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終有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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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四年九月十八,工部尚書曲繼風被發現服毒自盡於尚書府中,結束了他並不算長的生命,在外人看來,遠不能理解正值盛年又在官場上一帆風順的他為何要自殺,何況還有女兒貴為宮中寵妃,論權論勢,都是頂尖的。

可是他還是死了,抱著一個無法讓人知曉的秘密死了,所幸的事,他的身後還是極盡哀榮的,永平皇帝御筆親書,追贈為“忠國公”!

在承乾宮中,阿嫵遙遙為葬在福建的母親張氏上了一柱香,不論張氏是否認她這個女兒,至少,她為張氏做了為人子女應做之事,可是她依然是不孝的,因為…她死了血緣上的那位父親!

曲定璇…曲繼風…可笑自己恨死了這些姓曲的人,偏是到最後,自己竟也一頭栽到這姓曲的堆裡來。

阿嫵苦笑一聲,轉身走至宮門口,遙望沐浴在金秋陽光中的宮宇,繁華如夢,她此生都跳不出這個紅牆圍成的圈子裡。

陳小走了進來,見阿嫵想的出神不敢打擾,只在一旁靜立,直到阿嫵側目而望,方走近道:“主子,阮敬昭已經在偏殿中關了好幾了,主子想怎麼處置他?”

“敬昭…”阿嫵目光一滯,低了頭道:“他…本宮實不知該如何處置,論理,他死一百次都不足為惜;可論情,他是本宮的親弟弟,縱使這層關係永遠不能被捅破。也不能改變本宮與他是一母同胞地事實;本宮…”她的話令陳小亦無言以對,誠然,要阿嫵做出決定,實在是太為難了,可事情已到這份上…想及此,陳小咬一咬牙道:“主子,留著阮敬昭始終是個禍害。他可是皇后娘娘的人!”

“本宮知道。”阿嫵抬腳跨過門檻,看到她出來。守在外面的意與畫兒都了上來,阿嫵環視著這三個最貼心的心腹之人,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若換了以前,本宮早就恨不得置阮敬昭於死地了,可是而今,本宮卻想放他一條生路,只要他肯當著皇上的面供出皇后這個背後主使者。”意扶了阿嫵遲疑地道:“阮敬昭是皇后娘娘的死忠者。他肯出賣皇后嗎?”阿嫵仰首眯眼看那輪紅豔豔地秋陽,聲如飄乎不定地雲朵:“不試過又怎麼知道。”如此,阿嫵來到了關押阮敬昭的偏殿,囑了陳小三人在外守候,自己則推門而入,盡是外面秋陽高照,可裡面卻陰森黯淡,而阮敬昭就被關在這裡。他看到阿嫵進來一點也不知驚,因為他料定她遲早會來…來結束自己地生命!

“貴妃主子現在才來嗎?奴才還以為早幾天您就該來了。”幾天的關押使得他的聲音聽著有些虛弱。

阿嫵定定地望著他,紗絹在手中被捏成一團:“你知道本宮為什麼來?”

“自然知道,來取奴才這條狗命!其實貴妃主子能忍到今,奴才已經覺得很意外了。”從剛才到現在,他都稱阿嫵為“貴妃主子”而不像以前那樣直呼主子。

對他的話阿嫵恍若未聞,只慢慢走到他身邊,那張臉…真的還留有虎子以前的輪廓,可惜,二十年物是人非,最親的人卻已經變成了最恨地人。

“你不怕嗎?也許當本宮從這裡出去的時候,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好一會兒,阿嫵才慢慢吐出這句話,不知從哪裡吹進了一陣冷風,拂過兩鬢的青絲緊貼在臉上。

阮敬昭報之一笑:“既然有當初。那麼奴才就已經想到了今的結局。一切都是因果報應。”他抬了頭上阿嫵垂視的目光:“那一貴妃主子讓奴才去喂虎食,繼而哨響老虎將奴才拖下去的時候。奴才已經明白,這並不是意外,而是貴妃主子有意除掉奴才,只是奴才不知,貴妃主子何以在最後又改變了心意,讓奴才得以再偷生數。”

“本宮饒了你,你卻再度聯合你的主子來陷害本宮,敬昭,這便是你的回答嗎?”阿嫵不無痛心地問著。

他地話令阮敬昭目光一黯,旋即又低笑了起來,不勝寒涼:“貴妃主子也說了,奴才的主子是皇后,奴才自小受皇后大恩,這條命便是皇后的,她要奴才做事奴才自然只能照辦!”說到此處,他仰了頭,於淡漠中帶著一絲:“雖然貴妃主子也待奴才很好,但是一僕不能侍二主,所以奴才只能對不起貴妃主子!”

“所以她要你掐死本宮的孩子陷害含妃,你也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見阮敬昭不答,阿嫵寒聲道:“敬昭,你可知,本宮什麼都能原諒你,唯獨這件事,本宮卻斷斷不能說服自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當容兒沒出生在這個世上過!”她恨,真的恨,為什麼害死孩子地要是自己的親弟弟,若是其他人,她絕不會像此刻這麼為難。

阮敬昭赦然搖頭,也虧得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笑出來:“貴妃主子不用說服自己,奴才說過,早料到會有今,若貴妃主子真還念著幾分情誼的話,就請賜奴才一個全屍吧!”

“你以為本宮不敢殺你嗎?還是你以為今時今坤寧宮的那位還能保的住你,阮敬昭,枉你為她盡忠效勞,她可有半點在乎過你,為你著想過?對她而言,你不過是一條狗罷了!”阿嫵勻了口氣稍稍緩和幾分道:“敬昭,本宮可以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只要你肯向皇上供出皇后是幕後主使的事實。”話音未落時,便見得阮敬昭在不住搖頭:“沒有用的,貴妃主子。奴才是不可能出賣主子來換取活命機會地,若您來是為了說服奴才,那麼您還是回吧!”阿嫵早料到阮敬昭會拒絕,卻沒曾想他連考慮都沒有,當下不有些惱怒,壓抑了怒氣道:“阮敬昭,你何必要與自己的命過不去。阮梅心待你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這般維護?命只有一次。死了便沒有重新再來地機會,你要想清楚!”

“奴才想地很清楚了,受人恩果當千年記,奴才的命是主子給地,而今就當還給主子吧!”阮敬昭自知罪孽深重,難逃制裁,所以只求一死。

他那不惜命的態度令阿嫵怒不可遏。恨聲道:“你地命不是阮梅心給你的,而是你父母給地,你要還也應還予你的父母去!阮敬昭!”阿嫵倏地揚起了手臂,煙霞的披帶著底下成串的晶藍寶石在空中劃過一道狠絕的弧度:“若不是因為你是…你是…我必殺了你!”這句話阿嫵說的咬牙切齒,誠然,若非阮敬昭是她的弟弟,她本不會在這裡與他諸多廢話。

阮敬昭撫著火辣辣地臉頰失笑道:“我是什麼?我不過是一個奴才而已,其實貴妃主子實在沒必要在此費心思!”

“沒錯。你是一個奴才,一個奴才而已…”說著說著,阿嫵突然語帶哽咽,淚水自眼角緩緩滴落,這般失常的模樣把阮敬昭嚇了一跳,不待他說話。阿嫵突然含淚而道:“沒錯,讓你去喂虎食那天我已決意殺你,可後來又突然改變了主意,你可知是為何?”

“奴才…”阮敬昭剛說了兩個字喉嚨便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只一昧盯著阿嫵從袖中拿出來的東西,那是一個很小巧的波鼓,兩顆小小的木珠垂在鼓面的兩側,只要搖動波鼓,珠子就會不斷地敲打在鼓面上。發出咚咚的鼓聲。這是小孩子最常見的玩具之一。只是拿到這裡來做什麼?

看阮敬昭一臉茫,阿嫵嘆然搖著手中地波鼓道:“你忘了嗎?這是你小時候最愛的東西。時常抓在手中不肯放,只是那隻波鼓已經隨著一場大火煙消雲散了,本宮手上這只是以前翩然玩下的,而今她大了,也變得野了,不再喜歡這種安靜的玩藝。”

“我小時候?”阮敬昭驟地睜大了眼眸,死死盯住阿嫵,氣息不勻地道:“你,你說什麼,我小時候的時候,你怎麼會知道?”因著過於動,連尊稱都忘了。

阿嫵眉眼輕揚,含了淚道:“事到如今,本宮也無甚可瞞,本宮之所以知曉你小時候的事,只因本宮是你地親姐!”阮敬昭身子劇震,幾乎不能自己,半晌才喃喃道:“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不斷重複著這句話,臨了突然想起了什麼,瞪大眼道:“滴血認親已經證明你是曲大人的女兒,從沒聽說曲大人還有一個失蹤的兒子,你休想騙我幫你指證主子!”

“本宮沒有騙你,其中的是非曲直本宮無法細說,但可以告訴你,本宮與你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你三歲那年不見了蹤影,從此遍尋不至,母親夜思念,盼著有朝一能夠母子團聚,可惜,一直到母親去世,都未能找到你,本宮以為,這一世都不可能再相見,沒曾想,那一在虎場之中,卻意外看到了你身上的胎記,從而認出你就是本宮失散了二十餘年的弟弟,你的本名是虎子!”

“虎子…虎子…”阮敬昭不斷地念叨著這兩個字,慢慢地,小時候的記憶從被遺忘的某個角落裡浮現了出來,爹,娘,還有…姐姐!

沒錯,自己真地有個姐姐,長相雖然模糊了,卻越來越確定,難道她說地都是真的?而且除此之外也確實不能解釋虎場上她改變心意地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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