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入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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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瑟瑟,暗示著嚴冬就要來臨。
落西邊,夕陽照在寬闊的通問京都的官道上,使官道旁的雜木林染成了一種稀奇古怪的顏
,枯枝敗葉在黃土中起了灰塵。在官道邊的一條丫路上,一排長長的木屋,木屋前一片大廣場。
在木屋中間的一間房裡,傳出二種使人到陌生的聲音。
“既然你是練武的人,又既然你沒有別的技藝,而且你願意用武功和氣力開拓你的前程,那麼,我瞎神仙就指點你應走的方向…
說話的是個中年瞎子,形容枯槁憔悴,淡青的長衫,很舊但很乾淨,他又說道:“此卦顯示客官你
格很倔經,但心地卻善良,所以你不宜做綠林好漢,更不宜在江湖上混
子,依我瞎子看來,你最好投身軍旅,哪怕從軍卒幹起,亦有吐氣揚眉,顯榮鄉里的一天。”瞎子說完了,便緊緊閉嘴,任何人一望而知他決計不肯再說一個字。在他對面坐的一名大漢掏出甘文銅錢,放在桌上,起身抱拳施了一禮,便大步走出這間狹窄的木屋。
接著一個人坐下來,而對著瞎子。
瞎子的鼻子聳了一下,突然問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卜一下卦二十文錢,但你付得起麼?”他臉上那對死灰的眼睛似乎還能表
出憐憫的神
。
接著又道:“你起碼有一年沒洗澡了,除了臭味之外,你也沒有人味,可想而知你不在人間很久了,我知道你的面一定蒼白得怕人,你究竟多久沒有剃刮鬍子?我聽得見你亂草似的鬚髮搖動的聲音呢。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
本沒有腳步聲,可見得你一直活在幽冥世界之中。”瞎子對面的人果然正如他所描述一般,亂草似的發胡,蒼白得近乎透明的面龐,身上是鄉下人的裝束,但衣服太窄小太不合身了,一望而知本不是他的,況且汙跡斑斑,又骸又臭…
他早已確定這瞎子當真瞎了,但這刻卻不住仍然仔細地瞧瞧對方呆滯和死灰
的眼珠。
瞎子把六枚銅錢投在龜殼內,道:“你把姓名告訴我就行了。”那蒼白的人道:“我叫冷見愁,將來別人一定要叫我冷見愁老爺。”瞎子點點頭,說道:“冷見愁老爺,我早已是命運之神的手下敗將,卻不妨看看你的命運如何?”他搖動龜殼,發出卜碌卜碌的聲音,停下來逐個銅錢摸過,又搖動龜殼,又停手摸錢,這樣一共六次之後,把龜殼放在一邊,翻起那對白眼,仰天想了半晌,才長長透口氣。
冷見愁忽然道:“瞎神仙,我身上一文錢都沒有。”瞎神仙微笑一下,道:“沒關係。”冷見愁聲音更冷了道:“我也不想聽你的鬼話了。”瞎神仙道:“行,關於你的命運,我一個字都不提,不過…”冷見愁已站起身,卻沒有往外走,問道:“不過什麼?”瞎神仙道:“只不過冷見愁老爺你既然白耗了瞎子賺錢的時間,恐怕你非得替我做一件事不可。”冷見愁嗯了一聲,道:“什麼事?”瞎子道:“陪我喝酒,現在開始。”冷見愁道:“好,我陪你。”他神淡淡,口氣淡淡,似乎沒有任何事情使他吃驚。
這間小小的命相館一關了門,酒一拿出來,好象就變得寬闊了不少,屋內光線本來很黯淡,但冷見愁依照瞎子指示點上燈之後不但全屋光亮,而且很溫暖。
桌上的酒很不錯,壇上“庭
”三個字,還註明是
庭尹家酒坊釀製的珍品,天下喝灑的人若是不知道
庭尹家坊的
庭
最好,那就
本不算會喝酒的人。
冷見愁仰脖子喝了一杯,輕輕咳了一聲,道:“好酒,好酒。”瞎神仙也喝一了杯,道:“你多久沒有喝酒了?十年?二十年?”冷見愁沒有回答,瞎神仙又道:“只有很久很久沒有沾酒的人,第一口酒才會那樣地咳一聲,而天下只有我知道,乃是幽冥世界待了很久,十年,說不定廿年。”他忽然停口,側耳聽一了,才道:“外面有十二個人,都是武林好手,為什麼?你什麼地方值得他們注意?”冷見愁不作聲,自己斟酒,一連幹了三杯。
瞎子忽然浮起,道:“啊,我明白了,匹夫無罪,懷壁其罪,你身上帶著什麼物事,竟能使不少武林豪雄之輩為之垂涎覬覦?”冷見愁幹了一杯,才輕嘆一聲,道:“我身無長物,只有一把刀一把劍,依我看這一刀一劍,只不過很鋒利而已,難道比命還寶貴!”瞎神仙道:“這世上的寶刀寶劍,在武林人看來,有些確實比
命還貴重。我勸你不如放手吧!”冷見愁道:“放手並無不可,但我卻忽然想送給你。”瞎神仙笑了一下,道:“我還不想被你這幽冥使者勾去
命,你的刀劍在武林人眼中,可能貴重無比,但我卻認為比塵土更賤,至少塵土不會害人生命。”他停歇了一下,又道:“你不如把刀劍都送給他們。”冷見愁又連幹了三杯,舒服地舒了一口氣,道:“使得,我帶著這兩把刀劍,原本不過想當幾兩銀子花,但如導
命有關,那就犯不上了。”這間相命館仍是一長排的木屋當中的一間,後面又是重重大屋,當中有些狹窄汙穢的街道,便相命館前面卻是一生大廣場,廣場中有不少燈光,每一處燈光都齊聚著一群人,吆喝聲,賣藥聲以及淒涼的琵琶聲,顯示出江湖生涯的無奈和坎坷。
相命館前本是黑黝黝一片,當冷見愁開門出來後,身形出現在屋內出的昏黃燈光下,竟甚是清晰。
冷見愁手中舉起一個長形包袱,說道:“這塊布包著的是一把劍和一把刀…”他面向黑暗,使人不清楚他究竟是自言自語?抑是當真對某一個人說話?
只有他自己曉得,今夜是他平生第一次面對江湖中的武林人物,因此他的心不住迅急跳動起來。
弱強食,強存弱亡,本是宇宙的鐵律,誰也無法更改。
突然間冷見愁的心不再急跳,自己也覺到這一剎那,冷靜得如石頭,因為他發現一件事,他的“夜眼”在一瞥之間,已見到十二個黑衣人,或遠或近,或蹲或立,都利用地形和陰影極力掩蔽身形,然而這十二人的面孔裝束,身量,兵刃以至每個人的特徵,都清楚得有如圖畫般展示在他眼前。
冷見愁的信心猛可高漲,有如錢塘江口的海,淹沒了一切“這一刀一劍確實比普通的刀劍鋒快得多,我冷見愁可不敢貪心佔有,只打算找個當鋪押幾兩銀子花花…”冷見愁的聲音很誠懇,樣子也像窮瘋了的人。左邊七八尺外一個
壯的嗓音應道:“好,我給你二十兩銀子。”一大錠銀子啪的落他腳前。
冷見愁笑了,開心地道:“那就謝啦!”他撿起銀子揣在懷中,把長包袱扔在地上,發出“當嘟”一聲。
冷見愁已回到相命館內,連喝了三杯庭
,那淺碧
的
體,使他
到溫暖和舒服,門沒有開,所以燈光從門口
出去。仍然照見地上那個包袱,那個包袱居然還在原地。
沒有人現身拾取。
冷見愁放下杯,低聲道:“喂,瞎神仙。”瞎神仙應道:“什麼事?”冷見愁道:“刀和劍在包袱裡,而包袱還在地上。”瞎子道:“我的耳朵已告訴我了。”冷見愁道:“既是如此,我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這些都是又瘋又傻的人,白白花廿兩銀子,卻不要刀劍。二是這錠銀子本是假貨。”瞎子道:“他們既不瘋不傻,銀子也不是假貨。”他停歇一下,又道:“給你銀子的是四方天狼中的東方狼王大禮,他既然到了,那麼其餘的三匹狼,南方狼梁二議,西方狼李三廉,北狼陳四恥,也一定在旁邊。”冷見愁問道:“這四匹狼很有名麼?武功怎樣?”瞎神仙用驚訝的語氣道:“你居然沒有聽過四方天狼的名氣?唉,你簡直孤陋寡聞得叫人不能相信,這四匹狼乃是近十年名震一時的刀客,落在他們聯手的四方刀陣中,聽說從來沒有生還的人。”冷見愁一點也不懷疑瞎神仙的話,在他印象中這四個人都有一對餓狼似的眼睛,以及剽悍的氣勢。果然是狼和刀客的混合形象。冷見愁又知道大凡是刀法名家,遇上了好刀時,不必用眼睛去看就能
覺出來,劍或其他兵器亦是如此,絕無例外。
外面忽然有了響動,只見四個佩刀的黑衣人分別站在包袱的面前,背對背,面朝外,顯然是結陣守住包袱。
黑暗中還有八個人,冷見愁早先已親眼瞧見,而且從這些人的神情和位置,看得出是另兩個集團,一夥是三個年輕人,上都
著長劍,他們的特徵是每一個都很年輕,不會超過二十歲,但卻都
出老練和冷酷的神情。
另一夥五個人都蒙著臉,但纖小的身材和頭髮已顯示出全是女子,她們間
一把短刀,雙手都縮在袖裡,散佈在右側較遠的黑暗中。
冷見愁仰脖子幹了一杯,忽然起身大步出去,他瞧也不瞧地上的包袱一眼,逕自走了。
過了一陣!東方狼王大禮仰天冷笑數聲,道:“要是有人想知道這個包袱內是什麼物事,不妨過來拿過瞧瞧。”南方狼梁二義接著厲聲道:“只須破得四匹狼的四方刀陣,這包袱,就送給他。”黑暗中沒有人接腔回答,而且過了很久很久,仍然沒有動靜,又過了不知多久,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不一會有人走近,喃喃說:“奇怪,我冷見愁老爺已經剃了頭,洗了澡,但這兒還是老樣子,大家幹嗎都不說話不動手呢?”火光忽閃,晃眼四下甚是明亮,只見冷見愁手中居然拿著四支火炬,相繼點燃,然後分別在四周,每支火炬相隔三四丈,於是十二個黑衣人全都顯
在火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