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醋浸大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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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世汾目光一抬,沉聲道:“家宏,你幾時進來的?”方家宏吃了一驚,急忙躬身道:“弟子才來。”郭世汾吩咐道:“你給我立時告訴賬房,從現在起,暫時不接任何生意,所有鏢頭,一律在局裡待命!”方家宏驚疑地望著師傅,叫道:“師傅…”郭世汾又道:“還有你立時派人快馬去把二師叔、三師叔請來,統限明午前趕到!”

“嚴幼信你去東首邊門守著,二師兄回來,立即要他進來。”嚴幼信道:“弟子省得。”郭世汾道:“你派人去叫陸得貴進來。”嚴幼信躬身領命,匆匆出去。

接著就把方才的情形向江寒青、管天發詳細地說了一遍。

江寒青身軀微震這:“真會有這等事!”

“世老對此事的看法如何?”郭世汾一手撫須,微微笑道:“此人也許就是黑衣令主一黨,目前老夫也猜不透他們路數。”他這是不願使江寒青增加神上的負擔,是以並未明說。

話聲未落,只聽門外響起陸得貴的聲音說道:“老爺子叫小的進來,不知有何吩咐?”郭世汾道:“你進來。”陸得貴依言走進,郭世汾吩咐道:“這二進院子,從現在起,由你當值,不論何人,未奉老夫傳喚,一律不準擅入。”陸得貴道:“幾位少鏢頭呢?”郭世汾道:“老夫說過任何人,自然包括老夫門下弟子在內了。”陸得貴陪笑道:“小的遵命,有老爺子這句話,小的什麼人都不放他們進來就是了。”郭世汾一手捋須,笑道:“還有,待會永泰領了唐華佗進來,你可不能擋駕。”陸得貴奇道:“原來曹少鏢頭是接唐華佗去的?”郭世汾道:“你不用多問。”陸得貴連聲應“是”躬躬身,就向院門外走去。

這時二弟子曹永泰已領著唐華佗朝院中行來。

郭世汾雙手一抱,洪聲道:“有勞先生光臨,兄弟失。”那唐華佗年約五旬,貌相清瘦,一手摸著花白鬍子。

兩人分賓主落座,郭世汾朝管天發、江寒青兩人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先生,你們快見過禮。”一面朝唐華化道:“這是內侄王家祥,王家麟。洪澤湖小王集人。”管天發,江寒青同時抱拳為禮說道:“久仰唐先生大名。”唐華佗目光炯炯,打量兩人一下,連忙還禮道:“不敢,不敢,小王集王家有位王承斌王大俠不知兩位怎樣稱呼?”管天發忙道:“先生說的,是家伯父。”唐華佗呵呵笑道:“老朽和郭老鏢頭、王大俠,都是極的朋友,說起來全非外人。”

“令兄如何被仇家暗中加害?”管天發道:“家兄近兩月來,見消瘦,有氣無力,連動都需人扶持,想來定是中了人家暗算!”唐華佗目中神光一閃,問道:“如何會是中人暗算?”管天發道:“在下懷疑家兄之病,是中人暗算,這有兩種可能。”唐華倫注視著管天發問道:“哪兩種可能?”管天發道:“一種是被人下了慢劇毒,另一種則是被某種武功所傷。”唐華佗道:“有此可能,只是令兄如是中了毒藥,老朽還可以對症下藥,化解體內之毒,但如為武功所傷,老朽可就無能為力了。”唐華佗摸著一把山羊鬍子,點頭道:“兄弟看看再說。”起身走近臨窗一張長案前坐定。

管天發急忙扶著江寒青在案旁木椅坐下,隨手取過一冊書,捲了一卷,替江寒青承擱手腕。

唐華佗伸三個指頭,輕輕搭在江寒青脈門之上,雙目微閉,過了有一盞熱茶時光,手指一起,俟江寒青換過右手,三個指頭重又搭在腕脈上,閉目不語。

這樣又足足過了一盞熱茶之久,唐華佗收回手去,睜開眼睛,又看了江寒青舌苔,徐徐說道:“脈象遲散,應是氣機不暢…”郭世汾道:“先生醫道深,不知是否看出他病情原因何在?”唐華倫沉道:“以脈象來說,如是被武功殺了某處輕,則此一經,必有受傷痕跡,兄弟經仔細診脈,令侄並無顯著受傷痕跡,似非受傷之徵候。”管天發道:“那麼家兄可有中毒之微?”唐華佗沉了一陣,道:“可能是,只是老朽一時也難以斷言…”他雙眉微攏,兩道炯炯有神,投注在管天發臉上說道“老朽不敢自詡醫道高明,但也治療過不少疑難雜症,只是行針用藥,必有所本,要治令兄之病,必須先了解清楚令兄得病前後的情形、以資參證,醫家終究不是神仙,老朽要先問清楚了,方可判斷病情,對症下藥。”郭世汾道:“先生說得極是。家麟,唐先生要問什麼,你都得仔細回答,不可諱疾忌醫。”管天發應了聲是,問道:“不知先生要問什麼?”唐華佗道:“據老朽所知,毒藥約可分為兩類,一類是毒極烈,服後立即發作,至多也不超過幾個時辰,所謂子不見午是也,另一類,則是慢毒藥,發作雖較為慢,但也不可能延長得太久。令兄遭人暗算,少說也有兩個月以上,那只有一個可能…”話到此處,忽然沉不語,作出思索之狀。

管天發道:“先生說的,如何一個可能?”唐華佗道:“令兄中的既非烈毒藥,那自然是慢毒藥無疑。但慢毒藥,也不可能拖延兩個月以上,因此老朽認為種慢毒藥,極可能不是一次下的,如果下毒之人,算準分量,分作若干次下毒,自可使人一無所覺,毒在體內逐漸增加,逐漸發作,才有此種病勢。”管天發聽得暗暗佩服,忖道:“唐華佗竟是一位名醫,說出來的話,幾乎如同親眼目睹一般。”不覺點點頭道:“先生說得是。”唐華佗道:“據老朽在脈象上觀察,令兄一身武功,決非普通武師所能望其項背,因此,不論下烈毒藥,或是下慢毒藥,自然必須在令兄不知不覺間下手。如果只下一次酒菜茶水飲食之中,都可暗中偷下,因為人總有疏忽的時候,還較容易。

“但如果照老朽方才的推測,此人在令兄身上,極可能分為若干次下毒,這就使老朽到困惑了,因為此人若是府上的仇家,下手的機會,應該是可一而不可再,但他居然在以極少分量,暗中連續下毒,實是情理之外的事。”郭世汾、管天發都聽得聳然動容!

唐華佗臉上一片嚴肅,問道:“因此老朽不得不問,令兄平最接近的是些什麼人?”管天發道:“先生問舍間有些什麼人嗎?”唐華佗道:“老朽是問平和令兄最近的人。”管天發道:“家兄立志練武,尚未成親,舍間除了家母之外,只有兩名使女,一名男工。”他說的自然是信口胡語,但接著說道:“三個月前,家兄在途中遇到三名厲害仇家,力戰不敵,泅水逃走,受了風寒,回家就寒熱加,臥達十天之久,都是由一名使女服侍湯藥,但家兄從此就漸漸羸弱下來,起初只當是病前失調,漸漸到真氣渙散,行動都需人扶持了。”江寒青聽他臨時編了一番話,卻說得天衣無縫,把自己的情形,都說了出來,卻無一絲破綻,心中暗暗讚歎:“管兄年齡比自己沒大多少,江湖經驗卻勝過自己甚多。”唐華佗目中異采一閃,注視著管天發問道:“那個侍候湯藥的使女,可是在府上甚久了?”管天發呆了一呆,答道:“那使女到寒舍尚未半年。”郭世汾也暗暗點頭:“天發果然有些小聰明,他把小娟在二公子身上下毒之事,已然隱約點出來了。”唐華佗問道:“她現在是否尚在府上?”管天發故作吃驚道:“先生莫非懷疑是那使女下的毒麼?啊,她…已在一月之前,由她父母贖回去了。”唐華佗呵呵一笑,撫髯道:“這就是了,老朽雖無憑據,但此女被人買通,暗中在令兄身上下毒的嫌疑,當能極有可能。”郭世汾趁機道:“先生那是確定家兄中的是慢毒藥了,不知可有醫治之道?”唐華佗道:“老鏢頭但請放心!兄弟即然出病情來了,醫治尚非難事,只是…”他忽然皺起雙眉,仰首向天,作出思索之狀,自言自語的道:“慢毒藥…使人功力盡失,這…”突然雙目乍睜,霍然道:“莫非是散功毒藥?”郭世汾心中暗道:“唐華倫果然是華佗再世,這不是全說對了麼?”正待開口,管天發已經接口說道:“先生診斷,那是不會錯了,不知這散功毒藥,是否有藥可解?”唐華佗瞪著雙目,望著管天發的神情變化,徐徐一笑,道:“只要是散功毒藥,那就難不倒老朽了。”管天發喜形於道:“家兄正是功力盡失,全仗先生賜救,那就照散功毒解藥配方好了。”唐華佗看在眼裡,一面問道:“令兄今年貴庚?”管天發沒想到他突然有此一問,不覺得了一楞,才道:“家兄大我兩歲,今年二十九了。”唐華佗點點頭道:“好,老朽先替今兄配三天藥方,如系散功毒藥,那就不用再找老朽了,但如服藥之後,並無多大起,老朽自會再來替令兄診治。”說完,從身邊摸出一個小小鋼輪,打開藥箱,仔細審視,取出幾個磁瓶,倒出藥末,配起藥來了。

管天發道:“先生能否多耽三天,等家兄痊癒了再走?”唐華佗一面配藥,一面說道:“老朽家中,每都有上百病人,如何能在這裡呆上三天?哈哈,老弟只管放心,老朽用藥,幾十年來,都是一劑而愈,用不著第二劑。但以老朽和令伯父王大俠,郭老鏢頭的誼,三之後,不論今兄是否痊好,不用你們來接,老朽也要親自再來一次。就算令兄已經好了,病後也得調理。”管天發聽他要走,不由得抬回朝師傅望去。

郭世汾含笑點頭:“唐先生說的,也是實情,每天從各地慕名而來的病人,確實不在少數,咱們總不能硬把唐先生留下來,不願急病求醫的人死活;三天之後,老夫會派人把他接來。”唐華佗聳著雙肩,乾笑道:“是,是,醫家有割股之心。老朽家裡,只怕已有不少病人等著,老朽立時就得趕回去。”他匆匆包好六包藥粉,放在桌上,說道:“這是三天的份量,早晚各服一包,溫水調服…”話聲未落,突聽院落中傳來陸得貴的叱喝聲:“喂,小姑娘,你來找什麼人?”只聽得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道:“快讓開,我是找唐先生的。”陸得貴道:“你怎麼進來的,還不快給我站住!”這裡是淮陽鏢局的後院,外人如何會進來的呢?

少女道:“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是找唐華佗來的。”陸得貴道:“這裡沒有唐先生,你快出去。”少女聲音道:“我從泰縣一路趕了下來,唐華佗明明被你們請來了,就在裡面,你騙人!”敢情那少女和他說話之時,已經往裡跑進來了。

陸得貴忽然“咦”了一聲,喝道:“你還不站住,你…敢往裡跑?”郭世汾濃眉微皺,回頭道:“幼信,你出去看看。”話聲甫落,突見人影一閃。一個身穿蔥綠衣褲的少女,很快走了進來。

嚴幼信待要攔阻,已是不及。

只見那綠衣少女不過十六七歲,生得眉目清秀,前垂著兩條又黑又亮的辮子,一雙清澈大眼,烏溜溜一轉,嬌臉上綻出笑容,著唐華佗走去,脆聲叫道:“唐先生,你果然在這裡,害得我找得好苦!”陸得貴跟在她身後,氣咻咻地趕了進來,喝道:“你…怎能亂問?”郭世汾雖覺此女來得蹊蹺,但因她和唐華佗招呼上了,也只好忍耐下來,朝陸得貴看了一眼,沒有作聲。

陸得貴滿臉通紅,囁嚅地道:“老爺子,不…不是小的放她進來的,她…她趁小的不注意,一下子就衝了進來了。”這時唐華佗已經把藥箱挾起,準備告辭,恰綠衣少女了過來,不住皺皺眉,問道:“姑娘是誰?”綠衣少女道:“好啊,唐先生怎的連小婢也不認識了?我叫紫玫呀。”唐華佗乾咳一聲,點點頭道:“不錯,你是紫玫姑娘,你來找老朽有什麼事?”小客廳上所有的人眼光全都落在那綠衣少女身上,誰也沒有說話。

紫玫眨眨眼睛,奇道:“昨天傍晚的事,唐先生怎的忘了?小婢請你去給我家相公看病,你給了什麼藥?”唐華佗笑道:“不錯,不是姑娘說起,老朽差點忘了,咳,咳,老朽自然依據你家相公的病情,配的藥方。”紫玫哼道:“你給我們相公配的,不是毒藥?”管天發聽得心頭不一動,急急地朝師傅望去!

郭世汾臉上也微微變,但卻朝管天發輕輕地搖了搖頭,意思叫他繼續聽下去。

唐華佗面上微微變:“姑娘是在說笑了!”紫玫道:“誰和你說笑?我家相公服了你的藥,口吐白沫,昏不醒,我會巴巴地老遠趕來?”唐華佗目中神光一閃,作也道:“老朽醫了幾十年病,那會配錯藥方?再說,老朽昨傍晚,本沒替你相公看病。小姑娘究是受了何人支使?那是存心和唐某過不去了。”紫玫氣憤地道:“你倒賴得乾淨,哼!你才受人支使,有意拿藥害人,當著郭老鏢頭,你倒說說清楚,你究竟是受了什麼人的支使?”別看她年紀小,說起話來咄咄人,著實厲害!

她這幾句話,句句都象動地雷,鑽進郭世汾、管天發師徒耳中,直聽得心絃狂震!

唐華佗望著郭世汾面苦笑,搖搖頭道:“郭老哥,幾十年。你幾時聽說兄弟害過人來?這小姑娘簡直胡說八道,這明明有存心砸兄弟的招牌!”說罷,連連搖手道:“看來兄弟只好告辭了。”紫玫攔在他面前,一手叉,冷哼一聲,道:“你不拿出解藥,休想走!你拿毒藥害了我家相公,還想害淮陽派的人?”唐華佗忍無可忍,怒喝道:“小丫頭!唐某和你無怨無仇,你竟敢含血噴人?”紫玫怒聲道:“你敢罵我?你拿毒藥給我家相公,難道還是假的,老實告訴你,昨晚你去看病的時候,我家老夫人早就聽出你的聲音不對,本不象是唐…”唐華佗突然大喝一聲:“小丫頭,你敢這般侮蔑老夫!”搶手一掌,拍了過去!

這一掌出手奇快,勢道極為凌厲!

郭世汾又是一怔,唐華佗一向行醫,幾十年來,從未聽說他還會武功,不覺笑道:“唐先生除了醫道之外,原來武功也高明得很。”唐華佗回頭道:“兄弟雖非江湖中人,但學上幾手防身…”話未說完,他劈出的掌勢,已被紫玫化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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