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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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留步,姐姐有話要說。”天的頭雖不曬人,但大病初癒的周盈瑞裡子還虛得很,即使只在園子裡走動一會兒也香汗淋漓、氣吁吁地兩腿發顫。

好在這些時湯湯水水的進補,氣好些了,不若剛落水那幾慵懨的,小臉發白,本就不豐腴的小臉瘦了一大圈,既憔悴、又無神,活似那逃離烽火的枯痩難民。

不過氣養足了,消下去的也補回來了,紅潤雙腮像抹了胭脂似的楚楚動人,我見猶憐惹人疼愛,相對的,必定會發生的麻煩也會找上門,得她不得不面對。

望著不遠處浩浩蕩蕩走近的一群人,二姐身後有嬤嬤、有婆子、有丫頭,一細數不下二十餘人,個個高傲地抬起下巴,趾高氣昂的對她投以鄙夷目光。

反觀自己就顯得勢單薄弱了,珍珠、翡翠本就是王妃的人,她們的背主她只是心寒,不願去記恨或責備,可是也予不了信任,她只讓她倆打理瑣事和管管院子裡的使丫頭,出入僅帶小青、小玉兩人。

小青是她信得過的人,打小就在她身邊服侍,從個小丫頭開始做起,家裡人是夏姨娘的陪房,有爹有娘、三個兄弟,兩個姐姐已嫁人,在夏姨娘的陪嫁莊子幹活,種三十畝稻子,一年兩獲,秋收後還能種種菜,多筆放入。

至於小玉算是可用可不用的陪襯,她膽小懦弱,是名符其實的牆頭草,看哪邊勢大就偏向哪邊,一遇到主子有事,跑得最遠的人肯定是她。

丫頭也是人,非常惜命,小玉的所做所為不能說是錯,大難來時誰不先顧著自己呢!只是她不會重用她,讓小玉成了一等丫鬟實是她手下無人可用。

“王妃姐姐,我頭暈,可不可以坐下。”周盈瑞氣虛地捂著口,有氣無力地道。

“坐吧!別讓王爺指責本王妃苛待妾侍。”一句雲淡風輕的話,其中卻不知暗藏了多少玄機。

她訕訕地笑,裝作聽不懂話裡的諷意。原來二姐早就看她不順眼,偏她傻得當二姐是好人,把冷嘲熱諷的話當關懷,念二姐對她的幫助。

“姐姐別調侃妹妹了,若沒姐姐幫著沒用的妹妹,妹妹哪能在王府待下去,早就嚇出一身病了。”

“看不出來你還真會說話,三、兩句話就擠兌得本王妃羞愧,以前還在周府時,本王妃看你就是隻畏首畏尾的小老鼠,聽到炮竹聲還會直打哆嗦!到了寧王府倒是把膽子養大了,不把本王妃放在眼裡了。”她的刀還沒磨得鋒利,只能先敲打敲打。

周盈雲一口一句本王妃,早把姐妹之情放在一邊。進了寧王府成為寧王正妃,她要的尊榮全了,而這些名利權勢豈能和人分享?她自然要用王妃名義將剛冒出頭的庶妹壓下去,讓她明白在這王府裡誰才是正主兒,“勸告”她莫要跟自己爭搶。

其實說穿了是她受到來自庶妹的威脅,王爺近來的疏離她看在眼裡,內心是惶惶不安的,一個女人若沒有男人的寵愛,位置坐得再高也是枉然,隨時有被取代的可能。

她有很深的危機,對寧王、對她向來瞧不起的庶妹,他們的動靜似乎脫離她的掌控,越想掌握反而推得越遠,讓她有種手足無措的焦灼。

以為一切盡在掌中,沒想到一瞬間消失無蹤,她只得主動出手,坐以待斃是沒本事的人,她入了寧王府就不會把潑天富貴白送給人,山不就她,她就山,她手上還有一枚可用的棋子。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是姐姐教得好,妹妹跟在你身後學也能學出一番大道理,妹妹是個沒膽的人,凡事不敢自做主張,姐姐要多教教我,讓我變聰明些。”周盈瑞一臉天真地握住周盈雲的手,眼崇拜和敬畏。

看她一如往常的單純,沒什麼心機,周盈雲低眉含笑,“王爺最近常往你屋裡去,說說有什麼訣竅。”二姐在暗示她要收斂吧!叫她不要霸佔王爺。明明心裡不痛快還裝出賢良樣,不累嗎?她避重就輕地道:“大概是王爺喜歡妹妹屋裡的薰香吧,清清淡淡的、不濃不嗆、芳香宜人。”聞言,她出,絲興味。

“是你出嫁前送給本王妃的香料嗎?本王妃聞了也很舒坦,幾時再幾份『留人』的調香,讓王爺也到本王妃那兒多坐一會兒,本王妃早有子嗣對你也有益。”她言下之意是,正妃有子後才允許妾侍生子,側妃不能越過正妃先產子,否則她會不太愉悅。另外,她還要求周盈瑞做出有催情之效的薰香,不管王爺肯不肯,一旦聞了令人血脈賁張的香氣,他也會情不自地與她歡好,第間的歡愛多幾回,夫間的情分還能薄嗎?

男人是不起美誘惑的,越是撥越來勁,當年她的生母雪姨娘就是的花魁,文人雅士一擲千金仍堅持不賣身,以清倌之身被位侯爺贖身,贈於她的御史爹為妾,為一紅袖添香的風韻事。

“妹妹很想說好,為姐姐盡一份力,可是王爺也不知被誰給勾了魂,妹妹剛一配好一味調香,王爺就搶了去,說要送人,妹妹屋內的香料都快用完了,還沒來得及補上。”她歉然的說道。

她再也不會傻傻地受騙了,為人作嫁還沒得到一聲好,勞心勞力做的宵夜、錦囊、薰香成就了二姐的賢慧,她因難為情而讓珍珠、翡翠以她之名代送到王爺書房,結果卻成了王妃的功勞,她殷切的心意成了二姐親手送上的關懷。

在重生前,王爺甚至不知她有調香這門手藝,總在她面前誇獎王妃人美心善好才華,能詩擅畫,還能調一手好香。

她在心裡暗暗垂淚,不敢直言那香是她調的,藏著腋著不去戳破二姐厚顏無恥的謊言,為了親生孃親、為了活命,她只能忍受。

但是這一回她學機伶了,不再被二姐牽著鼻子走,她想要香,沒有,把王爺這座大山搬出來,還能討到便宜嗎?

至少她不會做給她,人笨一次也就夠了,二姐的自私她還看不透,那就真的白活了。

美目一閃冷銳,周盈雲臉上的笑為之一頓。

“說來也是本王妃的不是,沒掌著府內的大權,不能給你備齊海外的香料,不如妹妹傳本王妃的口諭,找找管事的人去買上一大船,夠你用上十年、八年了。”

“妹妹是個傻的,哪曉得王府是誰管事,不是姐姐你嗎?”指使她和那剌頭硬碰硬,她又不是真傻。周盈瑞四兩撥千金,把王妃的算計又丟回去。

“周側妃哪是傻的,你只是不想為王妃分憂解勞罷了,想一個人獨佔王爺的寵愛,王府上下誰不知道府裡掌權是苗賽兒那賤婢,她遲遲不權還不是小看我們王妃。”一名身著綠衫,下穿石榴花長裙的丫鬟大聲一嚷嚷。

“夠了,月桂,還不自個兒掌嘴,本王妃與妹妹說話哪有你開口的餘地!”周盈雲低聲一喝,柳繡帕輕按眼角,似有承受不起的痛,強忍淚水,不讓人看出她的委屈。

又在作戲了,她不耐煩了。看了看周盈雲眼中無淚卻假意拭淚,再瞧瞧振振有詞、盛氣凌人的丫鬟,默然無語的周盈瑞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可憐她倆是白費力氣。

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一搭一唱的配合著,把看戲的人當傻子耍,月桂那幾下巴掌連臉都打不紅,搔癢似的。

“王妃,奴婢是被氣的,再怎麼說也是一座府邸出來的親姐妹,周側妃不向著王妃還能向著誰,她還睜眼說瞎話戳著王妃心窩,分明是養不的白眼狼。”要是她有調香的本事早就遂自薦,撈個王府姨娘做做。

月桂是周盈雲身邊的大丫鬟之一,美貌不下王妃,小有聰慧,主子什麼樣、丫頭也一樣德行,一心一意要往上爬,當個被人伺候的主子,可是一直苦無機會接近貴人。

一度她想勾引王爺成就好事,誰知她剛扭要獻媚,月季卻不知從哪鑽出來,手上一盆洗臉水就往她身上一潑,當下她什麼想法都熄了,只想死。

而後王爺就少來王妃院落,她的伎倆全派不上用場,便把壞她好事的月季恨上了。

“是呀!王妃,不能怪月桂姐姐氣不過,周側妃實在太過分了,在這府裡也只有王妃和她最親了,她不幫著自己人難道要看個目中無人的通房丫頭坐大?!”接口的是愛嚼舌的月,中等姿的她最愛挑撥是非,哪裡最亂就一定有她。

被左一句、右一句戳著眉心罵,她這側妃還算個主子嗎?連個奴婢都能不把她當人看,氣焰這麼高是誰縱容的?一點也不輸給苗賽兒。周盈瑞苦笑著。

“還有沒有規矩了?!誰養出你們不把主子放眼裡的心了,周側妃是何等身分,能由得你們非議。”見庶妹一聲不吭地低頭捱罵,周盈雲冷笑著在心底得意,拿捏一名憨子還不容易。

“是,奴婢錯了,請王妃責罰。”月桂嘴上說著認錯,等著受罰,可那朝天的鼻孔抬得比主子高。

“奴婢多話了,雖然是為王妃抱不平,可是奴婢是奴婢,說不得主子的不是。”月倒是頗有誠意地承認不該多嘴,但那一下一下掮在臉皮上的手輕得連蚊子都打不死。

“妹妹,話說多了羞人,不過也是實話一句,在寧王府裡也就二姐跟你親了,咱們姐妹若是不能同心,給了旁人可乘之機,你後的子也不好過。”沒她的照應,生懦弱的三妹能鬥得過苗賽兒那潑辣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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