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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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悲異方樂,腸斷隴頭歌。
薄暮臨征馬,失道北山阿。
——北周·王褒雪,一的重了。
冰封的千里黃河,蜿蜒東去。在浩瀚北地上,顯出一種博大和凝固的力,向燕雲的一曲《落》,已吹得頗為
稔。
“順著黃河,是不是一直可以走到大海?”
“是的。”向燕雲託著下巴,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少女的形態:“你見過海麼?”
“見過。”李靖回答。
“我想去看看海…我想看看那傳說中比沙漠和草原更廣闊的天地。”
“哦…”李靖沉“其實都是一眼望不到邊,‘更廣闊’倒也無從說起…”陰山,摩天峰。
一個長長的冬季即將過去,向燕雲的臉似乎紅潤了些。而李靖,似乎更加消瘦和深沉。
向燕雲還不明白他的傷——這個文武全才的年輕人已經即將邁出年輕人的行列。他一天天
近了而立之年,但夢想中的功業似乎還遠在天邊。
那樣的焦躁和無奈,還不是十幾歲的少年所能體會的。
這大雪封山的季節,他無以解憂,便重溫著那些熱血沸騰的故事,衛青,霍去病,李廣…那些衛國闢疆而名留青史的上古名將,早在兒時遍成為了他的楷模。而那個沉默的小女孩,就成了他唯一的聽眾——李靖似乎忘記了,這女孩的血管裡還淌著一半“胡人”的血
。
講到興致來時,李靖就隨手摺下一枝枯枝,在雪地上講解著兵法。向燕雲認真而渴求的聽著這些父親還沒有來得及教給她的東西——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需要學會這些,她的歸宿是江湖,而江湖有著另一套法則。
天氣晴好的時候,李靖也會教她詩作畫,告訴她剛剛時興的“四聲八病”的說法。向燕雲只是會寫幾個字,學起來的時候,難免艱澀了許多。當她抬起清澈的眼睛請教時,李靖實在不敢相信:就是她麼?她還不滿十四歲,是以怎樣的豪氣孤身
戰數萬大軍?
向燕雲也開始莫名的喜歡和李靖在一起——或許是為了暫時甩開風雲盟中繁重如山的公務,也或許只是為了躲避咄苾哥哥火熱而驚詫的目光罷——她明顯的覺在厚厚的冬裝下,自己的身軀一
的豐滿起來了…
無人的時候,她也會偷偷地想:那些踏青,塘中採蓮,月下
淚的閨中女兒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懷?
那杏花雨裡的江南,又該是什麼樣的景緻?
想著想著,她步入了豆蔻年華。
那是初放的蓓蕾,二月枝頭的杏花。
李靖,用一襲洗的發白的青衫,把一種淡淡的愁緒進了她堅硬如鐵的心間,她的眉眼被那些詩賦一點點的撫開,漸漸也有了書香女兒的氣質和風華。
——許久不見咄苾了,向燕雲已經有一點不習慣別人喊她“朵爾丹娜”那個李靖的樣子,偏偏在夢中朦朧開來。
“燕雲,有一樣小禮物送你——”又一次踏入李靖簡陋的書房時,李靖背對著她,手中提了一管筆,很有些自得。
他的手下,是一幅鉅製長卷,《黃河入海圖》。
向煙雲被那狂瀾沖天的氣勢震了一震:黃河,宛如一條挾卷一切不可方物的巨龍,正迫不及待衝向汪洋大海。河海界之處,是何等壯闊
烈,
起的波瀾幾
滔天。
——李靖,怕是要走了吧?
向燕雲的臉忽然一凜,桌上的白紙上橫豎相
畫著幾條直線,直線上點著無數墨點。這簡單的圖案她實在太
悉了,正是風雲盟陰山總舵的兵力分佈圖。
向燕雲抬起頭來,打量著李靖,目光漸漸變的冰冷。她一字字道:“多謝!”拂袖而出,嘴角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苦笑。
這已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時節,再過一個月,就要暖花開了…
在摩天峰以北七百里的一座帳篷裡,火正熊熊的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