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新片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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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落雪。

影片的亮度開到最大，讓所有的觀眾都有一種雪盲的覺。

但在這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的白中，卻有一片濃重的陰影移動過來。大片驚慌的人群如山為之崩，從銀幕的左邊奔湧過來，剎那見佔據整個畫面。

所有的人都在張大著嘴巴，發出無意義的叫聲。

大屠殺開始了。

有組織的謀殺在城市的每個角落光明正大地實施。

刺刀閃閃，人頭滾滾。失去生命的屍體砰然落地，黑的血順著路面凝重地淌。

沒有眩目的鏡頭技巧，沒有華麗的剪輯。

攝影機僅僅扮演著一個冷靜的旁觀者角，忠實地紀錄著這一切。

人群在躁動，在吶喊，在瘋狂，連帶著攝像機也開始控制不住了。鏡頭開始模糊，開始晃動，開始跳躍。

一個特寫出現在觀眾面前，是一張普通得記不住特點的臉。眼睛裡閃爍著麻木的光。然後，一柄刺刀猛然前刺。那雙眼睛在一瞬間呆滯了，茫了，認命了。

一直搖晃個不停的鏡頭驟然停止。

閃回。

泉水一樣的鮮血噴出來，順著街道肆意倘。進街邊水渠。水渠中，一隻只蒼白的失去生命力的手和腳胡亂地擺放著，搐著。

血開始多起來，速也開始加快。

慢慢蜿蜒過這個街區。

黑黏稠如蛇。

畫面後退。整個城市出現在所有觀眾面前。到處都是黑的煙霧升起。

天空，一群鴿子飛過，不留痕跡。

這是個剪輯，沒有配音，整個放映室只聽到放映機沙沙地響。

沒有人說話，都在菸。味道很嗆。

“很震撼地的開頭，太優秀了！”林玉婷不得不心悅誠服。所有的藝術都是共通的，到此刻為止，她不得不承認。這個開頭是極其完美的。短短五分鐘的鏡頭連續換了三種手法…大特寫、推鏡頭、蒙太奇、廣角鏡頭…這麼多手法集中在一起，居然不給人以混亂的覺。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符合邏輯。

林玉婷也是一個搞藝術的名手，自認為對很多東西已經免疫。可就這麼一段不長的剪輯居然至始至終都在牽引著她的視線和靈魂，讓她的心情隨著那黑的血順著那條冰冷的街道倘，楔入那冷得讓人難以承受的年代。

“評價是沒有意義的。”黃昏站起來“開燈。”播映室燈光大亮，照得所有人都臉煞白。

大家都對這段反覆拍攝過幾遍的剪輯悉無比。但在此之前，所有人認為這不過是一個工作，在片場也沒有這種震撼的覺。

現在，所有工作人員都大口地著氣體。額頭上全是冷汗。

“很可怕。”林玉婷說:“可是，這個開頭，你為什麼不直接代故事呢？這種手法，完全就不想讓觀眾直接進入故事吧？”

“故事很簡單，甚至不是故事。我說了，更多的像是一部紀錄片。”

“可你的畫面剪輯卻並不像紀錄片那樣不動聲。”

“我也知道我必須冷靜，但卻控制不住。”黃昏說:“你現在該怎麼怎麼做曲子了，做什麼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