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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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恐懼言
,王莽謙恭下士時!”盯著在人群中“煽風點火”的文天祥,《晉江風雲》的主筆吳宇林如是寫道。自從文天祥入城之後,他就一直在臨街酒樓上的一個座位裡冷眼觀察著城中發生的一切。看著那個“居心叵測”的傢伙如何用
昂卻大逆不道的言辭收買人心,聽著周圍無知百姓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被他的言辭所打動。
吳宇林一直不禪以最惡意的想法來推測文天祥的做為,幾年來,隨著身邊名、鴻儒一個個在大都督府的重金收買和出仕誘惑下紛紛變節,由新政的反對者成為新政的堅定支持者,他的舉止愈發顯得特立獨行。吳宇林顯然也很以自己不予大都督府“同
合汙”的“高潔”品質而自負,每當前方有勝利的消息傳來,或者大都督府有什麼新舉措出臺,他都不惜用最
烈的言辭批駁一番,提醒人們擦亮眼睛,認清文賊天祥在逐步竊奪國家權柄的事實。特別是最近無意間又“發現”了文天祥還有一個弟弟在為蒙元效命後,更堅定了他揭穿“文賊天祥是一個曠古絕今大
大惡”的決心。
但光有決心顯然遠遠不夠,被文賊天祥矇蔽的人太多了。就像曹、王莽等亂臣賊子,在野心沒被發現前總能讓大多數人被他們賢能的表象所
惑。何況比起曹、王這些古代大
大惡,文天祥還多了一些赫赫戰功。但也正因為如此,文賊天祥對山河社稷的危害才更大。昔
曹
、王莽不過是篡奪了大漢,而文天祥卻顛覆了自董公仲舒以後歷朝歷代所遵循的治國之道。
手無縛雞之力,吳宇林無法親手為國除。但這並不妨礙他揮筆為刀,記錄那個“大
大惡”一言一行。當年孔聖人做
秋而亂臣賊子懼,今天吳學究寫一份“夏冬”出來,也要讓後世像文賊天祥一樣的亂臣賊子們行為有所收斂,在為惡的時候知道這世間並不是所有人都看不清他們的狼子野心。
文天祥對泉州百姓說的那些話,雖然有些詞被白馬百姓們的歡呼聲所淹沒,吳宇林據自己的想象一一記錄下了。行朝官員和正直無私的陸秀夫大人如何在大都督府侍衛的
迫下敢怒不敢言的“淒涼”他也記錄下了。就在他筆走龍蛇,記錄這舉世無雙的悲哀與荒唐一幕的時刻,幾點寒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那是自己斜對面窗口出的冷箭,目標直指“權
”文天祥。吳宇林不由得心頭一喜,真高興能自己有機會親眼目睹“擊秦博
沙”這慘烈而正義的一幕。讓他失望的是,狙擊文賊的‘荊柯’、‘聶政’們目標不僅僅在文天祥一個人身上,四
的毒箭更多的扎進了路邊圍觀的人群和臨近街道的窗口。
“風蕭蕭兮易水寒!”吳宇林抱著紙筆鑽到了桌子底下,新式石筆(鉛筆)不需要墨汁,所以“不立於危牆之下”也不妨礙他記述外邊發生的“壯舉!。”
“百姓齊呼殺賊,草木為之含悲,風雲為之變!大
倉惶
遁”吳宇林在桌子底下顫抖著雙手寫了幾句,腦袋稍稍將桌布頂高一些,順著窗角快速向外掃了一眼,然後繼續記錄“賊屬喪膽亡魂。然…”他的筆突然停住了,剛才那一眼看到的情況不對,殺賊者好像被百姓們給“誤殺”了,還有大批的銀甲武士從小巷裡衝了出來助紂為
。吳宇林懷著悲愴的心情再次向外偷看,這次,他終於看清楚了,的確是被文賊矇蔽的百姓群起殺死了“義士”並且,那些衝出來的銀甲武士顯然是文賊事先安排好的伏兵,他們正在幾個
賊爪牙的帶領下攻上附近的幾座小樓。
“白鶴唳天,長虹貫…。”出於習慣,吳宇林還是盛讚了刺客們的悲壯舉止,再加上一句杜撰出來的“文賊目眩良久,顫顫不能言聲”後,開始分析整個事情的始末。
閉著眼睛將整個事件前後貫穿起來,在吳宇林的筆下“大鐵椎”們顯然從開始就落入了文賊的圈套。文賊放著馬車不坐,非要下來拉攏人心,為的就是給“大鐵椎”們創造一個刺殺他的機會。文賊好藉此機會,博得周圍百姓的同情,然後為他的篡奪行為找到藉口。
“憐我大宋立國三百餘載…”吳宇林淚滿面地寫道。可以預料,從今天開始,大宋徹底亡國了。文賊找到了充足的理由廢掉皇帝,接下來,他將殺死陸大人、鄧大人以及陳大人這些忠貞之士,把整個國家推向綱常混亂的黑暗中。
吳宇林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走到窗口前,他要親眼看看那個大在陰謀得逞後如何得意忘形,他要不顧一切從這樓上跳下去,讓大
和他的爪牙們知道,世上還有不可欺的忠義之士。
“你,幹什麼的!”一聲斷喝打碎了吳宇林心中正在醞釀的悲壯氣氛。透過朦朧淚眼,他看見十幾個破虜軍將士在一箇中等身材、身穿校官服的將領指揮下,控制了整個樓層。
“在下…。”吳宇林本能地保住了自己的紙筆,正當他在為痛罵權後殉國,還是等自己的文字見諸於報後再做打算等幾個選擇之間猶豫時,那個破虜軍小校衝上前,劈手奪過了他手中的紙筆。
“丘八,你看得懂麼!”吳宇林在心中暗罵,臉上浮現了幾分驕傲的冷笑。
出乎他的意料外,那個丘八大爺輕聲讀出了他寫的每一句話,語調抑揚頓挫,彷彿可以清晰地受到字裡行間的悲憤與絕望。
吳宇林覺到自己的渾身在顫抖,很恐懼,又很驕傲。明知道搶不回來自己的大作,乾脆也不去搶。大義凜然地扯了把椅子坐下,順手給自己又倒上了一杯冷茶。
“昔子路正冠而死,我不能丟了聖人門下的尊嚴!”吳宇林心中告誡著自己,手中的茶碗越端越穩。那個小校很快唸完了他倉卒寫就的“歷史”聳聳肩膀,將紙張和墨筆一併還給了他。
“你有一雙眼睛,卻沒長著眼珠子!”小校不慍不怒,平淡地點評“在下張萬安,如你所書,文大人的爪牙。”
“你!”吳宇林全部的平靜被小校一句話給攪亂,他放下茶杯,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忘了記下幾件事情,第一,刺客至少可分為三波,彼此可能互不相識。第二,剛才至少有五十個無辜百姓死在他們的毒箭下,被踩傷、砍傷的不計其數。”小校一邊收攏隊伍準備下樓,一邊補充道“還有,你忘了寫關鍵一條,破虜軍軍規之一是,刀口永不對著自己人!”吳宇林楞住了,破虜軍有過這樣一條軍規麼,怎麼自己一直沒注意到過。直到小校的腳步聲在樓梯口傳遠,冷汗淋漓的他才發現自己居然沒被殺掉滅口,樓下也沒發生預想中的血洗行為。相反,控制了局面的破虜軍士兵一隊隊從各個酒樓上撤出,秩序井然地聚集在文天祥的衛隊周圍。
“破虜軍永不對自己人揮刀!”窗口外,吳宇林所憎惡的那個人正對士兵和百姓鼓動著什麼,百姓中不時傳來動的抗議聲,情緒卻被此人用語言慢慢安撫了下去。
“你們手中的刀劍是為抵禦外辱而設,不是為了自家兄弟的血!”窗口外,那個傳說中的
賊大聲說道。他的話再次被百姓的吶喊聲淹沒,吳宇林聽不清楚接下來文天祥說的是什麼,但他已經沒有勇氣像之前一樣杜撰。手中的筆不停顫抖著,直到文天祥在大都督府侍衛和破虜軍將士的簌擁下,慢慢遠去,慢慢退出城外,再也沒能寫下一個字。
大隊的警備軍聞訊趕來,在保國夫人陳碧孃的指揮下,彌補了破虜軍退走後的街道。長街上,憤怒的人們各自散去。一部分人拿著武器,自發去城外保護文丞相。另一部分人從動中緩和過來後,回家去保護自己的
子。
陸秀夫、鄧光薦、卓可等人茫然的站在長街上,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特別是卓可,在刺殺行動發生前的一剎那,他曾想提醒文天祥,小心街道兩邊埋伏著刺客。雖然曾經在陳宜中的行動計劃上署了名,但是他內心深處完全不贊同陳宜中的行為。按照卓可的理解,大夥與文天祥之間雖然有權力爭鬥,卻遠遠還沒到非要你死我活的地步。但陳宜中卻直截了當地告訴他,成敗在此一舉,要麼文天祥身手異處,要麼大夥身敗名裂,本沒有第三種可能。
所以,當刺客們逐一被擊斃後,吏部侍郎卓可明白,一切都已經結束了。自己和陳宜中再怎麼折騰,手中畢竟沒有掌握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破虜軍在城中恰到好處的出現,說明文天祥對一切做好了準備。按照陳宜中事先說過的邏輯,敗者即死,行朝所有人和幼帝趙昺今天都難逃一場清洗。
但是,文天祥卻帶著破虜軍和侍衛們撤出了城外。把城內治安給了許夫人,把解決事情的主動權
給了陸秀夫和鄧光薦以及行朝所有大臣。
“還等著什麼,進宮面聖吧,大夥沒聽見文大人剛才那句話麼?”楞了半晌,鄧光薦長嘆一聲,幽幽說道。
“哪句?”吏部尚書趙時俊艱難地問。論派系,他屬於大都督一派,如果剛才刺客得手,縱然有著皇親國戚的身份,他亦難免在幾後被清算。如今大都督府輕易控制了局勢,殺死了所有刺客,展示了實力後離開。這種行為卻讓趙時俊
到自己的位置愈發尷尬,行刺事件一結束,本來態度模糊的他勢必在皇族和新政之間要做一個選擇,無論選擇哪一方,今後都要面臨良心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