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教單于折箭六軍辟易奮英雄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忽聽得南首、北首蹄聲大作,蕭峰驚道:“不好,大隊遼兵分從南北包抄,咱們可別困在這裡。”搶過一柄鐵槍折斷了,飛身躍起,槍頭在城牆上一戳,借力反躍,槍頭又在城牆上一戳,幾下縱躍,上了城頭,向城內望去時,只見西城方圓數里之間,東一堆、西一堆,中原豪傑被無數遼兵分開了圍攻,幾乎已成各自為戰之局。群豪武功雖強,但每一人要抵敵七八人至十人,鬥得久了,總不免寡不敵眾。
蕭峰站在城頭,望望城內,又望望城外,如何抉擇,實是為難萬分:群豪為搭救自己而來,總不能眼睜睜瞧著他們一個個死於遼兵刀下,但若躍下去相救,那便公然和遼國為敵,成為叛國助敵的遼,不但對不起自己祖宗,那也是千秋萬世永為本國同胞所唾罵。逃出南京,那是去國避難,旁人不過說一聲“蕭峰不忠”可是反戈攻遼,卻變成極大的罪人了。
蕭峰行事向來乾脆淨,決斷極快,這時卻當真進退維谷,一瞥眼間,只見城牆邊七八名契丹武士圍住了兩名少林老僧狠鬥。一名少林僧手舞戒刀,口中噴血,顯是身受重傷,蕭峰凝神看去,認得他是玄鳴;另一名少林僧揮動禪仗拼命掩護,卻是玄石。兩名遼兵揮動長刀,砍向玄嗚。玄鳴重傷之下,無力擋架。玄石倒持禪仗,仗尾反彈上來,將兩柄長刀彈了回去。猛聽得玄鳴“啊”的一聲大叫,左肩中刀。玄石橫杖過去,將那遼兵打得筋折骨裂,但這一來
口門戶大開,一名契丹武士舉矛直進,刺入玄石小腹。玄石禪仗壓將下來,那契丹武士登時頭骨粉碎,竟還比他先死片刻。玄鳴戒刀亂舞,已是不成招數,眼淚直
,大叫:“師弟,師弟!”蕭峰只瞧得熱血沸騰,再也無法忍耐,大叫一聲:“蕭峰在此,要殺便要殺我,休得濫傷無辜!”從城頭一躍而下,腿雙起處,人未著地,已將兩名契丹武士踢飛,左足一著地,隨即拉過玄鳴,右手接過玄石的禪仗,叫道:“在下援救來遲,實是罪孽深重。”揮禪仗將兩名契丹武士震開數丈。
玄石苦笑道:“我們誣指居士是契丹人,罪孽更大,善哉,善哉!如今水落石…”下面這“出”字沒吐出來,頭一側,氣絕而死。
蕭峰護著玄鳴,向左側受人圍攻的幾個大理武士衝去。遼國兵將見南院大王突然神威凜凜的現身,都不由得膽怯。蕭峰舞動禪仗,遠挑近打,雖不殺人命,但遇上者無不受傷。眾遼兵紛紛退開。蕭峰左衝右突,頃刻間已將二百餘人聚在一起。他朗聲叫道:“眾位千萬不可分開!”率領了這二百餘人四下游走,一見有人被圍,便即
上,將被圍者接出,猶似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到得千人以上時,遼兵已無法阻攔,當下蕭峰和虛竹、段譽、以及少林寺玄渡大師所率的中原群豪聚在一起,衝向城門。
蕭峰手持禪仗,站在城門邊上,讓大理國、靈鷲宮、中原群豪三路人馬一一出城。遼國兵將遠遠站著吶喊,竟無人膽敢上前衝殺。
蕭峰直待眾人退盡,這才最後出城,出城門時回頭一望,但見屍骸重疊,這一戰不知已殺傷了多少命,眼見兩名靈鷲宮的女將倒在血泊中呻
滾動,蕭峰迴進城門,抓著二女的背心,提將出來。
猛聽得鼓聲如雷,兩隊騎兵從南北殺將過來。蕭峰一顆心登時沉了下去,這兩隊騎兵每一隊都在萬人以上,已方久戰之後,不是受傷,便已疲累,如何抵敵?叫道:“丐幫眾兄弟斷後!將坐騎讓給受了傷的朋友們先退!”丐幫幫眾大聲應諾,紛紛下馬。蕭峰又叫:“結成打狗大陣!”群丐口唱“蓮花陣”排成一列列人牆。蕭峰叫道:“玄渡大師、二弟、三弟,快率領大部朋友向西退卻,讓丐幫斷後!”光初升,只照得遼兵的矛尖刀鋒,閃閃生輝,數萬只鐵蹄踐在地上,直是地搖山動。
虛竹和段譽見了遼兵的兵勢,情知丐幫的“打狗大陣”無論如何阻攔不住,二人分站蕭峰左右,說道:“大哥,咱們結義兄弟,有難同當,生死與共!”蕭峰道:“那你快叫本部人馬退後!”虛竹、段譽分別傳令。豈知靈鷲宮的部屬固不肯舍主人而去,大理國的將士也決不肯讓皇帝身居險地,自行退卻。眼見遼兵越衝越近,來弩箭已落在蕭峰等人十餘丈外。玄渡本已率領中原群豪先行退開,這時群豪見情勢兇險,竟有數十人奔了回來助戰。
蕭峰暗暗叫苦,心想:“這些人一個個武功雖高,聚在一起,卻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諳兵法部屬,如何與遼兵相抗?我一死不打緊,大夥兒都被遼兵聚殲於南京城外,那可…那可…”正沒做理會處,突然間遼軍陣中鑼聲急響,竟然鳴金退兵,正自疾衝而來的遼兵一聽到鑼聲,當即帶轉馬頭,後隊變前隊,分向南北退了下去。蕭峰大奇,不明所以,卻聽得遼軍陣後喊聲大振,又見塵沙飛揚,竟是另有軍馬襲擊遼軍北後,蕭峰更是奇怪:“怎麼遼軍後又有軍馬,難道有什麼人作亂?皇上腹背受敵,只怕情勢不妙。”他一見遼軍遭困,不由自主的又關心起耶律洪基來。
蕭峰躍上馬背,向遼軍陣後瞧去,只見一面面白旗瞧揚,箭如驟雨,遼兵紛紛落馬。段譽恍然大悟:“啊,是我的女真部族朋友到了,不知他們如何竟會得知訊息?”女真獵人箭法了得,勇悍之極,每一百人為一小隊,跨上劣馬,荷荷呼喊,狂奔急衝,霎時間便衝亂了遼兵陣勢。女真部族人數不多,但驍勇善戰,更攻了個遼兵出其不意。遼軍統帥眼見情勢不利,又恐蕭峰統率人馬上前夾攻,急忙收兵入城。
範驊是大理國司馬,通兵法,眼見有機可乘,忙向蕭峰道:“蕭大王,咱們快衝殺過去,這時正是破敵的良機。”蕭峰搖了搖頭。範驊道:“此處離雁門關甚遠,若不乘機擊破遼兵,大有後患,敵眾我寡,咱們未必能全身而退。”蕭峰又搖了搖頭。範驊大惑不解,心想:“蕭大王不肯趕盡殺殺絕,莫非還想留下他
與遼帝修好的餘地?”煙塵之中,一群群女真人或赤
上身、或身披獸皮,乘馬衝殺而來,弩箭嗤嗤
出,當者披靡。遼軍後隊千餘人未及退入城中,都被女真人
死在城牆之下。女真蠻人剃光了前邊頭皮,腦後拖著一條辮子,個個面目猙獰,滿向濺滿鮮血,
死敵人之後,隨即揮刀割下首級,掛在
間,有些人
間累累的竟掛了十餘個首級。群豪在江湖上見過的兇殺著實不少,但如此兇悍殘忍的蠻人卻是第一次見到,無不骸然。
一名高大的獵人站在馬背之上,大聲呼叫:“蕭大哥,蕭大哥,完顏阿骨打幫你打架來了!”蕭峰縱騎而出,兩人四手相握。阿骨打喜道:“蕭大哥,那你不別而行,兄弟每
記掛,後來聽探子說你在遼國做了大宮,倒也罷了,但想遼人
猾,你這官只怕做不長久。果然
前探子報道:你被那狗孃養的皇帝關在牢裡,兄弟急忙帶人來救,幸好哥哥沒死沒傷,兄弟甚是喜歡。”蕭峰道:“多謝兄弟搭救!”一言未畢,城間上弩箭紛紛
將下來,兩人距離城牆尚遠,弩箭
他們不著。
阿骨打怒道:“契丹狗子!我自和哥哥說話,卻來打擾!”拉開長弓,嗤嗤嗤三箭,自城下了上去,只聽得三聲慘呼,三名遼兵中箭,自城頭翻將下來。遼兵
他不到,他的強弓硬弩卻能及遠,三發三中。城間上眾遼兵齊聲發喊,紛紛收弦,豎起盾牌。但聽得城中鼓聲鼕鼕,遼軍又在聚兵點將。
阿骨打大聲道:“眾兒郎聽者,契丹狗子又要鑽出狗來啦,咱們再來殺一個痛快。”女真人大聲鼓譟,有若萬獸齊吼。
蕭峰心想這一仗若是打上了,雙方死傷必重,忙道:“兄弟,你前來救我,此刻我已脫險,何必再和人廝打?你我多時不見,且到個安靜所在,兄弟們飲個大醉。”完顏阿骨打道:“也說得是,咱們走罷!”卻見城門大開,一陣鐵甲遼兵騎馬急衝出來。阿骨打罵道:“殺不完的契丹狗子!”彎弓搭箭,一箭颼的出,正中當先那人臉孔,登時倒撞下馬。其餘女真人也紛紛放箭,都是
向遼兵臉面,這些人箭法既
,箭頭上又餵了劇毒,中者哼也沒哼一聲,立時便即斃命。片刻間城門中倒斃了數百人。人馬甲冑,堆成個小丘,將城門堵
住了。其餘遼兵只嚇得心膽俱裂,緊閉城門,再也不敢出來。
完顏打骨打率領族人,在城下耀武揚威,高聲叫罵。蕭峰道:“兄弟,咱們去吧!”阿骨打道:“是!”戟指城頭,高聲說道:“契丹狗子聽了,幸好你們沒傷到我蕭大哥的一寒
,今
便饒了你們
命。否則我把城牆拆了,將你們契丹狗子一個個都
死了。”當下與蕭峰並騎向西,馳出十餘里,到了一個山丘之上。阿骨打跳下了馬,從馬旁取下皮袋,遞給蕭峰,道:“哥哥,喝酒。”蕭峰接了過來,骨嘟嘟的喝了半袋,還給阿骨打。阿骨打將餘下的半袋都喝了,說道:“哥哥,不如便和兄弟共去長白山邊,打獵喝酒,逍遙快活。”蕭峰深知耶律洪基的
情,他今
在南京城下被完顏阿骨打打敗,又給他狠狠的辱罵了一番,大失顏面,定然不肯就此罷休,非提兵再來相鬥不可。女真人雖然勇悍,究竟人少,勝敗實未可料,終究以避戰為上,須得幫他們出些主意,又想起在長白山下的那些
子,除了替阿紫治傷外,再無他慮,更沒爭名爭利之事,此後在女真部中安身,倒也免了卻了無數煩惱,便道:“兄弟,這些中原的英雄豪傑,都是為救我而來,我將他們送到雁門關後,再來和兄弟相聚。”阿骨打大喜,說道:“中原蠻子羅裡羅唆,多半不是好人,我也不願和他們相見。”說著率領著族人,向北而去。
中原群豪見這群番人來去如風,剽悍絕倫,均想:“這群番人比遼狗還要厲害。幸虧他們是喬幫主的朋友,否則可真不好惹!”各路人馬漸漸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紛紛談論適才南京城下的這場惡戰。
蕭峰躬身到地,說道:“多謝各位大仁大義,不念蕭某的舊惡,千里迢迢的趕來相救,此恩此德,蕭某永難相報。”玄渡道:“喬幫主說哪裡話來?以前種種,皆因誤會而生,武林同道,患難相助,理所當然。何況喬幫主為了中原的百萬生靈,不顧生死安危,舍卻榮華富貴,仁德澤被天下,大家都要喬幫主才是。”範驊朗聲道:“眾位英雄,在下觀看遼兵之勢,恐怕輸得不甘,還會前來追擊,不知眾位有何高見?”群雄大聲叫了起來:“這便跟遼兵決一死戰,難道還怕了他們不成!”範驊道:“敵眾我寡,平陽
鋒,於咱們不利。依在下之見,還是向西退卻,一來和宋兵距得近了,好歹有個接應;二來敵兵追得越遠,人數越少,咱們便可乘機反擊。”群豪齊聲稱是。當下虛竹率領靈鷲宮下屬為第一路,段譽率領大理國兵馬為第二路。玄渡率領中原群豪為第三路,蕭峰率領丐幫幫眾斷後。四路人馬,每一路之間相隔不過數里,探子騎著快馬來回傳遞消息,若有敵警,便可互相應援。迤邐行了一
。當晚在山間野宿,整晚並無遼兵來攻,眾人漸
放心。
次晨一早又行,蕭峰問阿紫道:“那位遊君還在靈鷲宮中麼?”阿紫小嘴一撇,說道:“誰知道呢?多半是吧,他瞎著雙眼,又怎能下山?”語意中對他沒半分關懷之情。
這一行到五臺山下的白樂堡埋鍋造飯。範驊沿途伏下一批批豪士,扼守險要的所在,斷橋阻路,以延緩遼兵的追擊。
到第三上,忽見東邊狼煙沖天而起,那正是遼兵追來的訊號。群雄都是心頭一凜,有些少年豪傑便
回頭,相助留下伏擊的小隊,卻為玄渡、範驊等喝住。
這晚間,群豪在一座山坡上歇宿,睡到夜午,忽然有人大聲驚呼。群豪一驚而醒,只見北方燒紅了半邊天。蕭峰和範驊對瞧一眼,心下均隱隱
到不吉。範驊低聲道:“蕭大王,你瞧是不是遼軍繞道前來夾攻?”蕭峰點了點間。範驊道:“這一場大火,不知燒了多少民居,唉!”蕭峰不願說耶律洪基的壞話,卻知他在女真人手下吃了個敗仗,心下極是不忿,一口怒氣,全發洩在無辜百姓身上,這一路領軍西為,定是見人殺人,見屋燒屋。
大火直燒到天明,兀自未熄。到得下午,只見南邊也燒起了火頭。烈下不見火焰,濃煙卻直衝霄漢。
玄渡本來領人在前,見到南邊燒起了大火,靶馬候在道旁,等蕭峰來到,問道:“喬幫主,遼軍分三路來攻,你說這雁門關是否守得住?我已派人不斷向雁門關報訊。但關上統帥懦弱,兵威不振,只怕難抗契丹的鐵騎。”蕭峰無言以對。玄渡又道:“看來女真人倒能對付得了遼兵,將來大宋如和女真人聯手,南北夾攻,或許能令契丹鐵騎不敢南下。”蕭峰知他之意,是要自己設法與女真人的首領完顏阿骨打聯繫,但想自己實是契丹人,如何能勾結外敵來攻打本國,突然問道:“玄渡大師,我爹爹在寶剎可好?”玄渡一怔,道:“令尊皈依三寶,在少林後院清修,咱們這次來到南京,也沒知會令尊,以免引動他的塵心。”蕭峰道:“我真想見見爹爹,問他一句話。”玄渡嗯了一聲。
蕭峰道:“我想請問他老人家:倘若遼兵前來攻打少林寺,他卻怎生處置?”玄渡道:“那自是奮起殺敵,護寺護法,更有何疑?”蕭峰道:“然而我爹爹是契丹人,如何要他為了漢人,去殺契丹人?”玄渡沉道:“原來幫主果然是契丹人。棄暗投明,可敬可佩!”蕭峰道:“大師是漢人,只道漢為明,契丹為暗。我契丹人卻說大遼為明,大宋為暗。想我契丹祖先為羯人所殘殺,為鮮卑人所脅迫,東逃西竄,苦不堪言。大唐之時,你們漢人武功極盛,不知殺了我契丹多少勇士,擄了我契丹多婦少女。現今你們漢人武功不行了,我契丹反過來攻殺你們。如此殺來殺去,不知何
方了?”玄渡默然,隔了半晌,念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段譽策馬走近,聽到二人下半截的說話,喟然
道:“烽火燃不息,征戰無已時。野戰格鬥死,敗馬號鳴向天悲。鳥鳶啄人腸,衝飛上掛枯枝樹。士卒塗草莽,將軍空爾為。乃知兵器是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蕭峰讚道:“‘乃知兵器是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賢弟,你作得好詩。”段譽道:“這不是我作的,是唐朝大詩人李白的詩篇。”蕭峰道:“我在此地之時,常聽族人唱一首歌。”當即高聲而唱:“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
。”他中氣充沛,歌聲遠遠傳了出去,但歌中充滿了哀傷淒涼之意。
段譽點頭道:“這是匈奴的歌。當年漢武帝大伐匈奴,搶奪了大片地方,匈奴人慘傷困苦,想不到這歌直傳到今。”蕭峰道:“我契丹祖先,和當時匈奴人一般苦楚。”玄渡嘆了口氣,說道:“只有普天下的帝王將軍們都信奉佛法,以慈悲為懷,那時才不會再有徵戰殺伐的慘事。”蕭峰道:“可不知何年何月,才會有這等太平世界。”一行人續向西行,眼見東南北三方都有火光,晝夜不息,遼軍一路燒殺而來,群雄心下均
憤怒,不住叫罵,要和遼軍決一死戰。
範驊道:“遼軍越追越近,咱們終於將退無可退,依兄弟之見,咱們不如四下分散,教遼軍不知向哪裡去追才是。”吳長風大聲道:“那不是認輸了?範司馬,你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勝也好,敗也好,咱們總得與遼狗拚個你死我活。”正說之間,突然颼的一聲,一枝羽箭從東南角上將過來,一名丐幫弟子中箭倒地。跟著山後一隊遼兵大聲吶喊,撲了出來。原來這隊遼兵馬不停蹄的從山道來攻,越過了斷後的群豪。這一支突襲的遼軍約有五百餘人。吳長風大叫:“殺啊!”當先衝了過去。群雄蓄憤已久,無不奮勇爭先。群雄人數既較之小隊遼軍為多,武藝又遠為高強,大呼酣戰聲中,砍瓜切菜般圍殺遼兵,只半個小時辰,將五百餘名遼軍殺得乾乾淨淨。有十餘名契丹武士攀山越嶺逃走,也都被中原群豪中輕功高明之士,追上去一一殺死。
群豪打了一個勝仗,歡呼吶喊,人心大振。範驊卻悄悄對玄渡、虛生、段譽等人說道:“咱們所殲的只是遼軍一小隊,這一仗既接上了,第二批遼軍跟著便來。咱們快向西退!”話聲未了,只聽得東邊轟隆隆、轟隆隆之聲大作。群豪一齊轉頭向東望去,但見塵土飛起,如烏雲般遮住了半邊天。霎時之間,群豪面面相覷,默不作聲,但聽得轟隆隆、轟隆隆悶雷般的聲音遠遠響著。顯著大隊遼軍奔馳而來,從這聲音中聽來,不知有多少萬人馬。江湖上的兇殺鬥毆,群豪見得多了,但如此大軍馳驅,卻是聞所未聞,比之南京城外的接戰,這一次遼軍的規模又不知強大了多少倍。各人雖然都是膽氣豪壯之輩,陡然間遇到這般天地為之變的軍威,卻也忍不住心驚
跳,滿手冷汗。
範驊叫道:“眾位兄弟,敵人勢大,枉死無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今暫且避讓,乘機再行反擊。”當下群豪紛紛上馬,向西急馳,但聽得那轟隆隆的聲音,在身後老是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