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幾下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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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雲揚千丈雪，霰落霜飛百里冰。”

“瓊兒快退，這一招接不得。”東方平乍見許丹鳳狠下殺手，連忙大叫要凌瓊急閃。

奈何，東方平雖然急叫出聲，畢竟還是慢了些，此刻的許丹鳳，冰罩已成，九天寒氣，威力展現，隱隱然將凌瓊兩人包在其中。

許丹鳳奇招既出，威力所及，方圓百丈之內的寒冰冷雲全在剎那間聚到了她掌心之中，玄冰如柱，尖銳鋒寒，沛然無盡的九天寒氣驟化雪河奔落，卷噬，直如狂風揚沙，驚拍岸，閃動著回空冰刀、飛揚晶刃，崩山陷嶽地朝東方平、凌瓊撲至，數十道凝絲銀線虛空乍吐，錯圈匝。

晶濛濛的冰罩蓋下，凌瓊固然是花容失，東方平更是心下駭然。蓋因於他在兩儀祖師門下多年，已得真傳，這九天玄冰功的威力如何他是再清楚不過了，要能習成這招“風起雲揚千丈雪，霰落霜飛百里冰”若非有百十年以上的功行，便需得將九天玄冰功練至化境，爐火純青，方可致之。

而許丹鳳既然能使此招，九天玄冰功在她手中自是早臻絕頂，綿綿無盡的九天寒氣沛然迴旋，盤匝糾結，更是結成了千萬晶柱，挾著排山倒海般的雪捲來，其勢道之無量，寒氣之盛，更是具備了雪嶽崩落，天地凝冰的大威力。

要破此招，唯有以至陽抵至寒，藉東方平的九陽神功結成真陽靈火，方有破困之望，也才能有一線生機。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眼前殺機迫在眉睫，再不出手相抗，東方平、凌瓊兩人只有死路一條，永為冰雪所凍，身化泥。

急切間，許丹鳳寒冰已到。凌瓊首當其衝，退無可退，心念電轉，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卻是無一可用，情急之下，咬牙道:“好，我就與你搏上一搏，大不了當場兵解，也要保得平周全。”素手微揚，此時的凌瓊再無保留，一口氣連發七道神木箭，破雲穿空，分雪，驟然化成七溜晶燦奪目的青束光，排空，迅如雷發地朝那冰罩中心去，於重重雲濤阻道的峨嵋天域，奮力衝開一條青，怒揚急擊，通天直上。

箭頭所指，附在神木箭上的先天乙木氣更是芒掩映，碧華森森。青濛濛的綠影碧光聚合開吐，互為犄角，長虹也似的橫天過，淡青氣搖空曳尾，相掩擊，往前急馳。

但見凌瓊神木箭驟如虹，天威赫赫，稍差一點的寒冰晶霧，吃那神木箭乙木氣一衝，幾聲波波爆響，凌瓊的先天乙木真氣發揮無上妙用，如沸湯滾雪，似赤蒸雲，當即便將先頭攪湧的寒冰雪開近丈，震個粉碎。

青虹過處，破夾開道，更是得兩側殘雪紛飛，晶柱碎裂，點滴滴地玉珠迸，寒光閃映，幻出冰藍青橙，奼紫嫣紅的無數異彩，喀啦啦的霜飛雪舞，霰落雹擊，則是化為層層冰絹，片片冷雲，寒裡著凍，雪湧千尋地緊緊裹住凌瓊的七道神木箭，風雪漫天。

凌瓊以七支神木箭孤注一擲，一鼓作氣，奮力破開許丹鳳的先頭寒冰，殺出一條甬道，功效卓著，不大喜，信心驟增，暗道:“好，就看我七箭合一，破你的癸水寒冰。”念動間，凌瓊玉掌連揮“先天青靈真罡”迭湧驟吐，碧華閃爍，發出層層青氣，增強神木箭的威勢，任憑許丹鳳的九天寒氣如何強勁，凝冰透骨。

一時間也未能壓下凌瓊的乙木青氣，兩造各顯神通，鬥得不可開。

“去，破。”凌瓊嬌吒一聲，美目中靈光微閃，覷準了許丹鳳九天寒氣的弱處，玉手指處，七道神木箭飛雷似的急衝怒揚，爆出點點青光。

四下冰霜一遇，抵受不住，遭那青光排空湧，迴旋急鑽，彷佛冷雪著燈，紛紛退避，居間風霜，白裂分，漸漸地掃開了雲霧，清出通道，頓時間，凌瓊神木箭到處，嘩啦數響，雪河崩落，虹影掣動，碧華森森。

雲海間白也似的雪影驚濤，受凌瓊神木箭青氣排蕩，紛紛爆裂，白茫茫的波光雲影，吐急出，碎銀滿天，宛如怒入峽，澎湃清昂，大片冷霜晶華，碧空閃落，寒冰灩灩，雪影飄飄，便似當頭下了一陣光雨，鳴珠濺玉，星芒點點，著實的空靈清凝，瑰麗雄奇。

這邊廂，凌瓊的神木箭發揮偌大威力，乙木氣重重迭迭，彷佛風解凍，急雨打泥，正自回雲掃雪，箭破寒冰，就想一鼓作氣，殺出重圍。

驀地，漫天風雪中光閃動，一抹彎弧冰輪倏忽乍現，狀若弦月，靈白如水，驟然化成一道長虹鋒芒，迭起急斬，風揚銳嘯。

鋒刃過處，四周寒氣隨勢陡盛，暴增逾倍，冷澈玄冰，像是雪河下凝凍的冰湖，無匹的寒勁，自四面八方撲卷而來，波湧洪，寒冰凝然，就連空氣也受不住，迅速結凍，壓力驟增，彷佛雪峰壓頂，連一口氣也不得暢快，憑空吐數十條雪線，寒絲鑽穿，全向凌瓊身上招呼，直透凌瓊護身的乙木氣。

凌瓊陡臨狠招，心中雖驚，卻是半步不退，眼見面前冰光晶炫，湛藍吐蕊，大片寒冰雪影火樹銀花般的紛飛錯落，挾著當頭而落的弦月鋒芒，彷佛就是美人妝前，青銅鏡裡的細長彎眉、淡淡蛾掃，清凜不冽，卓然煥發，霜寒中更見傲骨，英氣。

隨手一指，凌瓊指頭髮光，真氣疾吐，立時催動居間一隻神木箭破空相，發出隕星般的青蒙光華，碧虹如柱，陡然暴長，撞向那急落斬下的弦月鋒芒。

卻不知這弦月鋒芒非比尋常，乃是兩儀祖師傳下，專破各家護身罡氣，術道法的不傳絕藝，喚做“透神鋒”江湖上傳言“透十三鋒，破嶽摧長空”便是指此。

何況許丹鳳既起殺心，這透神鋒藉由隱於風雪之中的眉月刀摧動，威力更是絕猛。想那眉月刀乃寒鐵英所煉，本身便滿含金之氣、冰雪玄英，再加上許丹鳳默運玄功，暗中施法，將五行生剋運使到了極處，竟爾能夠倒反五行，化癸水轉為庚金，凝雲氣以成神鋒，正好藉此破消凌瓊東方乙木的護身天罡。

癸水凝金的透神鋒斬落，凌瓊一時疏忽，竟然未能察覺許丹鳳癸水之變，已然轉形化為庚金，仍是逕自飛出神木箭敵，待得發覺不對，急收回神木箭，已自不及。

透神鋒遇上神木箭，正是當頭剋星，再加上兩造發動都快，只一照面，許丹鳳的透神鋒鋒寒刃冷，凌厲無匹，一縷銀芒微閃，嗤裂數響，便將凌瓊飛來的神木箭居中剖分，切成兩半。一聲悶響過後，凌瓊的神木箭終究抵不住許丹鳳透神鋒的庚金威力，遭神鋒透體切分，幾下青光連閃，碧影轉淡，便爾爆裂滅絕，木質碎散，化為縷縷青煙，陣陣碧螢，四下。

轉瞬間許丹鳳風雪掃來，寒氣回捲，眨眼不見。凌瓊冷不妨自己苦心凝鍊的神木箭只能阻得透神鋒一阻，隨即便受神鋒刃芒所破，護身青罡大受震盪，不又驚又駭。

抬頭仰觀，許丹鳳的透神鋒其勢未止，鋒芒依舊，長虹也似的銀白刃芒當頭劈來，晶芒璀璨，光華瀲灩，有如波開裂，左右披展，後起，雪湧如濤，一層層往前翻卷，宛若鳳揚兩翼，振羽飛撲，片片寒冰勁氣，緊隨著長虹冰貼上身來，冷氣集結，直似尖山雪稜，峰下腹上，劈空劃至，其勢之險，無異泰嶽壓頂。

凌瓊萬萬沒有想到，許丹鳳的透神鋒竟有偌大威力，比之移山推嶽，毫不遜。情急之下，神鋒寒氣已然劈落，來勢勁急，避無從，只得銀牙暗咬，硬著頭皮，全力承接。

玉掌橫拍，斜裡回掃，凌瓊心知許丹鳳此招透神鋒勁道太過雄渾，硬拚於己不利，只能旋乾轉坤，借力引勁，方有化解之機。因此這橫拍一掌，用得是“四兩撥千斤”的巧勁，玉掌方才冒險貼上透神鋒的鋒緣無刃之處，便即順勢上拂，拈花撥雲，倏然向天託高，吐勁急送。

與其吐勁的同時，凌瓊這次再也不敢大意，人亦隨勢飛起。但見她姿態曼妙，身法翩翩，若驚鴻，似游龍，一襲長袖宮裝衣袂飄飄，風鳴蕭蕭，直似廣寒仙子，嫦娥奔月，朝那雲空高處飛揚奔去。

好一會兒，才見她人影倏然變小，憑虛御風，雲海中一個翻回，幾下起落，險而又險地半接半卸，避開了許丹鳳的透神鋒，免去殺身之禍。縱然如此，也已嚇得凌瓊玉面煞白，捏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