他們和阿國的接觸造成干擾。

房間很小呆不下所有的人,除島勝猛和楠木光成站在我身邊外,其他侍衛都站到了簾外。隨著幾個節目的替客人開始多了起來,畢竟外地來的“名角”演出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可即便是這樣上座率依舊只有六成。

可就在這時,池田恆興忽然帶著幾個人從外面晃悠進來,穿著一身華麗的袍服,不知道的人一定會以為他是哪家公卿府裡的紈絝子弟呢!他顯然也是不想暴身份,身上並沒有什麼可以辨認的明顯標記,可能是認出了站在簾外的侍衛,打發了接待的老闆後朝這邊走來。

“去請他進來!”我對楠木光成吩咐了一聲。

“你好悠閒哪!”池田恆興自己走了進來,他的習慣是平時身邊不帶比較重要的家臣。

“忙裡偷閒而已,你怎麼也來了!”我知道這次他是和織田信長一起回來的,最近一直為了茶會的事情在忙著。

“事情已經差不多了,茶會會在七天後召開!”他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拿起個杯子替自己倒了杯茶。

“聽說今天有一個有名的美人來演出是嗎?”

“應該算是吧?”可能是阿國的演出馬上就要開始,臺上正有兩個勤雜在搬著幾個作道具用的屏風,大堂裡的人們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那你居然不告訴我一聲?真不夠朋友!”他大驚小怪到。

“美人又怎麼樣?和你又沒什麼關係!”我的眼睛依舊注視著外面,正看到前田慶次、新八郎兩個被人從後面“請”了出來,坐到了剛才老闆推薦給我的那個位子上。

“怎麼會和我沒關係?!”池田恆興對我的這個理由好像非常不滿,可忽然他又想到了什麼。

“難不成是你自己…這可是太不應該了!”

“你想什麼哪!”我打斷了他極其猥瑣的聯想,用手指了指外面說道:“要是不怕慶次那傢伙跟你玩命的話,你就只管去!”

“他?!”池田恆興有些意外的朝我指得方向看去,那裡有前田慶次一張如醉如狂的臉。

“中‘毒’了?”他有些悟的說到。

“你自己都看到了!”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有多深?”

“恐怕就是主公攔著他,他都會刀砍人了!”

“這樣的人不就‘廢’了嗎?”池田恆興結結實實的大吃了一驚,就個人格而言他是熱情而又不會失去冷靜判斷的人。

“為了個…至於嗎?真的這麼有魅力?”他還是不解的問到。

“這…”我正想回答時幾縷絲竹管樂之聲從剛剛被擺好的屏風後面傳了出來,看來阿國的演出要開始了。

“你自己判斷吧!”我朝臺上努了努嘴。

“哦…”池田恆興帶著滿腹的猜疑轉過了頭,畢竟他對前田慶次那種不著調的格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阿國的終於在眾人矚目的眼光中登場了,與其說是走還不如說是飄上來的,一襲鵝黃的豔麗和服下襬及地掩住雙足,廣袖飄飄彷彿就要乘風而起,手中的摺扇翩翩好似落櫻繽紛。她臉上並沒有像一般的舞者那樣作濃重的化裝,這使眉眼間的輪廓稍顯淡薄,但這更增加了一種朦朦朧朧的美。整個大廳裡一片肅靜,許多人的嘴就這麼一直張著。

“果然…果然是…”池田恆興兩眼發直的冒出了幾個不甚連貫的單詞,但也可看出他並沒有完全沉淪。

阿國的身體輕盈的在舞臺上轉,一靜一動、一顰一笑、一凝一顧…不是顛倒眾生的媚惑,但我相信每個人都會認為那個眼神和表情是為自己而發!這也許就是藝術的魅力,我雖然沒去過盧浮宮,但據說那幅聞名天下的《蒙娜麗紗》就是這種效果。

我這並不是第一次看阿國的演出,距離堺町那次尷尬的捧場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五年。但是每次看到她的舞蹈都會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覺,就和她的格一樣讓人琢磨不透神秘莫測。我並不是太懂藝術,對於音樂、舞蹈之類的等東西更是沒有一點悟!小學時音樂課僅有的兩次及格都是三分,那還是在老師實在“動”我的刺別人的努力之下。我對音樂和舞蹈的評判只是好看和不好看,好聽和不好聽,要讓我解釋為什麼那可是問道於盲!不過阿國舞蹈上風格和氣息的改變我還是有所覺的,就像芭蕾和佛拉門戈具有本質的區別一樣。

不管懂與不懂,對美好事物的嚮往所有人都是共通的,我也逐漸使自己忘卻對阿國這個人種種神秘的猜想,把力集中到了觀賞節目上來。可漸漸的,我又發現了一個問題。

阿國的劇團一般都是出雲神社的人,這在以前閒聊時我曾聽阿雪說過。據她說這是阿國不想讓劇團裡有不知底的人,為了重建神社而必須的清苦生活也不是沒有信仰的人受得了的。當然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想前田慶次恐怕早就辭職跟去了!這也就造成了一個後果,阿國劇團裡的樂隊實力一直略顯不足!

可今天的這場演出似乎和以往不大一樣,聽聲音似乎不再只是那些神社樂器,數量好像也有不小的增加!我不想起了那個德三說過的話:這次要到近衛府上演出!關白…和以前的作風相比似乎張揚了些。

“走吧!”不知不覺演出已經結束了,池田恆興站起來拉了拉我。

“啊…啊!”我回了一下神也站了起來。

“怎麼了?雖說是個很有‘味道’的女人,可你也不至於這樣吧?她的歲數好像還比你大呢!”他誤解了我失態的原因。

“這都哪跟哪啊!”我毫不在意的撇了撇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她就是再好和我也沒什麼關係,我只是在想這件事對慶次那個傢伙的難度!”

“這倒是!”池田恆興表示認同的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他們之間…”

“主公!”剛走到大廳裡前田慶次就一臉焦急的拉住了我。

“…阿國小姐說想和阿雪再聊聊,可卻讓我們先回去!您看這…”

“阿雪是這位阿國小姐的…”邊上的池田恆興聽到這話一愣。

“妹妹!”我雙手一攤無奈的說到。

“怪不得都是一般的…”他恍然大悟的一點頭,隨即又說道:“你這個‘主公’也真當的可以!這種事你也摻合?”

“諸星殿下!”正在我拿不定注意的時候,那個買衣料的德三忽然冒了出來。

“阿國小姐請您入內,要親自面謝您對二小姐的照顧!”哎!看來想不幫忙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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