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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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子裡,荒木岡原當真是按照“皇軍”的正規規則來要求自己和巖下二等兵的。這些規則包括作息、行軍、訓練和思想省察。自從找到了巖下,荒木岡原就給自己定下了一個小型的戰略目標,那就是要在中國江淮腹地的這片山林里長期蟄伏下來,像鑲嵌在敵人心臟裡的引信,在天皇需要的時候,引爆自己。他不由分說地率領巖下向西,向北,再向西,再向北。他的計劃是首先取得生存的條件,而且是遠離東南主峰。他一定要找到那個通道,一定要找到那個秘密,一定要把那個威脅“皇軍”安全的、可能會給“皇軍”帶來滅頂之災的秘密基地找到。然後,把它化為齏粉。他要讓時間、陽光、風雨和野獸把他們的痕跡洗刷得無影無蹤,他要讓全世界都以為他們死了,而他們卻依然生龍活虎地活著;他要讓天茱山的岩石草木全部喪失對他們的記憶,而他們卻可以隨時讓它們深刻地恢復對他們的記憶。啊,當一回人們心目中的死人,當一回被人遺忘的人,這種覺真是好極了,這是戰爭給人創造的對人生況味進行極致體驗的機會,是一個士兵千載難逢的殊榮。

三陸安州的街面上,松岡大佐的腳步聲越來越少聽到了。偶爾出現,松岡的神情也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依然微笑,依然矜持,依然做著慈祥的表情和手勢。但是,從他的眼鏡後面的眼睛裡,時不時地會散出驚覺的一瞥,他的笑容會因某個突然的發現在瞬間凝固,手勢也會在不知不覺中停在前或者某個就近的部位。

連原信都看出來了,松岡大佐不像過去那樣自信了。儘管陸安州的“親善懷柔”工作仍然是江淮地區首屈一指的;儘管較之其他“皇軍”駐屯軍,松岡聯隊自進駐陸安州以來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失。但是,松岡大佐還是漸漸地不自信了,甚至變得疑神疑鬼了。

事實上,自從踏上陸安州的土地,松岡的內心幾乎從來就沒有鬆弛過,那是原信無法體驗的覺。作為獨當一面支撐一個方向的首席長官,松岡所肩負的責任、所承受的壓力,比起羽翼之下的軍官們,不知道要多多少倍。

更何況,還有一個高深莫測的沈軒轅和他的“秘密軍事基地”呢?為此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他最器重的軍官和最器重的士兵都在那片神奇的山林裡杳無音信。然而,那裡所潛在的危險遠遠不是這些。也許,有那麼一天,會從那片深邃的山林裡飛出一支天兵天將來,把松岡聯隊化為灰燼。

松岡是個明白人,正因為如此,石原次郎才把駐屯陸安州的任務給他。也正因為把陸安州的駐屯任務給了他,他才必須更加清醒。

“親善”工作“清剿”工作,糧食問題,情報問題,哪一個環節都不能出問題,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是大問題。用如履薄冰來形容松岡現在的心態,實不為過。

有一天松岡突然做了一個美夢,他夢見了一個赤的美女,那是一個豐腴的‮婦少‬,她靜靜地躺在遠處,拔的脯和光滑的腹部連成一座凹凸有致的山巒,在天幕的襯托下沐浴著晚霞,通體繚繞著聖潔的光暈。他在恍惚中看見了那片豐美的水草地,那針葉松一般纖秀的小草們在晚霞的映照下跳動著金的光澤,昭示著生命之源的生機。他伸出了自己的舌頭,他想去探索那片美麗的沼澤。但是他驚駭地發現自己的腦袋變成了一個蛇頭,吐著紅紅的信子,他扭動著變幻著,變成一長長的動脈一樣的管道。他要探索的那個地方原來是一口幽深的古井,裡面有許多泉眼,通向陸安州的四面八方。四面八方的大米、白麵、綠豆、棉花、蠶絲、芝麻和蕎麥,還有最受本“皇民”喜愛的糯米,就像珍珠和汁一樣,從他的身軀裡,從那動脈一樣的管道里向“皇軍”的輜重部隊,向港口上停泊著的大腹便便的輪船,向東京和大阪的街頭,芳香瀰漫,祥雲繚繞。

“皇民”們雀躍歡呼,呼喊著松岡的名字,到處追逐松岡的身影,把鮮花和美酒送到他的手上。後來他看見那古井的四周在一點一點塌陷,原本像美婦的肚皮一樣平坦和豐腴的江淮土地,漸漸地失去了水分,漸漸地失去了光澤,漸漸地起了褶皺,漸漸地變成了醜陋不堪的老嫗。他在得意中矜持地微笑,環顧四周,這時候他發現了宮臨濟和夏侯舒城,還有董矸石、方索瓦、王月鳳等人,還有那些穿著新四軍軍裝的人和穿著中央軍軍裝的人,還有農民打扮工人裝束的陸安州人,小商小販,乞丐娼,耍大刀的,賣燒餅的,甚至還有蒙面強盜、小偷扒手,他們也在向他微笑,在微笑中把他圍得水洩不通。他在那一瞬間聽到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喊,笑裡藏刀啊笑裡藏刀!他警覺地循著那聲音看去,卻是一無所有,而此時宮臨濟等人圍在他的身邊,微笑變成了獰笑,那些圍著他的人正揮舞大刀,拼命地砍擊他的腦袋…

松岡在痙攣中醒來,渾身冷汗淋漓。

自從做了這個夢之後,松岡連續好幾天站在作戰圖前觀看陸安州地形圖,常常看得走神。從圖上,他看見了西邊那一片茂密的山林和險峻的山路,看見了在雲蒸霞蔚的山坳裡,一股呼呼升騰的殺氣。他用鉛筆在圖上描了許多道道,那是他設想中的進攻路線;也標註了很多點點,那是他設想中炮火摧毀的目標。這裡是中央軍的旅部,那裡是新四軍的支隊部,而被他用鉛筆塗抹得最為重的,是天茱山深處那一片被稱之為無人區的老林子——松岡大佐從來就不認為那是真正的無人區。石原次郎也數次敦促他繼續派出可靠力量進入老林子偵察,江淮派遣軍已經調用飛機在那片老林子上空盤旋了數次,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航拍照片顯示,那片老林子裡有建築,甚至還有規則的農田——無論如何,那裡有人是肯定的。只要有人,他們就一定是松岡圖上作業的目標。

每次做完想象中的或者說預計中的作戰規化,松岡的最後一筆總是落在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標註為居民點的一大片地方。而這個地方正是他的站立點,他和他的主力棲身的地方——陸安州城區。在視察歸來的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曾無數次咬緊牙關攥緊雙拳痛下決心——一旦駐屯任務解除,撤出陸安州的命令下來,他要向他的部隊頒佈解令,凡兄弟部隊在佔領區所得之利益,包括獲取物資,包括獲取女人,也包括神之獲取如殺人放火,一任官兵們縱情享受。殺誰都行,只要是中國人,統統無所謂!

當然,這還只是設想而已。松岡也搞不清楚,他的駐屯任務何時才能解除。那該死的、得他坐臥不安的糧食徵集任務,何時才能給別人。現在,他能不殺人儘量不殺人,能不放火儘量不放火。他只是代原信,暗中制定一個計劃,內容包括撤出陸安州的時候所要炸燬的目標和所要解決的人物,以及爆破的具體方案和捕殺的措施。原信驚駭地發現,在松岡代的爆破目標中,陸安州像樣的為數不多的建築物幾乎全部都在其中。也就是說,一旦松岡聯隊撤離陸安州,隨後給陸安州帶來的,就是毀滅的爆炸,陸安州或許從此就從地球上消失了。更讓原信驚駭的是,在松岡代要捕殺的名單中,幾乎囊括了現在正在為“皇軍”效力的所有的“皇協”人員,其中包括宮臨濟、常相知、馬甫金、夏侯舒城、王月鳳,甚至連董矸石也不例外,只剩下一個方索瓦。

原信問道“假如把宮臨濟和他的團長們都殺了,假如以後還是‘皇協軍’一師配合本聯隊,那誰來當師長團長呢?”松岡笑道“中國什麼都缺,但唯獨不缺當官的。把宮臨濟殺了,哪怕殺得毫無道理,但是你只要任命一個新的師長,他馬上就能幫你找出道理。”原信又問“假如這些人都是不可靠的,我們又有什麼理由相信方索瓦呢?”松岡向原信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手勢——平行手掌向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說“殺不殺,不是因為可靠不可靠,而是因為可用不可用。”原信瞪著一雙金魚眼,茫然地看著松岡。

松岡說“原信君,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以後你會明白的。”原信還是一臉懵懂,但是響亮地回答“哈依!”四據石原次郎的指令,松岡召集偽要員會議,傳達了江淮派遣軍電令的要點。自從軍佔領武漢之後,武漢也就成了一個傷心地,李宗仁在北,陳誠在南,新四軍的部隊在天上地下水裡岸邊,神出鬼沒,使軍南下南昌和長沙的計劃屢次受阻,因此對糧食的需求源源不斷。

松岡在會上一反常態地大發雷霆,說是徵糧工作越來越艱難了“皇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來的糧食,沒出陸安州,總是被身份不明的人劫走,看來破壞分子的情報相當準確,一定是內部出了問題。你們“親善政府”和“皇協軍”都有責任,要在內部進行清查。原信也氣勢洶洶地說,一定是有了細“親善政府”和“皇協軍”內有不少人是從國民黨軍隊過來的“皇軍”已經有所察覺,如果你們自己不能把這些人查出來“皇軍”的憲兵大隊就要動手了。

在具體到行動計劃的時候“皇協職員”和“皇協軍”軍官都不吭氣。松岡著讓大家認領任務指標,夏侯舒城說“作為‘親善政府‘官員,我對貴軍的糧食被劫,深不安。但是我同松岡先生有約在先,我這個市長是生意市長,協買協賣,買糧食我可以不遺餘力,但是像這種武力征集,我沒有軍隊,也沒有經驗。”

“親善政府”副市長王月鳳也說“陸安州本來不缺糧食,但是半年來‘皇軍‘已經從陸安州調走了兩千多萬斤糧食,吃掉了幾百萬斤糧食,可以說供不應求。如今的情形是,兵荒馬亂民不聊生,百姓去年大量減產,今年耕時節已到,仍然人心惶惶,田地荒蕪,有的地方已經出現饑荒,恐怕徵糧工作越來越困難。”松岡瞪著眼睛看著王月鳳,沒有表態。原信質問道“照此一說,那‘皇軍‘的徵糧工作就沒辦法完成了嗎?

“王月鳳說“這個問題恐怕應該由宮師長來回答。”宮臨濟惱怒地看著王月鳳,忍下一口氣說“我有什麼辦法?如果老百姓手裡有糧,我可以派兵去搶,老百姓手裡沒糧,我總不能讓他們屙出糧食吧?”松岡又把眼光投向夏侯舒城,幽幽地看著,問道“夏侯先生有何高見?”夏侯舒城說“松岡先生是很懂中國情態的。既然松岡先生把陸安州作為戰爭用糧的供給基地,那麼就應該有一個長遠計劃。發展生產不能僅靠城內這一塊的工業,徵集糧食更不能一味依靠武力。強行徵收,殺雞取卵,竭澤而漁,其實就是自殺。陸安州近兩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有四成以上良田,佔領軍應該給政策,給保障,讓農民恢復生產,大河豐盈了,小河自然也就有水了。”松岡沉不語。原信說“夏侯先生的意思是,‘皇軍’的徵糧工作,只能等到秋收?”夏侯舒城說“我是說,徵糧得首先有糧,老百姓手裡沒有糧食,你就是把他的皮扒了,也只能熬他的骨頭,那也沒有多少油。你把他的種子都徵了,最後我們大家就只好同歸於盡了。”原信怒目而視夏侯舒城說“豈有此理!簡直是阻撓‘皇軍’徵糧!我就不信,陸安州的糧食已經山窮水盡,民間一定有所儲存。就是你們這些‘皇協’官員姑息養,與刁民串通一氣,才使‘皇軍’的徵糧工作困難重重。”夏侯舒城了兩口雪茄,看著原信說“原信先生剛才說我們這些‘皇協’官員姑息養,與刁民串通一氣,這種說法我不能接受,請你拿出證據。”原信說“徵糧工作屢次遭到破壞,就是證據。”夏侯舒城把目光投向松岡說“松岡先生,我不知道原信先生的話能否代表您的本意?”松岡說“我想知道夏侯先生提這個問題的本意。”夏侯舒城說“如果松岡先生也是這麼認為,那麼,請允許我辭去這個‘親善政府’市長的職務。”松岡的表情劇變化,衝口而出“為什麼?”夏侯舒城不緊不慢地說“因為‘親善政府’不受信任,我沒法同原信先生合作。”原信“呼啦”一下站了起來,以拳擊掌,吼道“簡直是要挾!”夏侯舒城笑笑,把掐滅的雪茄從容地點燃,神情專注地了一口。

松岡哈哈一笑說“夏侯先生,不要生氣,原信君,不要著急,諸位都是為了東亞共榮事業,目標一致,還須同舟共濟。至於徵糧嘛,是一定要徵的,是在清剿中徵,還是先種後徵,從長計議,從長計議。”會議開得不了了之,松岡把原信和方索瓦留下密談,原信餘怒未消地說“夏侯舒城大大的靠不住,按照他的想法,‘皇軍’不僅不能去搞糧食了,反而還要給老百姓提供種子呢。”松岡說“他並沒有說要給種子啊。”原信說“所謂的給政策,給保障,不就是這個意思嗎?中國人終究是中國人,他們是不會誠心幫助‘皇軍’做事的。”松岡看了方索瓦一眼,制止道“原信君,不要動輒把問題上升到民族高度,我們還是就事論事。”方索瓦倒像是並不介意,沉道“以敝人之見,夏侯先生的說法不一定沒有道理。我們要有長遠眼光,光靠挖地三尺確實不是長久之計。”原信說“我們都不要在這裡坐而論道,關鍵是要拿出辦法。”方索瓦說“松岡大佐的一貫指導思想是通過懷柔的辦法召民眾,這個辦法比挖地三尺好。一方面徵,一方面種,讓老百姓看到收成,他就願意把存糧出來。”松岡想了一會兒說“我也認為夏侯先生的看法是有遠見的。所以我想,我們可以在陸安州搞一個試驗,譬如開闢一個‘親善’田園,由‘皇軍’和‘皇協軍’種出一塊模範田,讓各區縣的‘皇協’職員都來參觀,推動糧食生產。”原信睜大了眼睛“太君,那清剿工作…”松岡向原信擺了擺手,踱了幾步,看著方索瓦說“我想來想去,這件事情還是放在方君那裡做。做‘親善’的模範,也做生產的模範。不知方君意下如何?”方索瓦說“可以。桃花塢有千畝良田,官田三百三十餘畝,做模範田綽綽有餘。”五幾天之後,陸安州東南的桃花塢出現了一幕奇異的景象:在小蜀山腳下的一片盆地裡,由方索瓦出面僱用當地農民平整了一百多畝水田,阡陌縱橫,水天一本兵的一箇中隊和“皇協軍”的兩個中隊,分別由軍少佐原信和“皇協軍”大隊長楊家嶺督陣,軍在南“皇協軍”居北,各列一邊,排成一行,由東向西開展秧競賽活動。松岡大佐別出心裁的“模範試驗田”正式誕生了。

軍士兵參軍前多是學生,不會秧,方索瓦找來一些老農示範,這些鬼子很快就學會了。學會了就一絲不苟地,起初還縱橫打了線格,以保證行距和間距相等。

“皇協軍”雖然多數出生農家,但是多年沒有下田,早已不耐煩這拖泥帶水的營生。一邊秧一邊罵罵咧咧,說不知道是哪個狗的出的餿主意,當漢還要來秧。說好了當漢就是吃香的喝辣的,當漢就是想搞誰家的閨女就搞誰家的閨女。早知道當漢還要下地種田,老子還不如不當漢呢!

過了兩個小時,軍的秧技術越來越練,一聲不吭,成排後退。那秧也得很像回事,縱橫成線,方方正正,而且入泥恰到好處,不深不淺。從東往西看,一串黑的頭頂;從西往東看,一串整齊的股。

“皇協軍”這邊卻是一片狼藉,士兵們東一個西一個,隊形早就亂了,有的在前,有的在後,有站在田裡聊天的,有蹲在一邊菸的,有伸懶的,有打哈欠的。大隊長楊家嶺對秧也是一肚子氣,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邊涼快去了。

到了中午,松岡大佐帶著宮臨濟、夏侯舒城一干人等以及各區縣“皇協”職員過來觀摩,一看南北兩邊,涇渭分明。南邊一片齊刷刷新鋪就的綠茵,北邊則是亂糟糟的,秧苗橫七豎八,不少漂在水面。松岡看了看宮臨濟和夏侯舒城,咧嘴笑了說“,二位長官,看看這塊田,你們中國的很多問題,從這塊水田裡就能得到答案。”宮臨濟的臉灰綠,憤憤地左顧右盼,嘴裡嘰裡咕嚕地罵著楊家嶺,說:“這些混賬東西,也忒不給老子長臉了。”原信跟在後面說“你們‘皇協軍’,打仗的不行,種田的也不行。”這時候夏侯舒城說話了“誰說不行?你告訴他們,這是給他自己家裡種田,你看他行不行?”原信說“這樣的工作姿態,是不應該吃飯的,中午應該讓他們餓肚皮,重新秧,直到達到‘皇軍’的標準,才能吃飯。”松岡向前走著,微笑不語。

松岡等人離開之後不久,原信就讓傳令兵吹哨子開飯。吃飯集中在桃花塢東頭學校的場上,軍在南邊“皇協軍”在北邊。開始“皇協軍”沒在意,各吃各的。鬼子吃飯前還排隊,誦給天皇的致敬詞:謝吾皇,賜我食物。稻米麥面,壯我筋骨;泉水香湯,沐我心靈…

“皇協軍”暗暗嗤笑,說狗本人大白天講鬼話,這食物都是陸安州老百姓種出來的,關天皇事!

誦完畢後,本兵就圍成十幾堆,一聲令下,開始進餐。鬼子進餐動作很快,全都埋頭苦幹,只聽一片呼呼啦啦的扒拉聲和咀嚼嚥的聲音。

“皇協軍”這邊比較自由,可以邊吃邊走動。後來一個班長髮現了問題,聳起鼻子聞了聞,再聞聞,就跑去找排長李伯勇,神神秘秘地說“排長你聞聞。”李伯勇也聳起鼻子,深深地了幾下,再深深地幾下,然後就一拍股吼了起來“我他娘,給本人吃紅燒大米乾飯,給老子吃二米飯白菜豆腐。這xx巴飯不吃了!”排長一咋呼,全中隊都停住了筷子,嘴裡裹進去的飯菜也停止了咀嚼,大家都站了起來,端著碗,遠遠地看著軍吃飯的方向,一百多張鼻子一起翕動,使勁地嗅著從南邊微微傳來的香和飯香。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緩緩地移動了腳步,接著,大家都離開了原來的位置,向南邊緩緩地挪動過去。

軍那邊沒有反應,還在香甜地饕餮,一個添飯的本兵抬頭突然看見“皇協軍”們端著飯碗向這邊攏了過來,嘰裡咕嚕地喊了一聲,鬼子兵們像是接到了命令,抬頭轉臉,一看“皇協軍”們黑壓壓地了過來,這才紛紛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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