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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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冬,東北季風便帶來了綿綿不斷的細雨。
雨,已經一連下了一個多禮拜,宛如一張濛濛的巨網籠罩大地,灰茫茫的臺北盆地,顯得格外悽
。
早上,天空依然陰沉沉的,雲層低得使人有被壓得不過氣來的
覺。
巫豐群來到辦公室,剛脫下背心,忽覺涼意陣陣自窗欞縫隙中鑽了進來,於是起身關緊窗戶,朝手掌心呵著暖氣回到位置上,打開電腦,第一件事就是收e-mail。
天涼了,公司同事起得早的寥寥無幾,公司的小妹也不例外。急著想喝杯熱茶暖暖身子熱熱喉,他起身泡了杯茶。回到位實上,發現有封顯示寄件人為“表妹”的mail。這是美自設的名稱,她知道他會懂。
巫豐群心想天冷了,美八成要找他吃麻辣鍋,一如平常。急忙打開這封郵件:小豐:剛剛,我終於寄出了我的新作。
今晚,找了你幾次,但你手機收不到訊號。留言,又不知該對空氣說些什麼,所以我還是掛上了電話。
雨持續下了好多天,下得我心情低落得可以。在這煙雨悽的時候,有太多不可思議的念頭,並不真的清楚自己想尋覓什麼?或許是那失落已久的家庭溫暖吧!因著這股衝動,我決定搭明早六點的火車南下,回家看看媽媽、看看妹妹,順便遠離一下都市的喧囂,重回故鄉的懷抱。期盼南臺灣的天氣,能夠幫助我重新調整一下委靡的心情。許久不曾回家,我想,該會待到年後再回臺北吧。
或許,暖和的臺灣最南端,那片一望無際的太平洋,能夠盪出更多的寫作靈
。
對了,有事找我可以打到我家來,電話號碼我給過你的。不過,若是阿胖或李磊問起我屏東的電話和住址,麻煩請保守秘密,一問三不知,謝謝!說起來,都你啦,老是“maymay,maymay”地叫,我想他們大概信以為真我是你表妹吧。考慮了很久,並不想遽然拒絕他們,畢竟大家都是朋友,這種事說絕了,彼此都尷尬。所以,趁著回屏東之便,也好“避避風頭“,你就幫著敷衍一下嘍!
最後,希望你忙歸忙,也要注意一下身體,免得未老先衰,好不容易掙來的錢全得用來買藍小葯丸,哈!炳!炳!
我走了,扁不到我咧…
看完信,巫豐群不覺怔忡出神,直到外頭傳來同事的笑語聲,他才猛然回過神來。看一下發信時間,是今天的凌晨三點。
想必美這隻夜貓子,又是徹夜未眠,而現在,她已在南下的火車上,離他愈來愈遠。
輕輕執起茶杯,啜了一口熱茶,一陣淡香隨著絲絲白煙拂來,在他臉上氤氳出一抹詭異的熱氣。眼裡所見僅是那清澈澄淨的茶汁,所有的觸凝聚在此刻…
他居然,開始有些想她!雖然他不想承認…
想回封mail,赫然想起她不會搬臺電腦回屏東。
算算子,離農曆年約莫還有近百個
子,這段時間,只腦瓶電話聆聽她聲音,他突然懷疑起
美如何能毅然決然下了個這麼殘忍的決定。
重重嘆了一口氣,收件匣裡那幾封大頭寄過來的黃漫畫,也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窗外,間歇響起了雨水拍擊聲。
撇頭望向窗。外頭的雨,不再像幽靈般在空中懸浮飄蕩,漸漸成串成串落了下來…
回到屏東家中的第一個週末,冬陽難得臉,把庭院照得暖烘烘的。
下午,妹妹一放學回來,直嚷著要美陪她去河堤放風箏。
翻箱倒櫃找出歷史悠久的紙鳶,輕輕拂去上頭覆著的塵埃,美依稀記得,當時爸爸為她買下這紙鳶的神情…
想想,許久不曾見過爸爸的面了。回家一個禮拜,爸爸從踏進門過,就如媽媽所說,他真把家裡當旅社,想借住一宿就上門,若要在外頭過夜,通知也省了。子一久,媽媽也習慣了,常常自我解嘲地說,這樣倒好,至少不用替這個酒鬼收拾爛醉後吐的一塌糊塗的爛攤子。
但是,美其實是懂媽媽的,她從未真的釋懷。
說起來,媽媽的婚姻,其實是一連串問號組成的空生活。然而,身為晚輩,除了儘量孝順媽媽,貼她的心、順她的意,其它的,
美著實愛莫能助。
印象中,父親的笑容和氣只留給外人,從不願意施捨一些給家人。他總是不苟言笑,嚴肅而木訥,話語也如沒了潤滑劑的轉輪般緊繃枯澀。在他的字典裡,似乎不曾存在“幽默”兩個字,和他一塊生活,索然無味。說也好笑,家裡少了他的蹤影,大家反而還快活自在些。即使和媽媽結婚多年,爸爸和媽媽之間,總像阻著一堵無形的牆,隔開了一段不自然的尷尬距離。
打小,美就暗暗發誓,將來的終身伴侶,一定不找像爸爸這一型的枯燥男人。
唉,怎麼好端端的,淨想些無聊事來待自己呢?
美努力將滿腦子愁緒傾出窗外,和妹妹哼著歌兒上了長堤。敞開心
著風蹈踏了一陣,苓美拉線,
美捧著風箏,仗著風勢,幾句吆喝,它便曳著雙翼,扶搖直上,當著風輕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