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塵-推背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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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蓉才不要嫁人呢,裡蓉要陪阿瑪額娘一輩子。”白袍男子“哼,少給你阿瑪灌混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下午又偷跑出去了。”文豐刻意板起臉作嚴父狀。
“府裡真的好無聊,要是再不出去透透氣,裡蓉就快被悶壞了。”裡蓉拉著文豐的衣袖撒嬌討饒,文豐僵硬的臉部線條在片刻間軟化。
“不是不讓你出去,阿瑪只是擔心就你跟顧雅兩個女子,手無縛擊之力,萬一遇上暴民無法自保。”
“阿瑪…”
“以後要出去先請示你額娘,再多帶些下人出門。”裡蓉轉憂為喜,繞到文豐身後,雙手纏上他的脖子。
“阿瑪,真好。”文豐拍拍裡蓉小臉。
“阿瑪就你一個寶貝女兒,等嫁了人想對你好也沒機會了。你拿手上的是什麼?”
“對了,正想跟阿瑪說呢,裡蓉得了一本奇書。”裡蓉獻寶似的將書遞上。
“哦?你能有什麼奇書?我倒要看看。”文豐接過,定睛一看,瞬時變了顏。
“阿瑪,這書真的好玄奇。一千多年前的人居然能預測到太祖入主中原,孝莊文皇太后先後輔佐三代明君的事都能預測到。可阿瑪,接下來要應驗的三十六卦:”西方有人,足踏神京;帝出不歸,三臺扶傾。‘怎麼看都不像是吉兆。
“”還不住口!
“文豐拍案而起。
“阿瑪…”裡蓉被父親的疾顏厲嚇到了。
“女兒家妄論國運,已是不對,還輕信神鬼奇談,怪力亂神。看來我平時真是太驕縱你了,才會讓你行事這麼不知輕重。從明起哪都不許去,由你額娘教導著好好學學什麼叫做規矩!”
“阿瑪!”裡蓉抗議,她不懂為何一本書就能讓父親然大怒。
“有空多讀讀《女戒》、《女史》,少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先出去吧。”文豐對女兒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裡蓉張口言,話已到嘴邊,卻因瞄到父親緊繃的神
而嚥了回去。
咸豐九年十月十五低空烏雲密佈,天陰霾。
京城東郊的某處府邸裡,裡蓉對一白袍男子抱怨:“你不知道阿瑪多心狠,因為一本書就把我足三個多月。”
“只為一本書?”溫清平劍眉高挑,面凝重的用食指輕抬起裡蓉的下顎。
“裡蓉,你看著我。”他突然動作親暱,令裡蓉的心率突然加速,砰砰砰地快跳出心房。她依言盯著他的俊眉朗目,心裡揣測著他是不是也因為多未見,和她一樣早已思念滿懷。
“你是不是偷看了宮秘籍之類的,被你阿瑪逮個正著了?”溫清平說出最先閃入腦內的想法,這個念頭來得那麼自發自覺,那麼理所當然,那麼天經地義,連作他想的空間都沒留。
裡蓉側臉離開他的觸碰,心跳再次加速,這次是羞憤和失望疊加的效果。
“溫大人,裡蓉在你心中就這麼不堪?連挨罰都只能為些下三濫的事?”宮秘史她是想看,但想跟做是兩碼事,所以現在她跟下三濫還扯不上關係。
她叫他溫大人,她小時叫他先生,長大後有時叫他溫先生,有時叫他溫清平,有時也叫他介之。叫他溫大人的情況只有一種——她生氣了。
“那到底是什麼書能讓你阿瑪生這麼大的氣?”他想不動生地將方才的事掩去。唉,人越大脾氣倒也越大。
她杏眼危險的眯起。他的頭皮發麻。
她昂頭,轉身,開門。他撫額,搖頭,出聲。
“你的戲虎圖還沒畫。”一句不痛不癢的陳述就使門邊的人兒緩下動作,跨出去的腳縮回來,打開的門合上,轉過去身子又轉回來,翹起的櫻的表示她還怨憤難平。
“畫完了就走。”她氣呼呼地在書桌上鋪開宣紙,研起墨。本就是為畫而來,能不能在父親的壽辰時討得父親歡心而點頭解就看這一回了。為這她連狗
都鑽了,絕不能前功盡棄。
“既然出來了,吃一塊桂花白糖糕也不會耽誤多少時間吧。”溫清平的線盪開溫柔弧度,這是有心討好的信號。
睨一眼遞到頰邊的糕點,她偏頭,賭氣地冷哼。
“不要。”那頭他也不執著,只是惋惜地自語“又要費了,三個月來天天備著,卻天天都落入小狗的肚子。”他不喜甜食,天天備著是為她嗎?心情由憂轉喜,搶過他手裡的點心“這麼好吃的白糖糕才不要拿來餵狗。”櫻
微啟,皓齒輕咬,香甜的味道入口,直滑入心底。
“你還沒說是什麼書能讓你阿瑪對你大發雷霆?”據他所知文豐對女兒向來千依百順。
“還不就是《推背圖》,我興沖沖地想拿給他看,他都沒翻開就把我臭罵一頓,連書也收了去,害我白花了一個月的月錢。”由她嘟嘟囔囔的表情看來,三個月的嚴教本未見任何成效。
溫清平不遺憾,不是為她的月錢,而是那本不知會被如何處置的書。據傳《推背圖》明朝之後的那部分順序被打亂,他對真本頗有興趣,不過憑她的這麼點閱歷,十有八九是被人騙了。
“不怪你阿瑪要你的足,《推背圖》歷代都是被列為
書的,一怕人心浮動,政局不穩;二怕圖謀不軌者藉此作亂。恰好六月與英法兩國戰事又起,而書中所言正犯了大忌諱。真要讓你出去不小心說漏了嘴,別說你的
命難保,恐怕族人的命也得陪上。”
“這不是掩耳盜鈴嗎?若《推背圖》真有這麼準確,那不管說與否,結果仍會呈現。”裡蓉咬著白糖糕提出質疑。
“即使以前的卦像都應驗了也並不保證下一像一定能應驗,當局者通常賭它不會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