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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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源做了一圈家務覺得實在枯燥乏味,於是就出門了。恰好送去清洗的衣服還沒有領,時間也差不多,泉源只稍微等了一會兒衣服就熨燙完成被送到她手裡。拎著一堆衣服仍舊不太想回家,於是索開著車逛了出去。路過劉雲執勤的路口時向
警亭望了一眼,劉雲並不在。泉源對
警的工作並不是太瞭解,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安排輪班。不過泉源並不是特地出來尋找劉雲的,掃了一眼之後也就不再在意。
週六下午的這個時段並不算通高峰期,泉源開著車子在市裡小範圍繞了一圈也才過了半個多小時,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也不準備去公司——省得
得大家都來關心心浮氣躁,況且還一定會被華蓉審問。這種難熬的事情就留到晚上去糾結。泉源開著車繞啊繞地,就繞到了早上劉雲帶她看
出那附近的地方。
泉源早上發燒,人也混沌,但她記好人又警覺,不太好聽地說劉雲這樣一個陌生人開著車載她到陌生的地方,她並不是沒有防備。半睡半醒裡她把方向都摸得清楚,過來的路也都記著,沒過多久就到了劉雲早上停車的地方。
這條街道與清晨的樣子大為不同。雖然偏遠,但各種店鋪也開得琳琅熱鬧。與城市中心的風景很不一樣,狹窄的道路最多僅供兩輛車子通行,顯然是過時已久的舊城規劃。多有店鋪把攤面延伸到人行道甚至車道上來,車子駛進來,稍有不慎就會進退兩難。賣服裝的的店鋪都取著新奇有趣的名字,衣然有你之類的,聽上去倒也別緻文藝,但卻音響震天地播放著各種洗腦神曲。街上的人並不多,有的老闆支著簡易桌椅跟四鄰五舍打牌,看那興頭,倒讓人覺得牌桌上的輸贏要比店面收入還更豐厚一些。這是個自成一體的,同這個城市格格不入若即若離的小生活圈。
入秋以來的天氣都不太好,雨水接連不斷。泉源下車的時候天氣陰沉溼冷,她沒太在意,結果剛走到中段就忽然下起了雨。雖然只算是雨,但可以算是大病初癒的泉源不敢冒險逞強。萬一再把自己搞去醫院受折磨就只能說咎由自取。她看了一圈發現一間掛著雨傘的鋪子,快步走了進去,結果這店鋪裡另有乾坤。一半是小超市,一半是音像店。兩種南轅北轍的貨品把店面擠得滿滿當當,低音炮卻沒有
俗,放著高雅的西方古典樂。
泉源隨手從一堆雨傘裡選出一把素的,標著天堂傘業,付錢的時候老闆說只要十二塊五,明顯是山寨貨。
店主找錢的時候泉源隨便從身後的音樂碟中出一張來看。在她貧瘠的興趣愛好中聽音樂勉強能算上一項,但也並不怎麼熱衷。
泉源對音樂的愛好僅限於它能夠提供的聲響。並且說出來可能會令人大吃一驚,泉源這樣看上去就應該品味高雅的人對那些優雅的音樂並不冒,她時常聽那些俗氣熱鬧,被街道上的店面放得爛俗——聽到就能哼——的洗腦神曲。
這些音樂並不需要鑑賞水平,或者需要也說不定,誰在乎呢?泉源只在乎它們聒噪喧囂的本質泉源漫不經心地逛了一會兒,拿起一張動畫歌曲專輯——看價格多半是盜版。但這也無所謂。上面有多啦a夢的主題曲。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洗腦神器,泉源早上從劉雲的手機上聽了幾嗓子聲
氣的唱腔,泉源也就不知不覺地決定買下來了。
店主顯然認為泉源是個非常有購買潛力的,於是從她購買的音樂碟上揣測她的購買意向,將最近的動畫影碟以及進口的兒童節目碟片介紹了一遍,口若懸河天花亂墜,不過泉源拒絕了那些諸如大灰狼和小綿羊的故事,海星和海綿的故事,貓和老鼠選集等等之類…到不能說完全沒有用處。泉源平常也看這些,兒童劇集總是無憂無慮,比那些無病的家庭倫理或者愛情偶像更加使她放鬆。不買的原因並不是不屑,而是…說出來多少會讓人有些訝異,這些專門為兒童提供的音像製品泉源家裡都有收藏。
胖胖的四十歲左右的老闆仍不放棄推銷。
“租個碟片回去看看不姑娘?最近上映的大片店裡都有,這種天氣在自己家裡看電影比去電影院高興多了。”無論是在自己家看電影還是去電影院看電影泉源都並不熱衷,她自己的生活本來就是一出波瀾起伏的戲劇,又何必要去欣賞他人的呢?
不過目前也確實沒有什麼事做。
泉源在音像區轉了一圈。最新上映部分果然排列著包裝美的一系列新片。旁邊醒目的自制廣告上標明三張以下押金五十,租金則是一張五塊,即使要購買下來每盒碟片也不過十五塊錢,無論是二碟裝還是三碟裝都是同樣價格。泉源年幼的時候也接觸過這種店鋪,記憶已經非常模糊了,只記得老闆雖然總是強調自己賣的是正版碟,但裡面的影像大多數模糊不堪。
逐漸長大之後,這種租借盜版碟片的店面就從泉源的視線裡淡出了。
如今確實很少見到。
這片老舊的城區想必曾經也繁極一時,雖然後來漸漸被新興的商業區取代,卻仍舊保持著它雍容自傲的步子緩慢前進著。很多陳舊的東西不曾遺棄,新興事物以不倫不類的方式擠進來,讓原本看似穩固的結構漸漸變得搖搖
墜。這個地方雖然維持著獨有的遠離人境般自成體系的熱鬧,但想必存在的時間也不會太久了吧。
一種霧氣般單薄難言的惆悵湧上。
泉源並不是一個喜歡回憶過去的人。甚至在大多數情況下她會避免回憶過去。但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天裡,關於過去的記憶卻不時襲來。但這些記憶又並非那麼鮮明。要完全放開過去的傷痛是非常困難的,泉源所能夠做的也不過是淡化它們的存在。所謂時間能夠洗刷一切傷痛,不是痛得麻木,就是用別的更加強烈的
受取代它們。泉源的做法是把那些跟痛苦有關的東西儘量束之高閣,並非不存在,但大多數時候已經能夠很好地避開它們。所以難得地,當泉源牽動記憶,調出記憶中與這裡非常相似的故居地的時候,痛楚並沒有出現,而是一種近乎溫柔的懷念湧上。
就如同子宮般溫暖安全,對於泉源來說,最初的生活正是這樣。
她難得地放縱自己,從一堆舊
經典裡挑選出一部膾炙人口的音樂電影。
《音樂之聲》。
有記憶以來,這是泉源接觸的第一部電影。
“那邊的碟子都是舊碟,你要的話兩塊一張拿走。”泉源這才發現面前的陳列架確實老舊,上面擺放的碟片雖然被打理得非常整潔,但陳舊的灰撲撲的覺卻無法掩蓋。她順手
取了其它幾張一起遞給老闆。
“以前這邊有很多學校的教師宿舍,這些片他們很有人租的,後來都搬走了,這些就沒人看了。一共十二張,這些算你二十塊錢。”
“嗯。謝謝。”雖然是近乎廢品的價格,但實際上這些從前被多次租借,影像質量也完全跟不上現代生活需求的盜版碟片還是賣出了本身價值之上的價格。
但泉源並不介意。
反正也並不一定會看。
對於泉源來說到付款這個環節為止這次購物的全部目的就已經達成了。無法判斷她自己是否意識到…這其實是過去場景的一種模擬。從這種模擬中她得到了滿足。
溫暖又微有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